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雲上前大禮參見,那位魏家修士笑着一把將他扶住,親熱得過分。
“哈哈哈,不用多禮,久仰冷世侄大名,如今一見,果然一表人才,不錯不錯。”
“久仰?世侄?還一表人才?”
冷星雲聽得心中直打鼓,這三樣哪一樣都和自己靠不上啊!
旁邊的安七玄等人一臉異色,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十分奇怪。
“這……不敢當,不敢當,不知魏前輩這次來?”冷星雲小心探問道。
魏家修士臉笑得和一朵花似的,“自然是有大好事啦!”
“還,還要請教?”
“冷世侄是否還未婚配?”
“是,我一直忙於俗務,還未來得及婚配。”
魏家修士上來就問婚配,冷星雲如何猜不到他的意思,只是自己前番纔拿土財主嫁女兒的故事來比喻雲霧門和魏家的關係,這報應未免也來得太快了點吧?
“哈哈哈,那就好,實話和你說罷,魏玄老祖有個後輩,和你一樣,也是練氣五層修爲,是個萬里挑一的人物,上次擂臺賽,看中冷世侄你了,便……嘿嘿……便託我來做個說客,你看,如何啊?”
“看中我了?不可能吧?我在那種場合下,根本是末流中的末流啊?”
冷星雲心中疑竇叢生,覺得特別蹊蹺,即不敢答應,又不敢拒絕,一時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嘿嘿……”
那魏家修士一直笑,笑得冷星雲心裡發毛,“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家這女孩兒呢?嘿嘿……是個,是個喪過夫的,還帶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要不然以她的條件,只怕求親的門檻也得踏破,哪輪得到世侄您呢?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世侄你可要抓緊啊!”
“這……這……女孩兒都五六歲了,她得多大啊!難怪一來就久仰,一表人才,原來是這樣!嫁過來還得幫人養女兒,我虧不虧啊我……”
魏家修士自然聽不到冷星雲心中的吐槽,見他老是不答話,神色一變,頓時狠戾起來。
“難道……冷大掌門不願意?”
他這稱呼一變,話語中已帶了些威脅之意。
“逼着人娶?這是有多嫁不出去啊!?”
冷星雲心中哀嘆,剛想說容我再考慮考慮,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再一次地在耳邊響起。
“答應他。”
“答應他!”
冷星雲聽到這三個字,人都快崩潰了,心裡把對方罵了一萬遍。“紫不與你一個金丹老祖,天天啥事都不幹,光打聽我的事幹嘛啊!”
魏家修士神色越來越不對,安七玄等人也感覺到不好,正不知如何區處,冷星雲把心一橫,“好吧!我答應就是了!”
“哈哈哈,這就對了,我這個媒人總算沒白跑,儐相隨後就到!”
魏家修士滿意地走了,安七玄等人一開始都覺得是件好事,但看到來人的態度,也覺得有些不對,紛紛朝冷星雲望來。
“散了,都散了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冷星雲沒空和他們細說,疾步迴轉草堂,紫不與果然坐在裡面,一臉壞笑地看着他。
“紫老祖!這件事情,你得給我個明白!”
冷星雲真是急了,對紫不與都敢出言不遜。
“嘿嘿,你認爲對方真的是在擂臺賽上,看中你的?”紫不與也不生氣,笑着問道。
“怎麼可能,我這長相,丟人堆裡連水花都不會冒一個,擂臺賽當時各家精英都在,怎麼可能看上我。”
冷星雲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這不就得了,人家不可能看上你,那麼找你結親,是爲什麼?是圖你什麼呢?魏玄正在風頭,他的後輩,即使是喪夫再嫁,只怕不少人還是很願意的吧?”
“我怎麼知道!”
冷星雲沒聲好氣地回道:“難道還是我揀了個現成的大便宜!?”
“呵呵,魏玄……不簡單哪……我那天,說不定讓他看出了馬腳……”
紫不與雙目間寒光一閃,“我也不知道他圖你什麼,不過答應他,見機行事,反正此舉肯定能加深你們兩家的關係,這是我所樂見的。但若他是想在你這安插一個釘子,探查你我的隱秘,你可得小心提防,若是壞了我的大事……”
草堂裡的氣溫驟然降低,冷星雲知道他所說的大事是什麼,不敢再造次,趕忙表示自己一定會無比小心。
“嗯,你知道利害就好,喏,給你。”
紫不與剛打一巴掌,立刻送上一個甜棗,遞過來一塊玉簡,一件法器。
“這是?”
冷星雲接過一看,玉簡上寫着趨吉避凶訣紫慧心改,法器是一件風水道士用的羅盤。
“你很快就能用上了……”
紫不與說完這話,整個人再次消失不見。
冷星雲莫名其妙地,就要結婚了……
魏家的儐相過不多時就到了,似乎根本沒打算這事成不了,然後就是挑日子,定禮儀,三下五除二,就將整件事辦成了板上訂釘,雲霧門連插手的餘地都沒有。
“這是嫁女兒,還是塞女兒啊……這魏家辦事,太強橫了。”
門中商議之時,萬莫寧撅着嘴,小聲說道,程胖子趕緊扯扯她的衣角,讓她不要亂說話。
冷星雲聽着也感到無奈,但目前只有像個拖線木偶一般,被魏家牽着走,這種人生大事,不能自主,真是絕大的悲哀,他索性開始閉關,不見任何人,不想任何事,定下心來,開始衝擊練氣六層。反正自家的婚禮,大部分事務反而自己不用,也不好出面,命陳鵬做這邊的儐相,其他瑣事,自有安七玄、程胖子等人做主,到時候自己出一個人就行了。
魏家時間訂的急,眼看婚禮之期日漸臨近,雲霧門卻連份體面的聘禮都拿不出來。
“這聘禮怎麼辦?我們如今現在上上下下,窮得個底掉啊!”
大殿之內,程胖子苦着臉說道,衆人下意識地看向首位,冷星雲卻不在那裡,瞬間沒了主心骨,一個個滿面愁容,沉默下來。
“掌門師兄人生大事,無論如何這面子不能做差了,魏家已如此強勢,不能再叫他們看了笑話。只是,這錢從何來呢?”
安七玄揪揪頭髮,痛苦不已。
“要不?那些藏書?”
沈昌的建議被程胖子立刻喝止,“不行,那些藏書都是預備着藏經閣用的,掌門師兄自到雲霧川起,這些年辛苦積攢下來,你能忍心讓他這番心血,付之東流?”
“雲霧川坊那份產業如何?”
安七玄見大家的提議都被否定,終於提出他早已算好的建議,程胖子聽到臉都黑了,雲霧川坊那產業一直被他視爲禁區,怎麼能拱手送人,立刻拒絕,兩人一言不對,再次爆發爭吵,一個有備而來,一個有人幫腔,頓時吵得不可開交,正要不歡而散之時,虞景跑來告訴,說掌門師兄出關了。
“恭迎掌門師兄……”
衆人冷冷行禮,陳鵬忽然驚道:“原來掌門師兄修爲再次大進,可喜可賀啊!練氣第二檻一過,以掌門師兄的速度,練氣八層指日可待!”
其他人這才發現冷星雲已經練氣六層了,再次行禮恭賀。
冷星雲讓他們免禮,坐上首位,修爲進步,心情也好了很多,笑着說:“僥倖僥倖,你們爲了何事爭吵?我在後面老遠都聽見了。”
安七玄搶前一步,稟道:“是這樣的,我想說把雲霧川坊的產業做爲聘禮,送與魏家,反正那裡一年也沒幾個子兒的出息,正好做個人情。”
當然他心裡真正的想法不是這樣,如今程胖子有妻子萬莫寧,有好友陳鵬,又有沈昌、潘榮兩個死黨,還有三百多個萬家領民做孃家人,自家除了名分,其他都大輸,敗象已顯,正好借這個機會,把他的立足之地搞掉,折其一臂。
“雲霧川坊產業,是掌門師兄的主意,靠着那裡我們曾經也有掙大錢的時候,要不是紫佑閔去招惹廣匯閣,我們日子不知道有多好過,固非戰之罪。而且生意這種事安師兄又不懂,那不是看一朝一夕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那份產業在,總有份希望,沒那份產業,我們在雲霧川坊一點聲音都沒了,我們還是地主呢!”
程胖子毫不示弱,反嗆回去。他心裡對安七玄的小心思心知肚名,但自從和萬莫寧好上以後,自家這邊的實力大增,門裡說話都比安七玄大聲,時間在自己這邊,怎麼可能讓安七玄如願。
兩人一冷看向冷星雲,卻發現他臉色像死人般蒼白,雙目無神,一團團豆大的汗粒從額頭上滾滾而下,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不好!”
陳鵬經驗豐富,最先反應過來,一張清心符打到冷星雲身上,見不管用,又換一種急救符篆,萬莫寧也出手,一樣也是無用,連番施治無效,堂中頓時大亂。
“快,快去請人,魏家,對,去請魏家人來看看!”
安七玄拉着虞景大聲吩咐道。
“我去罷!我飛劍快些!你們看好他!”
陳鵬二話不說,掏出飛劍祭出,轉身就要往山都山飛去。
“不用了!”
背後傳來一聲大吼,不是冷星雲的聲音是誰。
“掌門師兄!”
“掌門,您可嚇死我們了!”
程胖子等人抱着冷星雲哭喊,冷星雲竟然奇蹟般的自己恢復了過來,但是蒼白臉龐又變得赤紅,雙目泛出絲絲血色,看上去有些將瘋未瘋之相,十分不好。
“這是癔症?”
陳鵬回過頭看,看見冷星雲的樣子,低聲驚呼。
“不是!”
回答他的竟是冷星雲本人,他緩緩從座位上站起,搖搖晃晃地往自家草堂踱去。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累了,你們忙去吧,那個聘禮的事,莫寧張羅吧,一些尋常錦綢即可,不用破費了。”
衆人瞠目結舌,看着冷星雲就這麼走出了他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