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門符詔?!
孟斯傲扭頭一看,發現說話這人,赫然就是申屠破軍的四弟,申屠英傑。
此時,申屠英傑半跪在地上,死死硬扛着帝階搬山獸加持過來的近三十倍重力壓制,卻依然倔強地擡着頭,不肯低下。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護住了公羊焚天全身的這道金光,臉上流露出各種羨慕嫉妒的神色來。
自從申屠破軍被太一門這個仙道巨擘收爲弟子後,申屠家對於這個勢力強橫無比的方外勢力,也有了一個系統性的瞭解和認知。此時,籠罩住公羊焚天周身的這道護體金光,乃是太一門九十九種大道之術中的“大守護術”!
“大守護術”一旦加持在身,就能萬邪不侵,刀兵不能加身,災禍不能臨頭,擁有極爲強橫的守護之力,可以抵擋一切妄圖對被守護者造成傷害的力量侵襲。
這門大道之術,就算是在太一門的九十九種大道之術裡,也是排名非常靠前的存在,尋常的內門弟子和精英弟子都沒有修煉這門大道之術的資格,只有被列爲核心弟子的存在,纔有可能獲得傳授。
公羊焚天身上這道“大守護術”,顯然不可能是他自己施展出來的。
“是太一門賞賜下來,代表太一門道統威嚴的太一門符詔!”申屠英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公羊焚天的胸口。
公羊焚天全身的衣衫都已經被雷火犼方纔的那一擊燒成了飛灰,就連護身軟甲,也只剩下了幾片,孤零零地貼在他的身體上。
現在的公羊焚天,雖然被“大守護術”的金光籠罩全身,但這些金光卻並不會阻擋別人窺視的目光。
申屠英傑此時就死死盯着他的胸口——
公羊焚天的胸口處,分明有一道黃帛一樣的東西,這些籠罩住他全身,幫他躲過了之前粉身碎骨一劫的金光,就是從這道黃帛之中散發出來的。
乍一看,這道黃帛和聖旨竟是有着**分的相似。
除了申屠英傑以外,其餘看到公羊焚天胸口這道黃帛的人,第一個念頭都是——這是聖上賜給他的聖旨!但是,爲什麼這道聖旨竟是和法器、法寶一樣,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防護金光?
“太一門符詔……”御輦上,劉玄宗也是看清了公羊焚天胸口上的這道黃帛。就在這一剎那,這位大離的聖明皇陛下,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微微眯了起來,眼神中,閃過一抹極爲晦澀的怒意和殺機。
太一門符詔,這在方外宗派之間,可是絕對大名鼎鼎的存在,象徵着太一門的道統威嚴,就像是世俗王朝中的聖旨一樣,擁有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力。
違逆太一門符詔者,即是藐視太一門道統威嚴,將遭到太一門無情的滅殺!
這個仙道六大巨擘中都是位列前三的存在,就如同是方外勢力中的帝王一樣,行事一向都是王道與霸道並存。
“想不到,公羊家居然投靠太一門到了這種地步!”海公公的聲音裡,透着濃濃的殺機,“陛下,攘外必先安內,老奴覺得,這些年方外的各大宗門,對於我大離已經滲透得太深了,是不是應該暗中開始新一輪的清洗了?”
劉玄宗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太一門的符詔,就像是世俗王朝的聖旨一樣,可不是什麼大路貨色,可以大把大把隨意賞賜下去的。公羊焚天既然能夠擁有一道太一門的符詔,那就代表他,乃至是整個公羊家,都已經徹底投靠了太一門,成爲這個仙道巨擘在世俗之中的其中一個代理人。
方外勢力礙於某些強大規則的限制,並不能夠直接插手世俗王朝,一般都會採取這樣在世俗中招納代理人的方式,從另一個方面間接爲門派在世俗中謀求利益。
當年發生在護國公府孟家身上的慘變,之所以會對整個中洲大陸上的王朝都造成震撼,固然有孟家本身的緣故,但更大的原因,卻是因爲這是上千年來,第一次有方外勢力對一國重臣、封疆大吏直接下手。
這件事,當初可是在各個世俗王朝之中都引起了極大的恐慌。最後是仙道六大巨擘的六位掌門人同時出面,向各大王朝送出簽有六人名諱的符詔,言明這只是一個意外,並且行兇者已經被鎮壓嚴懲,並且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纔將所有世俗王朝給安撫了下來。
但是,孟家慘變之後,無論是大離王朝,還是大德、大楚、赤金、大夏、後唐……等等等等的王朝,都暗中開始在朝堂、軍中甚至是對一些世家門閥,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清洗。
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國家,最後變成是某個方外勢力的禁臠。最瘋狂的時候,各個世家王朝被清洗掉的高官,人數加在一起,都能湊出一個整編團來。
公羊家,無疑是犯了這個大忌,這個在任何王朝帝國之中都不可能會被帝王容忍的大忌!
但是,面對海公公的提議,劉玄宗卻只是搖了搖頭。
這個大離的帝王,目光盯着公羊焚天胸口的這一道黃帛,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朕要動一個人,動一個門閥世家,又何須偷偷摸摸。朕是大離的天子,在大離,朕的意志,就是天的意志,任何違逆者,都將萬劫不復。”
“可是——”海公公遲疑了一下,還是咬牙說道,“太一門,可是仙道六大巨擘中勢力排在前三的龐然大物。沒有一個王朝帝國,是能夠和他們正面抗衡的。”
“朕知道,所以朕不會親自動手。”劉玄宗的目光裡,閃過一絲期待之色來,“這是朕給他們的一次考驗!希望他們不會讓朕失望。”
海公公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遲疑了片刻,終於是把原本要吐出口的話又重新嚥了回去。
劉玄宗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他們雖然都是各家不成器的紈絝子弟,但朕知道,他們背後其實都是付出了遠勝同輩人的努力,只是礙於天賦,所以一直無法在修煉上有所成就而已。但是,這次燕山春獵,他們顯然是得到了天大的奇遇,無論是修爲還是他們的精神,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朕很想看看,現在的他們,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頓了頓,他的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畢竟,朕也必須要保證,我大離在探索那個‘界’的時候,一定要得到最多的好處。”
海公公頓時一愣,脫口問道:“陛下,難道是想讓他們——”
他忽的意識到這種話不能隨便亂說,頓時就將還沒有問完的後半句硬生生嚥了回去。
劉玄宗沒有答他,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海公公頓時瞭然,看向祭天台方向的目光中,立馬就多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就在這一主一僕交談的時候,祭天台下,已經被四大帝階妖獸轟得五內俱焚,徹底失去了意識的公羊焚天,在“大守護術”金光的籠罩之下,慢慢漂浮了起來,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下面穩穩地託着他。
他胸口處的這道黃帛,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就這樣漂浮和他胸口等高的位置上,並且,正在徐徐展開。
公羊焚天整個人被“大守護術”的金光拉的筆直,雖然失去了意識,但是仍然以一種高貴無比的姿態,凌空“站”裡在那裡,配上他胸前正徐徐自動展開的這道黃帛,真像是一位欽差正準備向所有人宣讀聖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