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皇的去向,正是那顆猶在氤氳擴散,不斷播聲的傳聲球,他預感到,必須立刻阻止孫立邦繼續說下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孫立邦的話,無疑打到了幽靈皇的痛腳。
皇權不僅可滿足幽靈皇膨脹的權力慾,而且也代表着修煉資源,所以一直以來,幽靈皇都在想盡辦法防範四域聯合起來造反,以確保皇權不旁落他人。
尤其是經過血煞王那場浩劫後,皇城受衝擊最大,反而四域受衝擊較小,國力衰弱,正是敵人乘虛而入之時,爲此,幽靈皇連覺都睡不安穩。尹長生揣度聖意,便設計了福契人大賽。
福契人大賽的推出,必然使四域陷入惡性競爭,一方面消耗四域高層戰力,另一方面使彼此不睦,難以形成合力對抗皇城,因此幽靈皇沒有任何猶豫便予採納。
孰不知,尹長生是血煞者,他獻此計策完全是爲了五百年後血煞王的復活。所謂的福契人大賽,不過是整個復活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
不過,尹長生所獻計策的確夠毒辣。五百年前,經過那場洗劫之後,四域的力量與皇城已在伯仲之間,就是因爲有了福契人大賽,四域高級戰力不斷戰死,而且又極度缺乏修煉資源,新生力量難以快速成長和補充。反倒是皇城,坐擁豐厚資源,經過五百年的積累,實力大增,四域只能望其項背。
因爲福契人大賽,皇位從此固若金湯,幽靈皇從此極爲倚重尹長生,幾乎是言聽計從。
幽靈皇身動之時,眼角瞥到宴臺下一角,一條身影同時躍起,剛升高一丈多,便與之撞在一起。
突然冒出來的這個人,身形胖大,五官模糊,身披袈裟,光頭上印着十二枚戒疤,是一名和尚。
印象中,似乎沒見過這個人,幽靈皇不及多想,雙掌大力推出,用意是將其擊飛,清空去路。
那人亦雙掌迎上,四掌相交,呯然一聲巨響,澎湃的聖元波衝擊四方,五丈範圍內,桌傾椅倒,人仰馬翻,整個宴臺也應聲坍塌,上面的人人仰馬翻。好在能登上宴臺的,修爲都不俗,倒不至於太狼狽。
對掌的二人棋逢對手,雙雙悶哼出聲,同時落地。與此同時,孫立邦的揚聲球已然播放完畢。
“咱們的皇上每年獨擁上千顆綠種,卻只把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打發乞丐一般分配給四域,而且就這麼少得可憐的一點,四域還得通過奪種大戰爭得頭破血流才能獲得。說白了,這就是我們仁義素著的皇上把啃乾淨肉的骨頭拋給我們,引得四域像狗一樣撕咬哄搶。狗屁奪種大種啊!狗屁的美其各曰是爲了督促大家進步啊!狗屁的恩澤啊!幽靈皇這麼做,其實是爲了削弱四域的實力,以確保他皇位永固,用心何其歹毒!各位,這樣的皇上,要他何用,大家不如反了吧!”
不如反了吧!不如反了吧!所有人都在心裡唸叨這句話,所有人都怒火滿胸膛,但兩大巔峰對決正在進行,整個慶豐廣場聖元激盪,還輪不到他們出頭。
二人僅是對了一掌,幽靈皇已然心驚肉跳!
只一掌,幽靈皇便知,來人修爲赫然也是聖丹境巔峰!但,整個幽靈星,除了他自己和血煞門門主龍葵,哪還有第三個聖境巔峰!
再看來人,身形胖大壯碩,五官似曾相識,莫非是龍葵易容而來?
“你是……”幽靈皇手指龍葵,倒吸一口冷氣。雖然是問句,但幽靈皇內心,其實已有答案。
龍葵冷笑不答,一雙電目在紛亂的人羣中巡睃。此刻慶豐廣場已經完全失序,甄男又消失在人海之中。
“各路英豪,幽靈皇荼毒盤剝我們五百年,造成成千上萬英雄橫死,這般殘暴不仁,昏庸無道的皇上,還保他做什麼?大夥兒今天不如反了,推翻這個惡毒冷血的幽靈皇,再立新皇!”宴臺下人羣中,一個尖細的聲音突兀響起。
此刻,衆人哪還有心思喝酒吃果,有那機巧的,早將桌上的靈果仙草,紫茶紫酒偷偷納入了自己的虛提。慶豐廣場桌塌椅倒,人潮涌動,亂成了一團,根本不知這個聲音是何人所發。
甄男很清楚,龍葵易容而來,擋下幽靈皇,劉天機則混在人羣中扇風點火。此刻整個慶豐廣場,已然變成**桶,大戰一觸即發。
“反了!反了!”
“殺幽靈皇,爲千萬橫死的兄弟報仇!”
“殺幽靈皇,再立新君!”
……
劉天機的話,引來陣陣鼓嘈聲,這是混在四域中的血煞和被仇恨點燃滿腔怒火的四域之人所發。頓時,廣場上羣情激奮,口號聲四起。
“所有駐守皇城皇衛,火速馳援慶豐廣場,保護皇上!”一片混亂中,尹長生吐聲凝魂,一隻傳聲鳥振翅而飛,向皇城方向電射而去。
隱身中的甄男,向皮休王傳音道:“王上,幾萬人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間,千萬別趟這潭渾水,趕緊走!”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樣的幽靈皇,不保也罷!”皮休王長嘆聲中,拂袖而走。
皮休王一走,東南兩域人馬自然緊隨其後,這是先前就定好的,根本無需招呼。不僅如此,一直留意皮休王動靜的西域王冷寒也是曹規蕭隨,領着本域人馬跟了上來。
“皮休王,請留步!血煞來襲,王上豈可棄皇上於不顧!”邱爾班不知什麼時候趕了上來,攔在皮休王身前。
“滾!”皮休王袍袖一揮,狂風怒卷,邱爾班倒飛而出。
邱爾班的身份,到底姓蔣還是姓汪,皮休王已然產生懷疑,只是不敢妄下判斷,若不然就不是僅僅將其擊飛這麼客氣了。
“祈隊長,衛隊長,攔住他們!”邱爾班身體連晃三晃,才穩住身形,立刻命令在場的兩名城衛隊長出手攔人。
幽靈皇和胖大和尚、朱無道和尹長生,四人捉隊對峙中,晉申不知去了哪裡,其他皇長老在外圍巡邏,駐守皇城的皇衛還在趕來的路上,此刻邱爾班能夠調動的力量,也就是慶豐廣場上的兩萬皇衛了。
邱爾班發佈完命令,立刻閃身到了一邊。剛剛生受的隔空一掌,他在皮休王眼中看到了殺氣,不敢再次面對。
邱爾班是現場指揮,也是直接領導,兩位隊長不敢違令,指揮部下上前攔截。
向外突的三域人馬加起來足有七萬餘衆,不僅人數上佔優,其中更是有三位聖丹境,金丹九重不計其數,從數量到戰力呈一邊倒,完全壓制皇衛,所以結果可想而知。三域人馬所向披靡,瞬間就將擋住去路的皇衛殺得人仰馬翻,七零八落,幾乎未受什麼抵抗就衝出了慶豐廣場。這還是皮休王這方不願自相殘殺,留着情面,皇衛雖傷殘不小,但卻鮮少有送命的。
“邱長老,兄弟實在攔不住啊!”祈隊長喘着粗氣,苦着臉道。
祈隊長並未全力以赴,他的疲累,大部分是嚇的,小部分是裝的。不過傷了這麼多弟兄,也算對邱爾班有個交代了,祈隊長內心輕鬆不少。
祈隊長輕鬆,邱爾班何嘗不是,大家都在給領導做樣子看。邱爾班是做給幽靈皇和尹長生看,祈隊長又是做給邱爾班看。彼此彼此。
邱爾班淡然道:“無妨,他們走不了!”
邱爾班倒不是在自我安慰,事實的確如此。慶豐廣場外第一道封鎖線,由四位皇長老領人把守。四人中,有三人是聖丹境二重的修爲,戰力超羣,三域中只有皮休王堪可匹敵,其餘人想逃出慶豐廣場,簡直比登天還難。
皮休王領着三域人馬突圍,尹長生不是沒看到,但這本來就是意料中的事,也早有預案,因此他和邱爾班一樣,也料定這些人突不出第一道封鎖線。最起碼,四大皇長老可以留置這些人只到血煞王趕來,那這七萬多人一樣逃不脫砧上肉的命運。
至於龍葵,則是另一層考慮。血煞王走後,幽靈星就是他的天下,所以幽靈皇留不得,今天既然遇上了,就絕不能錯過除掉幽靈皇的機會,然後回過頭來再對付甄男。幽靈皇是熊掌,甄男就是魚,熊掌和魚他要兼得,只不過順序有先後。慶豐廣場外有兩道封鎖線,這事他知道,所以他並不擔心甄男會逃出藩籬。
邱爾班、尹長生,包括龍葵,三人雖各揣心思,但都相信皮休王逃不掉。但一個小小的變數,就像一根細針,只是輕輕一戳,他們構織的自信就像氣球一般破掉了。這個變數,是甄男昨晚佈置的。
昨晚與皮休王分手後,甄男擔心龍葵會對朋友們不利,火速趕回大家住宿的地方。衆人聚在一起時,甄男將與皮休王的談話悉數道出,並分析了當前的形勢。
邱大展聽罷,眉頭緊鎖,思忖片刻後沉聲道:“甄兄弟,我覺得,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防着龍葵,而是去說服張保山放我們通過。畢竟,雙方都在爭分奪秒,如果明天過第一道封鎖線的時候稍有耽擱,我們很難及時脫離血煞王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