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龍山門和一些狂風嶺小宗門各顯神通,要不直接賄賂趙良德,要不走通了司空烈和王涫的門路,反正今日進駐一家,明日塞進一家,雲霧墟的顧客沒來幾個,各個宗門就紛紛在裡面大興土木,顯出一種畸形的繁榮。當然這也說明大家都看好雲霧墟日後的前景,否則誰吃飽了沒事幹到這臭氣熏天的雲霧川來打攪。
冷星雲最後只得和他們約定,鬼市和旅店只能由雲霧門專營,算是守住了最後的底線。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安七玄在門內聚會上怒吼,“掌門師兄不要忘了,雲霧川怎麼說也是紫玉門的地界,現在狂風嶺的勢力大批涌來,我們雲霧門不能幫紫玉門穩定東方,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傾覆之危就在眼前!”
程胖子就看不得他這種做派,不管有理無理也是要和他爭上一爭,“安師兄也不要忘了,司空烈可是紫玉門自家人,他都沒說不行,還介紹相好的狂風嶺宗門進來,要怪也輪不到我們一家頭上。”
他一說話,更拱起了安七玄的怒火,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又吵得不可開交,冷星雲頭都大了。
“好了!都是同門師兄弟,幹嘛老是這樣水火不容!你們這樣,我心痛啊知不知道!”好不容易把兩人壓服,冷星雲也沒了興致,乾脆將衆人遣散,這麼下去,也吵不出個結果。
安七玄和程胖子只說對了一部分,放任局勢這麼演變下去,雲霧墟根本就成了狂風嶺勢力的大聚會,肯定會脫離出紫玉門的控制,紫玉門那邊不會高興看到這種局面,而他們只要動動小手指頭,雲霧門就完了。但是有司空烈在前頭擋着,又的確能攤薄自家不少責任。
“司空烈是個不靠譜的,他做出的決定不能代表南郡城,上次見過的金丹老祖紫不與,不是就罵過他麼?”冷星雲思來想去,看樣子還是要去南郡城,再見紫不與一趟,討個準主意,纔是最妥當的辦法。
想做就做,這種事拖不得,要是消息先傳到紫不與耳中,他有了先入爲主的映像,自己再去就晚了。冷星雲長身而起,再度去找趙良德,還是老樣子,搭乘靈獸門的運貨獸船,重訪南郡城!
紫寒煙明言在先,她是再不會管雲霧門的事,雖然冷星雲心底實在是忘不了她嬌憨絕美的樣子,也不能再不識時務地找她。只有按照紫玉門的規矩,先以附庸小宗門掌門的身份,求見主管這塊的執事修士。
“你們倒是能折騰。”紫不與沒見到,一名築基執事聽完冷星雲的敘述,不滿地瞥了他一眼。
“執事大人息怒。”冷星雲二話不說,跪了下來,誠惶誠恐地說道:“實在是雲霧川艱苦,如今門內的凡人還借住在王家的領地,生意上又依靠着靈獸門的趙家,吃人嘴短,我們也是沒辦法啊!”他絕口不提開設坊市是自己的主意,只有意地將責任往王涫和趙良德身上引,反正紫玉門對王家和靈獸門,是沒什麼輒的。
“得得得,你好歹是個道門修士,說跪就跪,有沒有一點廉恥?哎,真服了你們這些低階小宗門,自從引你們來這天國,給我紫家添了多少事!你們東邊還算好的,這西邊還有人自相攻伐,丟盡了我們紫家的臉!”築基執事罵罵咧咧地,聽他話裡的意思,想必還有別家更爲刺頭,這倒令冷星雲心中暗喜,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的先頂着,不是麼?
“等着罷,我去回了師父,請他示下。”築基執事丟開冷星雲,轉身走了。沒過一會,帶了一位老頭回來,指着老頭說道:“這位紫佑光,作爲我紫玉門駐你們坊市的總領管事,以後那裡一應事務,都要經過他的同意,我看誰敢違逆我紫家人!”
“誒?”冷星雲沒想到自己請了一位大爺回來,這以後雲霧墟就徹底姓了紫了,心中五味雜陳,面上又不敢表露,只得恭敬地領命,和老頭一道告退出來。
紫佑光竟然是個練氣圓滿的修士,距離築基只差半步,雖然年歲很大,但看上去不怎麼好相處。“你可害苦了我了,哼!”他皺着一張如陳橘皮般的老臉,一甩袍袖,狠狠地瞪了冷星雲一眼,顯然對無端得到的這個差事,十分不滿意。他也是佑字輩的,看上去八十歲有了,和司空烈一樣,對低階修士的鄙視毫不遮掩,直接露於表面。
冷星雲只得陪一萬個小心,使出擅長的本事,一路伏低做小,將這位大爺請回了雲霧川。
伸手不打笑臉人,紫佑光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對冷星雲不假辭色。老頭倒是個實幹的,也不在雲霧川峰歇歇腳,直接降落到雲霧墟,立刻將裡面攪得雞飛狗跳,仗着是紫玉門紫家的嫡系修士,他誰的面子也不賣,將包括龍山門在內,已經建好店鋪的狂風嶺小宗門又被他趕了出去。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好多小宗門吃虧不小,很多人咽不下這口氣,直接去趙良德和司空烈那裡鬧,說要他們退錢,逼得趙良德親自飛來調解,沒想到這紫佑光根本不甩他,直接一句“有什麼事你去找紫不與師祖理論。”把從來都被人賣他三分顏面的趙良德氣得拂袖而去,司空烈更是直接不露面了,省得自取其辱。
“聽說他們把收的錢、佔的地都給退了,估計這次恨透了這個紫佑光了。”掌門內室內,程胖子湊在冷星雲身邊,壞笑着說道。
“沒想到紫家有這麼楞的人。”冷星雲也失笑,這麼一鬧,雲霧門身上的擔子大大減輕了,都去恨紫佑光去吧,敢惹紫家嫡系修士的,只有到狂風嶺頂上去找那些隱居的老怪了。
“以後我們埋頭只顧着自己一畝三分地,將鬼市和旅店好好經營罷!還有陳鵬的事,我想了想,他的人品心性都是不錯,王七眼看練氣五層,安七玄也不好管了,高人是外人,不能指望,將陳鵬引入本門,他可以指點王七的修行,而且鬼市交給本門弟子管理,也更讓我放心。”冷星雲把陳鵬的事,乾脆也挑明瞭,這老頭人品不錯,老實本分,作爲雲霧門南來第一個招攬的修士,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是!”
程胖子大喜,陳鵬和他最是談得來,自己在門內得他助力,就真正能和安七玄分庭抗禮了。
紫佑光這麼一攪,人氣的流失雖然是肯定的,但是王家,司空家和趙家的產業上面多了他這個坊市總領的監管,對秩序的規範建立,卻有不小的正面作用。而且紫佑光也不傻,他還要負責爲紫玉門帶回一定的利益,他規定家家店鋪年年都要奉上大筆的租金,連地主雲霧門也不能倖免,這樣的話,把人都全趕走也不行,還是留下了像煉器盟這樣的幾個稍強的狂風嶺宗門。
而云霧門徹底在雲霧墟低調下來,除非你投宿,否則幾乎感覺不到這家小宗門的存在,這也是冷星雲的策略,謹守自身,賺點小利,一心修煉內功。
春暖花開,去年胡亂播下的花卉種子,在雲霧川峰的下半段開出繽紛燦爛的各色花兒,爲單調的雲霧川,增色不少。而半山腰的大片平地,被那些凡人僕役開墾出來,種植着些好養活的糧食蔬菜,足夠供給雲霧門峰上幾十口人的嚼穀,再也不用靠弟子們飛來飛去,運那麼一點糧食了。去年栽植的樹木也已轉綠,將峰頂的建築隱掩在一片鬱鬱蔥蔥之中,只露出殿閣的棟頂。
等到一個良辰吉日,冷星雲正式下令,舉辦陳鵬的入門大典。作爲道門,雲霧門其實是很封閉的宗派,除了外聘過一些半路進門的客卿外,正式弟子一般都是家生子,也就是領地內,直接通過登仙大典,從小培養出來的 修士,冷星雲等十人,都是如此。但是這次,冷星雲既不想給出權力更大的長老一職,客卿之位的約束又嫌不夠,乾脆直接接納陳鵬爲正式弟子。
兩邊早就看對了眼,冷星雲三請,陳鵬三辭,默契地演一出求賢下士,謙和禮讓的戲碼,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下來。
一大早,陳鵬便換上雲霧門標誌性的赤袍,在程胖子陪同下,從山腳下的山門處開始,徒步登山。一步步地走到抱元大殿之前,冷星雲和安七玄等人早等在那裡,王涫做爲邀請的貴賓,坐在旁邊搭出來觀禮棚的位,其他還有一些,都是和陳鵬或者雲霧門有些微交情的各地散修,也算熱熱鬧鬧。
陳鵬練氣後期,五十多歲,又很顯老,對着三十整的練氣二層冷星雲行大禮跪拜,如果冷星雲不是掌門,是不可能生這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