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男大驚,幾乎就要動了,卻發現成斐然的目光根本沒有形成聚焦,直接穿透自己的身體,投向虛空。
“成大哥,哪裡不對嗎?”劉天機問道。
“兄弟,你漏算一招啊!”成斐然收回目光,定在劉天機臉上,“龍葵雖是聖丹境三重,但差不多半個巔峰了,比大哥要強出許多,即便血煞王走了,大哥依然不是人家對手,這可如何是好?”
劉天機淡然一笑:“成大哥,沒想過借刀殺人嗎?”
“借刀?借誰的刀?”成斐然一臉迷惘。
“誰的刀快,就借誰!在幽靈星,能與龍葵有一戰之力的,還能有誰?”
龍葵略略沉吟,道:“兄弟是說幽靈皇?可此人與我們水火不容,他如何肯幫助我們?”
“大哥,血煞王需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顆丹境以上的陰人丹臻入仙丹境。按照我們的計劃,這些陰人丹,將全部來自皇城和四域的精英。這就意味着,血煞王之後,幽靈皇一派的瓤瓜精英盡去,幽靈皇將成爲孤家寡人。”
“那個時候,幽靈皇一定急於延攬自己的力量,如果我們此時來投,他肯定會不計前嫌,張開雙臂歡迎我們的加入。接下來,我們只需要鼓動幽靈皇與龍葵來一場正面決戰,即可坐收漁翁之利。倘若他二人同歸於盡,那是最好,倘若其中一人活了下來,肯定已經虛弱不堪,離死也差不多了,我們這時乘機發難,往西天路上送他最後一程。這之後,整個幽靈星,就數成大哥修爲最高,那天下還不是我們的嗎?”
劉天機講罷,成斐然擊節叫好,甄男也不得不佩服劉天機的老謀深算。
但下一刻,成斐然的鼓掌聲突然遲疑起來,皺眉道:“兄弟這個計劃是不錯,可你想過沒有,幽靈皇的人丹,是血煞王的眼中,是最佳的修煉資源,血煞王豈肯讓他活着?幽靈皇一死,兄弟這招借刀殺人之計恐怕要落空了。”
“大哥擔心得是,所以小弟才說,得尹長生則大計可成。尹長老是幽靈皇身邊的紅人,幽靈皇對他向來言聽計從。屆時,只要由尹長生勸說幽靈皇藏起來,也不需太久,三十六個時辰足矣。三十六個時辰後,血煞王被排斥出這方天地,那接下來上演的,必然就是幽靈皇與龍葵的正面對決!”
“兄弟真是大才,得兄弟者得天下!倘若大事可成,兄弟居功至偉!”成斐然手拍茶几,大聲讚歎。
劉天機面有得色,笑道:“大哥,等你登基大位,再論功行賞不遲,現在卻還不是時候。小弟剛剛收到晉申傳來的消息,福緣樹種不日將送抵皇城腳下,大戰一觸即發,不容稍有懈怠,所以還得勞煩大哥連夜趕往皇城,通知尹長生依計行事,給幽靈皇提前備一個妥善的藏身之地。”
“大哥曉得,大哥來的路上,也曾看到晉、曼二人的飛舟就停在附近過夜。奪種大戰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事不宜遲,大哥即刻就動身。”成斐然說着,站了起來。
忽聽劉天機道:“大哥且慢,小弟突然想到,還有一件事我們不得不防。”
“哦?”成斐然重新坐下來,“兄弟請講。”
“如果小弟沒有猜錯,我們的計劃中,還有一個漏洞,而這個漏洞,就出在福煞星甄男身上!”劉天機聲音凝重。
“呵,兄弟多慮了吧?”成斐然不屑道,“是,這小子是不一般,短短一年,從一文不名到金丹巔峰,又擅隱身和瞬移,還身負異瞳,但這又如何?說到底他不過區區金丹境,一條泥鰍而已,又能掀起多大浪花?大哥不是吹牛,大哥要殺他,比捏死一隻臭蟲還容易!”
你纔是臭蟲,你全家都是臭蟲,甄男聽得來氣。
劉天機神機妙算,卻算不出屋外有耳,接着道:“想當初,龍葵嚴令血煞門上下不得傷害甄男,明面上的理由是因爲這小子是福煞星,但小弟卻懷疑,這道命令中,他未必就沒有存着一份私心。”
“私心?怎麼可能!”成斐然詫異聲中,忽然一拍大腿,做茅塞頓開狀,“哦,我明白了,從甄男能得到血瞳秘術傳承來看,這小子應該與血煞王和龍葵都有血緣關係。莫非他是龍葵的兒子,是血煞王的族孫?”
“老傢伙,你想攀高枝,要做血煞王的孫子儘管去做,提你甄爺爺做什麼?”對成斐然這個腦洞大開的猜想,甄男氣得七竅生煙,差點就要破口大罵了。
劉天機顯然也覺得成斐然這個猜測近乎天方夜譚,嗤笑道:“呵,甄男是不是血煞王的族孫,這個可能性或許存在,但龍葵肯定不是血煞王一脈,否則他怎麼可能不具異瞳?龍葵向來以血煞王徒子徒孫自居,恨不能血煞王就是他親爹,但不能繼承異瞳卻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成了一塊揮之不去的心病。這件事,我們兄弟二人與龍葵朝夕相處,大哥應該也很清楚吧?”
“不錯,確有其事!”成斐然沉聲道。
劉天機接着道:“大約半年之前,龍葵曾向小弟打聽,有沒有一種辦法,能在吞噬某人的同時,將這個人自身擁有的天賦異能也同時承繼過來。小弟並未聽說過這種方法,當時也就老實答了,當時龍葵還很失望的樣子。如今想來,龍葵既然把不具血瞳引爲憾事,且又向小弟打聽異能承繼的問題,很可能那時候他已經動了吞噬福煞星的心思。”
原來,自己早已是龍葵眼中的大補之物啊!想起不久前曾與龍葵正面接觸,甄男寒毛倒豎。
“哦,那要這麼說,這小子還真不是龍葵的兒子呢!”成斐然終於明白自己的猜測至少有一半是錯的。
劉天機接着道:“半年過去了,小弟不知道龍葵找到方法沒有,但作爲我們,卻不得不防!”
聽劉天機口氣嚴肅,成斐然也緊張起來,雙手撐住大腿,坐直了身子問道:“那怎麼辦?”
“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龍葵找到了方法,也成功吞噬了福煞星,那他以後就擁有了血瞳,再加上他接近聖丹巔峰的修爲,試問,血煞王之後,包括幽靈皇在內,天下還有誰能制服得了他?而我們的計劃,豈不要全盤落空?”
成斐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倒抽一口冷氣:“如果不能殺了姓龍的,那我們豈不是都要成爲他晉升仙丹的墊腳石?這,這可如何是好?”
“爲今之計,只有搶在龍葵之前,殺了甄男,方可永絕後患!”劉天機咬牙道,“只要福緣樹種送到,這小子也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殺了他也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成大哥,此去皇城,除了聯絡尹長生保護起幽靈皇,還得拜託大哥瞅準時機殺了甄男!”
“此事不難,劉兄弟等我的好消息吧!”成斐然起身,撫胸道別。
劉天機送出西廂房,成斐然頓地凌空,橫越屋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根本沒意識到,他準備殺掉的人,就潛伏在身下咫尺之遙。
甄男注意到,在成斐然掠過屋脊之時,雙手向前推出,然後其去路的前方突然一陣光線明滅,在暗夜中出現了一個淡淡的光幕缺口。成斐然通過後,那缺口便歸虛無,好像從來不存在過似的。
這座宅院,竟然被禁制陣完全籠罩!甄男看了眼院門方向,搖頭苦笑。
甄男返回飛舟時,天際已現曙光。
甄男一夜未歸,大家憂心如焚,罡風一停,只留少數人值守,其餘都來到飛舟外面等候消息,那真是翹首以盼!遠遠見到甄男御風歸來,衆人懸了一夜的心終於落肚,忽啦啦迎了上來。
“甄大哥,你可回來了,人家都擔心死了!”欽謦搶在最前面,投身入懷。
“呵呵,睡着了!”甄男笑道,還對甄仁和三兄弟擠了擠眼。
甄男不是睡着了,是被困住了,劉府設有禁制,除了大門,旁路不通。他偷聽完準備離開的時候夜已很深,根本沒人出入劉府,大門自然也是緊閉。只到看守大門的守衛換崗時,甄男才覷準機會離開了劉府。
“甄大哥你騙人,不過能回來就好了,你要有什麼好歹,我也不活了。”深入敵人巢穴,居然睡着了!欽謦當然不信,不過這個無關緊要,甄男好纔是真的好。
“甄娃仔,不只欽丫頭,你看楊丫頭,抹了一夜的淚,眼泡都哭腫了,你看你看。”桂婆婆說着話還把楊君的臉扳起來讓甄男瞧,“你要有個好歹,這丫頭可也活不成了。”
“桂婆婆!”楊君嗔道,立刻低下頭來。
甄男驚鴻一瞥,楊君臉上淚漬斑駁,雙目紅腫,不由大爲觸動。
“甄兄弟,你要有個好歹,可不只一人要爲你殉情,要珍惜性命啊!”董爾卓悠悠來了一句,淡淡的有點醋味。
蓋人狼表情誇張道:“甄大哥,這兩位嫂子真漂亮,你怎麼哄到手的?能不能教教兄弟,可憐兄弟我至今單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