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萬軍之中害死二叔和四哥,擄走老爹、大哥和三姐,甚至是驅使莽荒山脈裡的妖獸,製造出獸潮,擁有這樣的實力,我說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地滅掉我們孟家,福伯你不會反對吧?”
孟思傲自顧自說着,也不等孟福迴應,就已經繼續分析了下去:“能滅卻不滅,那就表示肯定不是死仇,甚至搞不好都不算是什麼仇怨。 至少,老爹和大哥、三姐只是失蹤。他們會擄人,就代表並不是想動手殺人。但二叔和四哥卻死了,而四叔卻又只是修爲被封印——”
“也許他們也是想殺死四叔的,但卻是錯估了四叔的實力,派去狙殺四叔的人沒有得手。當然,他們一次沒得手,還可以再來第二次、第三次,但事實是四叔修爲被封印後,被送回京師這一路上,根本就沒有遭遇到截殺。這是不是可以說,他們動手殺人,也只有一次機會。第一次失手,就不能再主動向我們出手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這個神秘勢力其實是想滅掉我們孟家的,只不過,他們無法直接對身處京師的護國公府動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將我們家族的嫡系儘量剪除。恩,這樣說的話,前面的疑點也都能解釋了。”
孟福看着正來回踱步的孟五少,一雙眼睛,越來越亮,目光中,滿是驚詫和欣喜。
“對於二叔、四哥和四叔這在外的三人,他們直接下了殺手;但老爹、大哥和三姐三人卻是失蹤了。失蹤,就代表人被擄走,也就是沒有當場殺掉。這就有意思了!”孟思傲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冷笑了起來,“老爹、大哥和三姐當中,勢必有人是和這個神秘勢力產生了瓜葛。首先,三姐應該可以排除。”
“如果那個神秘勢力中的某個紈絝,看上了三姐,直接提親就是了。簡單粗暴點的,那把人擄走也就完了,完全沒有派人狙殺二叔、四哥和四叔的必要。同理,排除結仇的可能後,大哥的可能性也幾乎不存在。”
說到這裡的時候,孟思傲忽的仰起頭,目光照耀着天際明晃晃的烈日,聲音顯得異常低沉:“福伯,關於孃親,我爲什麼會沒有記憶?”
是的,沒有記憶!
在這具身體前主人遺留的記憶裡,有便宜老爹孟拓土的,有便宜二叔孟揚威的,有便宜大哥孟天策的,有便宜三姐孟思妍的,有便宜四個孟天宇的,甚至連他小時候就只見過一面的便宜姑姑孟若芸的記憶也有,偏偏就是沒有關於孃親的記憶。
完全沒有!
自言自語的分析,到了這裡,真相早已經躍然紙上!
一個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狗血愛情故事,而且,果然是悲劇向的!
刺目的陽光,令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線,他仰着脖子,嘴角輕輕揚着,微微上挑的弧度裡,充斥着說不清的冷笑和道不盡的譏諷。
一場註定了是親情與血海深仇交織不休的復仇——
還真是狗血到不能再狗血、老套土鱉到不能再土鱉啊!
可是,再狗血,再老套,再土鱉,這都是未來不可避免會發生的。老爺子、四叔、二哥,他們是絕對不會放棄復仇的,和這樣的方外勢力對上,眼下的護國公府還真是不夠瞧的,就算加上便宜姑姑也沒用。
“少爺我,真是天生的勞碌命啊……”孟思傲沒有等到孟福的回答,他明白,老人並不願意說。他也明白,福伯知道他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嘆了口氣,他轉過身來,問道:“孃親的來歷,查不到嗎?”
孟福搖頭。
“好吧,這真是一個不怎麼讓人感到愉快的答案。”孟思傲聳了聳肩,“當年,他們爲什麼沒有把我也擄走?”
“……”孟福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道,“大概,是覺得五少爺你的資質和根骨,實在是太差了吧……”
“……”孟思傲無語,不過想想這身體前主人在莫名其妙掛掉前,先後被九十九個門派拒收,心中已經接受了孟福的這個回答。
“不過,我相信,他們如果知道五少爺你的現狀,一定會後悔莫及的。”孟福的臉上盪漾起一絲開心的笑容,就彷彿一朵老菊花突然綻放了一樣。
對於恭維,孟五少向來是來者不拒,當下哈哈一笑,裝逼道:“那是,少爺我爲人低調,不喜歡出風頭。外人看走眼,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嘛!哈哈哈哈!”
孟福苦笑,跟着想起了什麼,一拍額頭:“五少爺,大帥找你。”
“二哥之後是老爺子麼……好吧,福伯您老沒去打小報告吧?年紀大了,守不住青春,但一定要守住節操啊!”
孟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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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公府的書房內,龍雕木案桌上鋪着一卷宣紙,兩塊鳳血雞鳴石鎮在左右兩端,老爺子孟開疆一手提筆,一手搭着案桌,狼毫在雪白的宣紙上飛舞,拖出一道道蒼勁有力的痕跡。
他在寫一個“道”字,前幾筆無比流暢,但卻是越寫越慢,最後竟是卡在最後那一捺上,青松木筆桿才走了一半,就像是突然遭遇到了千斤重壓,狠狠一頓——
這個“道”字,顯然已經寫毀了。
孟開疆眉頭緊鎖,左手揭過這一張,用力一揉,一團耀眼的火光從他掌心處一閃而過。那寫廢了的宣紙瞬間化作一個小火球,頃刻間就燒成了黑白相間的灰燼。
在他腳邊,這樣的灰燼,已經堆了厚厚一層。
孟思傲走近書房的時候,正趕上老爺又寫廢了一張宣紙。看着那一團明豔的火光,孟五少深深感受到了老爺子那強悍洶涌的火五行靈力。
這顯然並不是什麼武技或術法,老爺子只是略微調動了一下靈力,就已經能夠喚起這空氣中游離的火五行之力,光是這份修爲,就足夠讓現在的孟思傲感到驚歎了。
結丹境強者,果然每一個都是無比強大!
他不由就想到了天武閣的那個夏飛,只是在面對的夏飛的時候,他卻是完全沒有感應到結丹境強者應有的那種威懾。
難道,只是因爲這具身體的前主人被老爺子教訓得狠了,所以形成了某種條件反射?
他有些好笑地想着,聳了聳肩,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那個龍傲天,是誰?”老爺子見他進來,當下把筆一擱,直接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