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霜兒穿上了漂亮衣服,魏玥兒悄悄扯着媽媽的衣服,小聲說道:“媽媽,我也要穿好看的衣服!”
魏玥兒年紀雖小,但愛美之心,比他老孃強烈多了,見大人們都不搭理自己,哪能幹休,一頭撲進魏霜兒懷中撒嬌,吵着要買,魏霜兒對這個寶貝女兒是有求必應,趕緊忙着幫她挑選衣物。萬莫寧偷空遞了個眼神過來,冷星雲會意,將魏霜兒試過的衣服買下,託商家包起來。
“送你的。”
從這家店鋪出來,冷星雲將包好的衣物送到魏霜兒面前,她輕輕道了聲謝,大大方方地接過,收進自家儲物袋裡。一路逛下來,萬莫寧不停吹耳旁風,還有天真可愛的女兒在旁邊,她也漸漸放鬆,不再老是把冷星雲拒之於千里之外。
即便貴爲修士,逛街的女人卻不論年齡大小,身份高低,統統變身成爲另一種恐怖的生物,坊市裡賣衣服首飾的店鋪雖然不多,但兩大一小,三個女人足足逛了一整天,才心滿意足地結束征程。
魏霜兒不知何時買了件青色道袍,這時候拿出來,回贈給冷星雲。冷星雲真叫一個受寵若驚,連忙換上,近十年的掌門生涯,明己心天賦流轉,修爲心境的不斷提升,加上多次生死歷練,他雖然天生相貌平平,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在練攤的尋常低階修士。灑脫自然之中,顯出一絲成熟而又威嚴的氣度,配上這件青色道袍,更是相得益彰,平添幾分仙風道骨,隱然人上的風流貴氣。
“哎喲,嫂子這眼光真是絕了,沒想到掌門師兄穿青色這麼好看。”
萬莫寧連忙笑着湊趣,魏霜兒俏臉再次一紅,輕輕說道:“我只是覺得他穿紅色壓不住而已。”
冷星雲一窘,心說怎麼從來沒人告訴自己,看樣子來年要找個藉口,把雲霧門的制式赤袍改成青色纔好。
煉器城發往連水城的載客飛梭,竟然和當年紫玉門移民時使用的乙木御風梭形制完全相同,程胖子和冷星雲踏上飛梭時,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都回想起了當年南來時肩扛手擡,被人輕視譏笑的時候。
“哎……時光就如同這飛梭,不知不覺快十年了啊……”
程胖子輕嘆道,目光看向陪着魏霜兒母女說話的萬莫寧,眼中浮現一抹溫柔。
“可惜古吉和黃和,沒能陪伴我們一直走下去。”
冷星雲被他勾起回憶,一想到古吉,心中就是一痛。
“呃……我們今晚怎麼住?”
程胖子看冷星雲又陷進對古吉的思念中去,趕忙把話岔開。他心裡清楚,雖然掌門師兄對自己和安七玄最倚重,對王七最看重,但是心裡最喜歡的,恐怕還是活潑開朗的古吉,對古吉,冷星雲有一種對待自家孩子般的寵愛和放任,他的死,恐怕會是冷星雲心裡,永遠的痛。
“誒?怎麼說?”
冷星雲一呆,注意力果然被程胖子引開。
“三階飛梭客房太貴,我只買了兩間。”
程胖子眨眨眼,一臉奸計得嘗的模樣。
“胡鬧!”
冷星雲瞪他一眼,對方的好意他心裡清楚,但是魏霜兒肯定不同意,到時候不光會搞得尷尬,而且顯得自己沒品,“今晚你和我住,她們娘倆和莫寧住!”
“不要啊,你我都才新婚不久,何必棒打鴛鴦啊!”
程胖子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心中暗暗叫苦,連聲抗議,冷星雲也不理他,直接挑一間客房入住。程胖子無法,給萬莫寧丟了一個哀怨的眼神,只好跟了進去。
連水盟和煉器盟一樣,都是數家宗門聯合組成的聯盟,和煉器盟以法器、符篆製作見長不同,連水盟以水爲名,以水爲家,以水爲業,還沒到連水城,飛梭下的風景就是大片的湖泊,交織的水網,湖光山色,萬頃碧波,十分壯美。聽萬莫寧說,與狂風嶺宗門大多亦正亦邪不同,連水盟是狂風嶺少有的標榜自家爲正道一員的宗門,難怪狂風嶺裡的散修,都喜歡來這裡遊玩。光是安全性,比狂風嶺其他所在,就要高上不少。
“快看!那大山!”
萬莫寧手扶着飛梭側舷,指向一處,高聲招呼衆人來看,冷星雲放眼看去,果然她手指方向有一座高大的山峰,遠遠矗立,甚至可以聽到呼嘯之聲,難道那就是這塊土地因而得名的狂風嶺麼?
“從這裡看狂風嶺,您們感覺不到什麼,那是因爲此地距狂風嶺極爲遙遠,如果到狂風嶺近前再看,就會知道狂風嶺究竟有多麼雄巍了!”
萬莫寧說到狂風嶺,自然而然流露出興奮,憧憬之色。冷星雲、程胖子、魏霜兒這種遠遷而來的修士,不太能理解狂風嶺人的這種特殊感情,不過一想到上面居住着元嬰,甚至化神修士,心中一絲敬畏也油然而生。
“玥兒路上辛不辛苦,馬上快到了,帶你去溫泉游泳好不好。”
冷星雲伏低身子,和魏玥兒說話頑笑,這一路上,冷星雲差不多搞明白了,要想和魏霜兒接近,最好的辦法,就是哄這個小姑娘開心。
“不辛苦,我還要買好多好吃的。”
魏玥兒不認生,又十分活潑好動,要不是她,魏霜兒估計不會跑這一趟。
“好好,還買很多漂亮衣服。”
冷星雲有心順着毛摸,小姑娘哪懂什麼人心險惡,很快和他混熟了。
“你也不要太慣着她了……”
魏霜兒輕輕拉過女兒,她今天身穿冷星雲送給她的那件鵝黃宮裝,話語神態似乎真的以妻子身份自居,冷星雲雖不知爲何她態度轉變這麼大,但還是感覺自己像吃了口蜜糖一般,甘之如飴。
“應該的……應該的。”
冷星雲笑着答道,魏霜兒聽懂話裡那層意思,佯嗔作色,白了他一眼。她雖然不喜妝容,但皮膚天生就白,又動不動就臉紅,根本就是天然的粉黛,再配上那雙鳳眼,把冷星雲看得骨頭都酥了。
程胖子夫婦見他們這樣,暗暗相視一笑,走到遠處說親熱話去了。
剩下三人和一個真正的三口之家一般,圍繞着孩子交談,氣氛愈加放鬆,這時有煉器盟修士來大聲宣告,飛梭馬上即將降落,冷星雲想抱起玥兒,沒料到和魏霜兒想到一塊去了,兩人同時蹲下身,額頭微微相碰,氣氛立馬曖昧起來。
“咳……”
魏霜兒感覺對方一直呆呆看着自己,窘迫之下,微微咳嗽,冷星雲才反應過來,忙站起來裝作招呼程胖子夫婦,掩飾自己的尷尬。
“連水城是狂風嶺屈指可數的修真大城之一,以各類水系出產最爲有名,不光是修真用物,還有味美無比的水產,活血養顏的溫泉,清澈多彩的風景,以前小時候被爸媽帶來過一次,這次一定要好好玩一玩。”
萬莫寧挽着魏霜兒的手,從飛梭上下來之後如同小女孩般興奮,一邊幫着衆人導遊解說,一邊左顧右盼,碰到和上次來時不一樣的地方就要停下來說一句,這裡以前自己來時是怎樣怎樣的。
冷星雲看她的樣子,似乎對那次父母帶她來玩時的記憶十分深刻和眷戀,也難怪,如今他的母親逝去,父親還被鎖在大馬路上,任人圍觀羞辱,自己還遭人退婚。說起來她的遭遇,可以算得上是悲慘可憐。
“我們先去哪?”
萬莫寧帶着衆人走到一處十字路口,停下來問道,魏玥兒被抱在母親懷裡,連聲叫着:“吃,吃魚。”
冷星雲自然同意,“行,我們先去吃魚。”
小姑娘高興大叫“喔……吃魚去嘍……”魏霜兒對女兒也沒奈何,萬莫寧又帶着一行人走進一家有名的食肆。既然出來玩,就不能太節省了,如今雲霧門有些家底,冷星雲便點了不少貴价貨色,十來樣一階靈魚做成的全魚宴吃下來,味道的確鮮美,衆人都感到物有所值,只有魏玥兒反而撅着嘴,一個人在那生悶氣。
“怎麼啦?不好吃嗎?”魏霜兒問她,她頭直點,回道:“沒有云霧川的靈魚好吃。”
衆人都笑了,魏霜兒也輕笑不止,雲霧川的靈魚雖然好吃,但和連水城的漁產相比,只能說春蘭秋菊,各擅勝場,沒想到小姑娘獨愛那一味,也算是有緣了。
“哎……雲霧川的靈魚雖然好吃,但以後只怕慢慢地就吃不到了。”
冷星雲想起趙良德,又微微起了傷感,嘆口氣說道。
“爲什麼?”
魏玥兒聽說愛吃的東西以後吃不到,不由大急,連忙追問。
“因爲……”
冷星雲想說因爲那些靈魚都是被閹割過的,不能繁殖,吃一隻少一隻,又覺得不好在小孩面前說這個,轉而輕點一下小姑娘的鼻子,“因爲都被你吃了啊……”
衆人又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