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淡淡的幽寒霧氣,縈繞不散,使得如墨寒潭,平添三分神秘。
令人驚奇的是,雖然這寒潭明顯是由魂力灌注而成,卻沒有絲毫邪意之感,反而有如墨玉般,渾然天成,鬼斧神工,不由倍感造物之神奇。
但真正引人矚目的,還是寒潭之中,那半沉半浮,楔刻有無數神秘花紋的冰棺,亦或者其中那道若隱若現的倩影。
即便隔着冰棺,還有寒潭魂力的影響,可陸川還是能夠從中感受到,那沖天的怨煞之氣,幾如實質一般,化作無形刀劍,切割周圍一切生靈。
甚至於,對現在陸川這道分神之體,都有不小的影響。
好在,攜帶有幾件異寶護體,纔不至於受創。
以陸川的眼力,自然看的出來,棺中人到了關鍵時刻,亦或是在人生的三岔路口徘徊。
正所謂,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就看其怎麼選擇了!
“也罷,既是故人,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一念及此,陸川眸中神光一閃,竟是須臾化作六臂菩薩,凌空向那冰棺點出一縷靈光。
嗡!
幽光熠熠生輝,化作難以計數的細密手掌,想要抓取那靈光,卻被輕易破開,瞬息沒入冰棺倩影之中。
肉眼可見,那倩影嬌軀輕顫,竟有了甦醒之象。
這冰棺雖然不是凡物,甚至可能是一件洞天靈寶,可陸川這一指並非傷人,而是渡入一點靈機,更兼其神通玄妙,自然能夠無視其防禦。
當然,最重要的是還是,此棺無主,僅僅是用來承載其中之人。
亦或者說,裡面的那一道冤魂!
嘩嘩譁!
幾乎在那倩影即將甦醒的剎那,寒潭之中無風起浪,令人心悸的無窮魂力,化作無形風刀,肆無忌憚的向周遭蔓延,攪碎了所過處的一切。
“哼!”
即便是陸川,也不由面色微變,周身數道寶光憑空而現,護着他向後退去,面上卻無多少懼色,甚至饒有興致的仔細打量起來。
依稀可見,那倩影竟是翻轉如霧,好似沒有實體。
時而扭曲掙扎,時而張牙舞爪,時而發出攝人心魄的隱晦嘶吼,彷如妖魔般釋放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壓。
但最令人心驚的,還是那無邊的惡意,當真是令人如墜冰窖!
若有心志不堅者在此,怕是一個照面,就會被沖垮意志,魂飛魄散,甚至會融入其中,成爲其資糧。
陸川的分神,即便有數件不凡的寶物護體,依舊淡化了幾分,虛實相間,變換不定。
“看樣子,你受了不小的罪啊!”
以陸川的眼界閱歷,自然能夠從這種種變化中看出來,這正是棺中人曾經歷的種種。
正因此,纔能有這無邊戾氣和怨煞之氣,更可以無視寒潭中的精純魂力衝擊,而不至於被冰棺凍結靈智。
“不出意外,你要麼是被當做資糧培養,要麼就是當做身外化身,亦或者培養一個忠心耿耿的天階僕從!”
陸川搖頭輕嘆,似乎在爲故人而惋惜。
但棺中人的變化,顯然要不短的時間,陸川可不會白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骨妖一族兇名卓著,殺戮無算,惹下了無數仇敵的同時,也積攢了不知多少財富。
若不趁着摩尼教大舉進犯,骨妖一族天階強者無暇他顧的機會,大肆搜刮一番,陸川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冒險來這一趟。
雖然,通過此前搜魂所得之中,並無萬骨坑最深處的記憶,可陸川卻很清楚,這裡必然是那位骨妖族主骨髏天君的洞府所在。
一尊後期天階骨妖,更是一族之主,其所藏也必然不會比上官家或何家差多少。
呼!
想到便做,陸川身形飄忽,無聲無息,沒入了幽暗中,卻有淡淡熒光繚繞的洞窟深處,輕易便發現了一處有異樣力量波動的所在。
不知是否因爲事發突然的緣故,骨髏天君出去的太急,以至於沒有關閉洞府,正好省了陸川一番手腳。
否則的話,還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
畢竟,現在的陸川只是一道分神,並無多少力量,所依仗不過是自身藏形匿跡的能力,還有幾件特殊的異寶罷了。
但即便如此,尋常靈寂大修士也不是陸川的對手,甚至洞天大能都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骨妖一族的天階強者,大部分都將自身域力融入了陰煞壁壘之中,形成了如洞天一樣的寶地,正好省了我的麻煩!”
進入洞窟之中,陸川確定這裡沒有洞天壁壘,亦或領域之力,便對於此地有了判斷。
只不過,陸川並未因此掉以輕心。
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尊後期天階強者的洞府,裡面必然存有不爲人知的禁制隱秘。
甚至於,能夠清晰感受到,數以百計的隱晦殺機,正以莫測的方式運轉,有的在搜尋,有的伺機而動,彷如毒蛇即將暴起,擇人而噬。
但僅憑這些,還不足以傷到陸川的分神,更遑論是要他的命了。
“嘖嘖,好東西啊!”
放眼望去,隨處可見的至陰至寒寶物,好似尋常草木般,生長在洞窟邊緣或縫隙之中,陸川隨手便將之摘取。
雖然,現在的他,已經用不到邪門寶物,可拿來給煉屍當零嘴,卻也是不錯的選擇。
更何況,骨妖一族與煉屍,也有許多相似之處,能對前者有用的寶物,於煉屍而言,也有不小的助益。
而骨妖一族,也並非只知道殺戮,沿途所見的一片片藥園,便足以看出些許端倪。
只不過,這些藥物多半都是對骨妖一族有用,亦或者催生血肉精氣,乃至蘊養神魂的寶藥。
顯然,除了自用之外,也會對外出售一部分,以換取自身所需。
陸川卻是不管這些,隨手揮出道道流光,將這些外界罕見的邪門寶藥盡數納入儲物之寶中,便進入了一處極爲空曠明亮的洞窟之中。
白骨王座,骸骨累累,卻不見絲毫邪意,更有有一種詭異的神聖之感。
“洞天靈寶!”
看着那仿若巨象頭顱般的白骨王座,陸川神色肅然,略作試探便知道,以他現在的力量,絕對無法撼動這件寶物。
不同於那冰棺,這白骨王座乃是有主之物,其上有一道強橫陰冷,暴虐冷酷的分神,似睡似醒。
稍有異動,便會如毒蛇暴起,擇人而噬!
而且,還能發揮出白骨王座的力量,滅殺一切來敵。
“這應該是骨髏天君的靈寶了!”
陸川皺眉思索少傾,心知無法奈何白骨王座,可不代表,沒有辦法,從中拿到裡面所藏的骨妖一族寶物。
嗡!
下一刻,一縷玄妙靈光,自陸川指尖閃耀,好似內裡蘊藏着一片星海,令人目眩神迷,不由沉浸其中。
“咄!”
垂首低叱,陸川都收一甩,便將星海靈光打入了白骨王座之中,面色陡然黯淡了幾分,身形越發顯得黯淡,好似隨時都會崩潰。
但有幾道靈光閃過,護住了這道分神,卻也沒有多少餘力了。
嗡!
隱晦嗡鳴中,虛空震動,好似有什麼東西開啓,又或沒有任何變化,那白骨王座上的巨大瞳孔中,隱隱有異樣光澤閃過,旋即又悄然隱沒。
渾然未見,一團銀白光澤,於虛無之中稍縱即逝,沒入了陸川掌心之中,眨眼消失無蹤。
“不錯,不愧是後期天階強者,一族所藏,果然……嗯?”
陸川沉下心神略作查看,神色驀然微變,身形一閃,已是須臾退出了洞窟。
再出現時,便站在了剛剛的寒潭之湖。
但與此前不同的是,如墨玉般的寒潭,只剩下了淡淡的霧氣,翻涌不休,拱衛着一方足有數丈大小的青色冰蓮。
在冰蓮花蕊之中,一道白衣倩影若隱若現,如菩薩低眉,似羅剎嬌媚,亦如恬淡處子,千變萬化,無形無相,令人難以得見真身。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大明王佛主不知何時出現在湖畔,雙手合十,毫不掩飾欣賞的看着冰蓮中的女子,讚道,“並蒂蓮花,穢土往生,無形無相。
女菩薩與我佛有緣,當爲我佛座下弟子,陸施主覺得如何?”
顯而易見,這位能夠在主持大陣,並和骨妖一族大戰的同時,分神來此,其實力已然是超乎想象之上。
“不如何!”
陸川淡淡道,“青燈古佛,枯守一生,何其殘忍?想來,若佛祖有靈,定然不忍見這等慘事發生!”
“佛法無邊,浩瀚如煙!”
大明王佛主意味深長道,“即便我輩窮盡一生,都難尋彼岸,又怎麼可能枯燥呢?”
“呵,佛門不是講究苦海無邊嗎?”
陸川知道對方設下了禪辯機鋒,卻也不怎麼在乎,終究是要做過一場,靠拳頭來說話。
“莫非大明王佛主閣下覺得,自己能尋得彼岸,做那超脫的大自在?”
“阿彌陀佛,陸施主着相了!”
大明王佛主悲天憫人道,“芸芸衆生,本就是苦海中的一員,何必求那彼岸超脫?
我心自在,便是大自在;彼岸就在腳下,亦遠在天涯,只要你心中有佛,便可成就彼岸超脫!”
“佛主好大的氣魄!”
陸川面露驚容,深深看了大明王佛主一眼,周身靈光涌動,已是悄然散盡。
“可惜,這是佛主的道,並非陸某的道!”
幾在同時,一道凝實的瘦削身影,憑空出現在湖畔,赫然正是陸川真身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