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地裂驟分,漣漪激盪,內裡模糊的人影,似乎也隨之清晰了一分,並且引得數道光影停頓,似乎因爲這變故,正驚疑不定的看向外面。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忍住!”
陸川獰笑一聲,晃了晃有些發麻的雙腳,活絡着血脈流通,又走到另一道裂縫前,如法炮製。
轟轟轟!
彷如擂鼓轟鳴,又似驚雷滾滾,地面震顫間,又一道數尺寬的裂縫成型,直通陣法之內,隱晦的光幕赫然肉眼可見!
如此這般,四五道米許寬的地裂,已是如巨獸血盆大口般微微開闔,似要擇人而噬,吞噬世間。
呼呼!
尤其是那恐怖如破風箱般的隱隱呼嘯,原本止歇的地氣,竟是再次有噴薄之象!
任誰也無法想象,竟然有人能憑藉一己之力,撼動地脈!
可偏偏,陸川做到了。
哪怕有取巧之嫌,而且是諸多巧合湊到一塊,可做到了就是做到了,做不的假!
嗡嗡嗡!
那無形光幕震顫的越發劇烈,彷彿古井無波的湖面,驟然接連投入了無數石子,漸起層層漣漪波浪。
模糊的光影,也隨之凝現人形,甚至隱約能分辨出,其內之人臉上的神色。
驚怒、駭然、恐懼,種種不一而足,混雜成最複雜的一面。
“住……住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姜業洺驚怒交加,嗓音都爲之嘶啞,實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就被這般毀去。
這不僅是對他的羞辱,更可怕的是,接下來將面臨的死亡威脅。
只因爲,陣法受到波及的情況下,對於銀屍的束縛,已經降低了數籌。
取而代之的是,這恐怖怪物,已然能在陣法範圍之內,稍稍鎖定他們的方位,並發動起雷霆萬鈞的撲殺。
剛剛打開的局面,幾乎在頃刻之間喪盡,死亡陰影籠罩向所有人心頭。
“當然知道!”
陸川邪邪一笑,閒庭信步般走到另一道裂縫旁,淡漠道,“可你不知道,算計我的代價是什麼!”
轟咔!
話音未落,腳如炮錘,轟擊地面,滾滾煙塵席捲而出,地面震顫不休,牽動着所有人的心神。
這一刻,他們終於知道,陸川爲何會被人如此忌憚。
除了睚眥必報,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外,還有那驚人的實力。
換做在場任何人,雖然不一定能撼動地脈,可若說僅僅是震開地裂,卻也算不得難事。
難就難在,明明是那勢若奔雷的萬鈞轟擊,偏偏不傷地脈分毫。
那一腳跺下去的位置,本該出現一個深深的腳印,亦或成型蛛網般的裂縫,卻是除了地裂變寬之外,再無絲毫損傷。
單單這份無與倫比,堪稱妙到毫巔的控制力,就足以讓任何先天強者自嘆不如。
更可怖的是,在維持這份精準控制力的同時,竟然能使自身勁力貫通地脈,引動地氣爆發。
不,以陸川的實力,絕對做不到貫通地脈,可他偏偏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做到。
這纔是最令人忌憚的地方!
“住手!”
光幕內傳來楊辰的低喝,明顯透着壓抑到極點的驚怒,努力讓自己維持平靜,“你贏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之後不會向你出手,你此行收穫已經足夠,現在只要離去,還來得及!”
“呵!”
陸川咧嘴輕笑,露出兩排森白牙齒,淡笑道,“保證什麼的實在是不值一哂,若有所需,我自會憑雙手自取。
但是,我更不喜歡麻煩,尤其是一些自以爲是的東西,總以爲能夠決定他人的命運。
卻不知,當你本身存念如此的時候,也不過其中一份子罷了。”
“你想幹什麼?”
楊辰聲音一緊。
“陸老弟,別衝動,我保證,這件事我不知道,事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徐幽澀聲道。
“哈,看樣子,徐兄還是沒有明白我說的話啊!”
陸川自嘲一笑,肩頭虛晃間,竟是一躍跳下了裂縫,淡漠近乎冷酷的聲音從中傳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那就看一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快,全力出手,只要我們鎮壓了銀屍,無論他有什麼手段,都沒有用!”
楊辰怒喝一聲,不知動用了什麼,竟使得那在陣中橫衝直撞的銀屍,速度驟減,發出一聲聲悶雷般的憤怒咆哮。
“放心,我的陣法絕不可能這麼容易被破,只要不是收到地脈衝擊,他休想作祟!”
姜業洺信誓旦旦說着,可語氣中的微微顫抖,怎麼都讓人聽來,不那麼自信。
嗡!
尤其是,當陸川跳下去的地裂之中,伴隨着若隱若現的淡金色毫光涌動,而升騰不休的恐怖氣息時,所有人的臉色變了。
這位竟然打算是直接打通地脈,他難道不怕死嗎?
要知道,一旦地脈波動過大,使得地氣爆發的話,陸川必將首當其衝。
但看之前的精金陣門,還有這座地窟寶庫的陣法核心,可都是在地氣爆發之下毀於一旦的啊!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出手,難道等這個瘋子,拉我們所有人一起陪葬嗎?”
楊辰驚怒交加,此時他是真的出離了憤怒,並且隱隱有些後悔。
早知如此,在沒有百分百把握之下,就不該對陸川出手。
那就是個瘋子,什麼都敢幹的瘋子!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此時的陸川,竟是化出武道法身,在原本還算寬敞的地裂中,瞬間就好似嵌入了一顆楔子!
咚咚咚!
有如悶雷,又似擂鼓般的轟鳴,自地裂中噴薄而出,彷彿一下下敲擊在衆人的心頭,那是勁力吞吐的波動。
這一次次的地面震動之下,陣法光幕也隨之劇烈震顫,彷如一頭龐然大物橫行而至,肆無忌憚的顯露着恐怖怪力,踩踏地面,震動的胡泊漣漪激盪。
衆人瘋也似的衝向銀屍,力求在陣法失效之前,將這怪物拿下,如此才能面對那個瘋子。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不再想着,控制了銀屍之後,要如何泡製陸川。
而是要想法子,如何在陸川引動地氣爆發之下,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一絲安全感。
吼吼!
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銀屍,陣法束縛的力量越來越弱,這怪物的力量也隨之越來越強,縱然之前被衆人打傷了不少地方,可憑它的身軀,實在算不得什麼。
此前的打擊,非但沒有對它造成多少影響,反而如彈簧一般,受到的壓迫越大,反彈就有多恐怖。
“給我……開!”
怒吼彷彿自牙縫裡擠出,又似在壓縮着肺腑中所有的空氣,隨着這一聲怒嘯,地裂竟是應聲而動,“喝啊!”
嗡隆!
整座寶庫巨震,彷彿就是那一哆嗦的事兒,隨即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但這死寂,僅僅維持了剎那。
當衆人心中升起慶幸之際,隨之而來的便是天崩地裂,整座地窟爲之轟然震動。
咔咔咔!
無垠裂縫在寶庫牆壁或地面上蔓延,龜裂的縫隙有如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直接蔓延到了所有人心頭。
陣法光膜幾乎在頃刻之間,發出一聲令人牙酸,不堪重負的哀鳴,竟是嗡的一聲潰散開來。
那數十個不知經過多少道特殊手法煉製的陣盤,更是在第一時間內爆碎,彷如煙花一般絢爛多彩。
可惜的是,這美景註定了無人欣賞,畢竟它不過是剎那光華,而死亡卻是如影隨形!
吼!
好似宣示自身存在般,一朝得脫的銀屍,驟然仰天怒嘯,肆無忌憚的釋放着自身恐怖威壓。
“徐幽,你還在等什麼,難道真要跟這個瘋子一條道走到黑不成?”
楊辰憤怒咆哮。
“老陰人,老子早晚找你算這筆賬!”
徐幽胖臉黑如鍋底,小眼睛裡滿是從未顯露過的陰鬱之色,雙手驀然一翻,抖手甩出了五道黑褐色毫光。
“還有你,難道想一起死在這兒不成?”
楊辰豁然轉身,衝着五毒教教主厲聲怒喝。
“呵!”
豈料,五毒教教主竟是發出意味不明的低笑,兜袍無風自動,彷如一隻黑蝴蝶般盤旋而起,向後爆退開來。
“你敢……”
楊辰眸光一縮,驚怒交加,顯然沒料到本該與自己同一陣線的盟友,竟在這節骨眼上背叛。
“呃?”
徐幽也是被驚不小,連甩出去的手都明顯哆嗦了一下,小眼睛裡滿是驚詫,似乎在問爲什麼這麼做。
但五毒教教主什麼都沒有說,僅僅是退的遠遠的,似乎一副不願與他們爲伍的架勢。
吼!
銀屍的咆哮戛然而止,面對徐幽甩出的五道黑褐色毫光,竟是沒有任何抵抗力一般,輕易便被釘住了胸腹和四肢。
那堅如玄兵寶甲的身體,在那黑褐色毫光之下,彷如豆腐一般脆弱!
楊辰驚怒之色瞬間轉怒爲喜,可卻驟然一僵。
說來話長,不過是一息之間罷了。
可就是這一息,所有人便隨着整個地窟,近乎天崩地裂般的震動,連身體都站不穩了。
嗚嗚嗚!
有如地獄幽冥洞開,鬼哭狼嚎般的呼嘯,化作肉眼可見的氣流,自地裂中噴薄而出。
嗡隆隆!
地裂在頃刻間放大,什麼陣法,什麼地窟,好似都被輕而易舉的撕成了粉碎。
一團淡金色毫光,在那氣流衝擊搖曳不休,直接向着上面飄搖而去,赫然正是毫無反抗之力的陸川!
連陸川都如此,更遑論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