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光怪陸離的蒼穹之下,一道隱晦的身影,縱掠如風,須臾橫跨數裡之遙,眨眼之間已是越過茫茫山河。
“嗯?”
驀然,那身影微頓,轉首看向西南所在,面露若有所思之色,“這是……東西送出去了啊!”
“去陸家,還是蕭家?”
陸川微眯雙眼,心頭思緒百轉,“韓家是根硬骨頭,雖然看似是上三家最弱,但也未必差到哪兒去,畢竟是行伍出身,行兵佈陣的大行家,哪怕強者都被調走,所留下的後手,必然也是極爲難纏。
其餘兩家雖然同樣不弱,甚至隱隱在韓家之上,但都有明顯的特點,只要小心行事,全身而退,算不得難事。”
“去陸家,終究是有個結果!”
想到當年的種種,陸川眸光微閃,神色堅定,身形縱掠間,直奔西北方而去,“若是蕭家撐不住倒了便罷,若撐住了……我便再去澆上一把火!”
咻!
風馳電掣,縱掠如風,陸川已是隱於昏暗陰雲之中,眨眼消失無蹤。
當他再出現時,已是在一座巍峨雄城之外。
這裡,正是陸家主城——北陽城!
“陸家!”
陸川眸光微冷,古井無波,好似與這個家族,並無任何關係一般。
事實上,認真而言,雙方真的沒有多少關係了。
當年,被陸天南逼的自斬血肉之軀,成就了不化骨,雙方的糾葛因果,便在當時,一刀兩斷了。
現在的陸川,只是一個,在億萬冤魂鬼煞驅使下的復仇者而已。
當然,也少不得爲當年之事,做一個了結。
遙遙望去,巍峨城牆如刀聳立,凌厲光華熠熠生輝,攪動風雲,將難以計數的強敵抵擋在外。
但再堅固的堡壘,也往往抵不住內部的腐蝕。
陸川看的真切,北陽城中的陣法光幕,有幾處明顯的口子,分明就是被人從內部破壞。
也正因此,才讓這座可以抵擋巔峰靈寂大修士的雄城,此時被數名靈寂大修士率衆圍攻,也不過勉強維持了一個脆弱的平衡。
“這是哪來的勢力,竟然對上了陸家的刀瘋子!”
陸川沒有急着動手,隱於北陽城外數十里的山峰上,遙望城中動向,以期能夠看出點端倪。
但如之前一樣,這些人使用的武功絕學,都極爲零散,並無什麼特殊或醒目的特徵。
即便有,貌似也都是失傳多年,亦或者與某個散修武者有關。
這樣一來,除非是對這些人搜魂煉魄,否則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更不用說發現幕後推手了。
甚至於,即便這麼做了,至多就是發現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能夠佈下如此之局,還敢在幾位洞天大能者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的存在,絕非尋常。
“桀桀,一羣廢物,還是要本座出手!”
就在陸川觀望之際,一道瘮人的刺耳怪嘯劃破蒼穹,卻見一片血光滔天,好似遮蔽了天日一般,竟是覆蓋了大半個北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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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隱約間,腥風大作,鬼哭狼嚎,內裡有無數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嗤嗤!
瘮人銳鳴不絕於耳,北陽城上的陣法光幕,發出陣陣不堪重負的嘩啦巨響,漣漪此起彼伏,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幽冥殿大修士!”
陸川眸光微凝。
怎麼也沒想到,幽冥殿之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毫不掩飾的跳出來。
“薛坤,你幽冥殿要跟我陸家不死不休嗎?”
北陽城中,一聲怒嘯傳來,隱見一尊高大魁梧,手持重刀的中年大漢,立於半空之中,死死盯着血雲中間。
“哈哈哈,陸天嘯,本座何德何能可以代表幽冥殿?”
血雲之中現出一張猙獰詭異的人臉,透着難以言說的恐怖,嘶聲道,“本座只是代表自己,在討還百年前,你們陸家搶奪本座血晶的公道。”
“哼,薛坤,你當年血祭一城,修煉血魔功這等連幽冥殿都列爲禁忌的魔功,罪孽滔天,我陸家阻你有何不對?”
陸天嘯厲聲道。
“哈哈哈,說的不錯,你們是名門正派,殺我這等邪魔外道,本就是天經地義!”
血臉肆意狂笑,猙獰吼道,“所以,我這邪魔外道,落井下石,來對付你們陸家,也是天公地道打,哈哈哈!
廢話少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們陸家,早該死了!”
轟!
話音未落,血雲有如實質般轟然下壓,竟是將整片陣法光幕衝擊的咔嚓作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到了城頭,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這位幽冥殿靈寂大修士的實力,當真是恐怖到了極點,顯然並非尋常。
“薛坤?”
陸川眸光微凝,看着那血雲與陸天嘯爭鋒,目中異色一閃而逝,“這貌似是幽冥殿五大煉屍之一的血屍,而這血雲,應該是《血海神功》所化的神異玄通——血海滔天!”
對於幽冥殿,陸川不說異常熟悉,起碼也是耳熟能詳。
而且,搜魂煉魄了那麼多幽冥殿弟子,其中還有一個神藏真傳,至少也比普通人熟悉的多。
從這些人的神魂中所知,那位傳說中的冥帝,確實很多年沒有露面了。
至少,也有數千年之久。
具體是多少年,即便是幽冥殿中的老怪物,都未必清楚,更遑論普通弟子了。
但陸川還是多了個心眼。
據他所知,再加上多方驗證,貌似就是在近三千年前,乾陽劍君隕落前後的時間段內,冥帝再未現身過。
之所以斷定這個時間,是因爲在外界的諸多傳說或手札孤本中,還有所記載。
三千年前的皇天大陸上,還時不時流傳着,冥帝遊歷四方的故事。
雖然都是道聽途說,可空穴未必不來風,來風必有因啊!
想到這位隱隱能與妖皇爭鋒的存在,陸川甚至覺得,這位就未必輸給妖皇,只是出於某種顧忌,無法全力施爲而已。
雖然沒有來由,也沒有任何憑證,可在陸川心中,甚至可以說直覺如此。
“滾,薛坤,立刻離開,否則今日,你必死無疑!”
正在陸川思量間,陸天嘯厲聲怒嘯,竟是揮出一道百丈刀芒,嗤啦一聲瘮人銳鳴,險些將血雲直接劈成兩半。
“哈哈哈,陸天嘯,你上當啦!”
薛坤不怒反笑,怪嘯連連。
“什麼?”
陸天嘯悚然一驚,如刀般的神識橫掃而出,驟然身形一僵,悶哼連連,口鼻溢血,如遭重擊。
轟咔!
幾乎在同時,北陽城東門所在,一聲驚天巨響傳來,卻見無垠流光沖天而起,直取雲霄,瞬間撕裂了大地空間,露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城門大陣破了,衝進去!”
“快,殺光陸家人!”
“誰先衝進陸家祖宅,重重有賞!”
一聲聲興奮長嘯,伴隨着數以百計的遁光,仿若流星般劃破長空,直取城門破洞所在。
登時間,所過之處,無論是陸家人,還是城中百姓,無不哀鴻遍野,死傷慘重。
“你們這些畜生!”
陸天嘯目呲欲裂,怒嘯連連,瘋狂揮刀劈斬血雲。
“哈哈,不要再假惺惺作態了,你們陸家乾的缺德事,可是罄竹難書,人神共憤,也配說別人?”
薛坤連連倒退,收縮血雲,卻依舊不忘刺激陸天嘯,甚至降下無邊血雨,作勢要淹沒整個北陽城,逼的陸天嘯不得不全力以赴,阻擋血雨降臨,與之死磕。
缺少了這位城主級強者坐鎮,雖然陸家還有幾位靈寂大修士戰力,卻依舊擋不住如狼似虎,肆意殺伐的外敵。
眼見着,短短片刻,北陽城便失陷大半,屍橫遍野,哀嚎不止。
“機會!”
看了眼正在交鋒的兩大強者,陸川肩頭虛晃,身形一閃,縱掠向城門所在,卻驟然一頓,停在了半山腰所在,“嗯?不對勁,陸家可是上三家,巔峰靈寂大修士都不知有幾許,底蘊深厚的萬載家族,比之世家都不遑多讓!
若這般容易,就被人攻破主城,那也太過……”
嗡嗡嗡!
好似爲了驗證陸川的想法,就在此時,一聲聲令人牙酸,頭皮發麻的嗡鳴,自方圓數十里的地下,乃至空間中激盪而出。
只見,無量量刀光縱橫,憑空而現,須臾籠罩了整座北陽城,甚至就連半空中的血雲,都覆蓋在內。
“這……都天刀陣!”
薛坤怪嘯一聲,血雲驟然收縮成百丈大小,飛也似地向一處逃竄,卻被無數刀光劈斬,生生逼了回去。
若是一道兩道還沒什麼,不至於傷到這位擁有血屍之身的幽冥殿強者。
可實在是太多了!
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幾欲佔據了這片蒼穹與天地之間所有的地方,要將所有東西,盡皆一掃而空。
“陸天嘯,你們陸家,不,琅琊十三家,果真是夠狠,爲了自保,竟然拿滿城千萬黎庶做餌!”
薛坤色厲內荏,隱有氣急敗壞之意,不顧一切的揭露陸家的老底。
“哼,你都說了,這是爲了自保!”
陸天嘯傲立半空,左手按着刀背,冷然道,“更何況,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也是你們逼我的,人也是你們殺的,你們纔是該死的邪魔外道!”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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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無量量刀光聚攏,好似一朵緩緩閉合,逆生長的睡蓮,籠罩了北陽城,也將血雲壓落雲頭,幾有改天換地,日月倒懸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