面對沈無忌的狐疑,沈月茹小臉微紅,玉手扭捏着裙角,不知如何是好。
她這副樣子,更讓沈無忌心生疑竇,進而生出不悅。
“欒師傅!”
朱勝男好整以暇的抿了口酒,淡淡道,“陸兄是我的客人,有些話,可不要亂說!”
雖然衆人想看熱鬧,但身爲東道主,卻不能任由亂子發生。
否則,就是削了她的顏面!
“哼!”
韓擒虎悶哼一聲,重重將酒杯放在桌上,少都督的威嚴盡顯在冷峻面龐上,“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在此大呼小叫?”
“韓兄,這其中大概是有什麼誤會!”
沈無忌劍眉微蹙,沉聲道,“欒師傅,有什麼事情,待得宴會之後再說,如何?”
以韓擒虎的身份地位,即便是朱勝男都要禮讓三分,他也不願隨便樹敵。
但師徒三人是他請來的客人,暫時避讓,更多是因爲朱勝男是這裡的東道主,並非是怕了韓擒虎。
沈無忌雖然不懼,卻也不可能同時對上兩人。
只不過,避讓歸避讓,卻不代表事後不追究,否則誰還肯給他出力?
“師父,他……”
欒惜蓉還想說下去,卻被欒芷鳳示意住口,不得不暫時按捺下憤怒,惡狠狠盯着陸川,滿口銀牙險些咬碎。
“哼!”
韓擒虎冷哼一聲,面色不善的看向師徒三人道,“陸兄乃是韓某至交,若是在京城之中,有人找他的麻煩,就是對付我韓家,休怪本少都督不客氣!”
話音未落,衆人面色一肅,重新審視陸川和韓擒虎之間的關係。
顯然,兩人的關係,比想象中更親近。
但沒人知道,這是陸川用韓家祖傳寶刀虎嘯刀,來拿捏韓擒虎的緣故。
沒辦法,陸川說是要把虎嘯刀扔糞坑裡,實在是太陰損了!
當然,換個人來,多半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陸川,最後來個死無對證。
可偏偏韓擒虎知道陸川的手段,而且親身領教過,投鼠忌器之下,才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即便知道事後會有諸多麻煩,可只要韓家不背叛大晉,不背叛皇室,陸川對付沈家,至多就是韓、沈兩家徹底交惡。
而沈如暉在涼州烏同府任巡撫期間,沒少給大都督韓鐵鈞找麻煩,至少百草園之事冒出來後,參奏韓鐵鈞的奏章中,至少一半與沈家有關。
韓、沈兩家交惡,皇室看在眼裡,最後頂多就是不了了之,絕不會深究。
韓擒虎正是看透了此點,又有其父在虎嘯刀被盜之後的來信叮囑,才幹脆力挺陸川。
“閣下是?”
欒芷鳳眸光微凝,作爲老江湖,從衆人的神態看,已然覺察到,韓擒虎的身份不一般。
“涼州韓擒虎!”
韓擒虎緩緩起身,勁裝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威勢一時無兩。
“三品!”
衆人不着痕跡的交流一個眼神,算是確認了韓擒虎的修爲。
“哼!”
羅庭鋒目露怒色,一把握住劍柄,卻被一隻手死死摁住。
“原來是少都督,失敬!”
欒芷鳳面色一凜,垂首看向端坐不動的陸川,意味深長道,“既然是少都督作保,以前種種,便且作罷,希望小友好自爲之!”
“呵!”
陸川颯然一笑,隨口喝乾杯中酒,緩緩起身,淡聲道,“江湖事江湖了,樑子既然結下了,就沒有作罷一說。”
“你想怎樣?”
欒芷鳳眸光微寒。
“郡主,今天實在是不巧,所幸有諸位人傑在場,也不算攪了諸位興致,不知可否暫借場地一用?”
陸川側身,衝朱勝男拱手欠身一禮道,“當然,若是打壞了別苑中的花花草草,即便我賠不起,想來韓兄也陪的起!”
“哈哈,陸兄既然有興致一展身手,本郡主自然沒有不允之理!”
欒芷鳳目中精光一閃,豪爽的一揮手道,“來人,清場!”
聰明如她,已然看出,陸川準備做什麼了!
“這位……朋友,你確定要如此?”
沈無忌劍眉大皺道。
“呵!”
陸川冷冷一曬,理都未理,冷然看向師徒三人道,“三位是準備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
衆人微訝,似乎有些吃驚於陸川的狂妄。
畢竟,朱勝男此前,可是已經點出,欒芷鳳乃是二品上高手!
難道說,這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能力敵二品不成?
這種機率實在太低了!
“陸兄之前說了,江湖事江湖了,那就是要單打獨鬥,生死勿論!”
朱勝男卻站起身,指着下方場地道,“公平起見,一對一,欒師傅沒有意見吧?”
看似相詢,但在場之人哪一個不是人精?
自然聽的出來,這是讓欒芷鳳不要順杆爬,免得自取其辱。
“郡主!”
沈無忌坐不住了。
雖然他不知道陸川的底細,但卻能聽出來,朱勝男有意打壓欒芷鳳師徒三人。
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欒芷鳳一方能勝,他也不希望繼續。
不知根由的戰鬥,於他這樣的人而言,就是失敗,他可不想平白無故被人利用或開涮。
“沈兄莫非手癢,本郡主倒是求之不得!”
朱勝男濃眉一挑,雙鬢飛揚,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顯然是等待許久了。
“不敢!”
沈無忌悶哼一聲,拱手落座,轉而對欒芷鳳道,“欒師傅,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切不可讓人看了笑話!”
“哥!”
沈月茹擔憂的低呼一聲。
“放心,沒事!”
沈無忌拍了拍沈月茹的小手,輕聲安慰道。
“沈公子放心!”
欒芷鳳欠身一禮,起身時,目光已是一片冰寒,看着陸川道,“既然小友想要用江湖手段了結恩怨,妾身接着便是!”
“師父!”
羅庭鋒上前一步,冷冷道,“似這等只會借外物的無知狂徒,哪裡需要勞煩您老人家出手,待徒兒會一會他!”
“師父,還是我來吧,此人陰險狡詐,手段卑劣……”
欒惜蓉道。
“這……”
欒芷鳳想到陸川的諸多手段,一時也有幾分躊躇。
“公平比武,不得使用暗器毒物!”
朱勝男淡淡道。
“多謝郡主!”
羅庭鋒目中精光一閃,急聲道,“師父,就讓我去吧,前幾天我剛剛突破,師妹雖然聰明絕頂,但實力不及我!”
“好,切莫小心,此子實力不容小覷!”
欒芷鳳略一沉吟,緩緩點頭叮囑道。
“師父放心!”
羅庭鋒重重低頭,衝欒惜蓉投去一個瞧好的眼神,昂首挺胸,握劍向亭外走去,並且衝陸川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月餘前,被陸川一招嚇住,他一直引爲平生奇恥大辱,如今終於找到機會報仇了!
“呵!”
陸川衝朱勝男抱拳一禮,順手抄起韓擒虎的佩刀,坦然跟了上去。
“你……”
韓擒虎一時不察,發現時,只看到陸川瘦削的背影,卻也只能無可奈何。
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不由更好奇,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雖然不能說,兵器是武人的第二生命,但至少,絕不會輕易許人碰觸。
場外,已經停止的鬥武,讓出了一塊空地。
數以百計的年輕武子,好奇的看着來到場中的兩人,紛紛猜測兩人是什麼身份。
若說是應屆武子吧,兩人偏偏能與諸多權貴豪門子弟同坐。
不是吧,偏偏又如此年輕!
但更多的,則是不服氣,年輕氣盛的武子們,不少都對兩人報以挑釁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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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鬥武的武子,最強者已經表現出四品上的修爲,兩人即便再厲害,難道還能超過他們不成?
可很快,他們便知道,自己不僅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沒了寶刀之利,我倒要看看,這次你有什麼本事逃走!”
羅庭鋒站定,冷冷道。
“呵!”
陸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哼!”
羅庭鋒想及當初在山林中,被陸川用虎嘯刀攝住心神,差點一招被殺的一幕,不由怒從頭心起,倉啷啷拔劍在手,展開身法,殺向陸川。
這一劍不可謂不快,尤其是三品修爲全力爆發,毫無留手。
帶起的勁風,甚至讓離的較近之人,感到肌膚生疼,不由駭然失色!
一瞬間,羅庭鋒就到了陸川近前,劍尖好似已經要刺穿陸川的咽喉,其上甚至隱有劍芒吞吐。
鏘!
電光火石間,一縷寒芒乍起,所有人只覺眼前一花,脖頸冷颼颼直冒寒氣!
“鋒兒,小……”
一聲驚呼,從涼亭中傳來。
鏗鏘!
但見刀劍相交,火星迸濺,那明顯不是凡品的寶劍,竟是應聲而飛,旋即一抹刀芒自羅庭鋒脖頸處一閃而過。
蹬蹬!
由於慣性,當兩人錯身而過後,羅庭鋒兀自向前走了幾步,脖頸上一條血線才緩緩出現,噗的噴濺鮮血,頭顱骨碌碌滾出老遠。
“你好毒的手段!我殺了你!”
欒芷鳳出離了憤怒,話音未落,便已從涼亭中飛身而起,一劍直取陸川后心。
但就在此時,一縷勁風從斜刺裡激射而來,正好攔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公平比武,郡主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沈無忌驀地屈指一彈,一道光線如閃電般彈射而出。
叮!
剎那間,勁風與光線交擊,赫然是一個酒盅和一根筷子!
“大膽!”
韓擒虎頓時警覺,怒喝而起,抄起案几,就衝欒芷鳳砸了過去。
“韓兄稍安勿躁!”
李銘陡然一甩袖袍,令人如沐春風的勁氣,卻生生按住了案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