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孫牧之頓時再次大怒。
王仲卻是狠狠皺了一下眉頭,當日在龍淵閣的拍賣會上,他的確是和孟斯傲有過對賭,而且兩人還同時發下了心魔大誓咒。這要是食言而肥,立刻就會落個被心魔反噬的下場——
孟斯傲這哪裡是在譏諷他,分明就是在威脅逼宮!
但是,他卻辯駁不了。
因爲,這一次,孟斯傲是直接抓着“至聖閣”的規矩來逼宮他,除非他要爲了孫牧之這個書童而去承擔心魔反噬的後果,否則,這辯駁的話語,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我的書童,回去之後我自會管教。”想了想,王仲也只能避重就輕,直接轉移話題道,“既然大離的諸位大儒都已經到了,我想,還是先進行你我之間的‘文氣’比鬥吧。”
然而,話題轉移**那是孟五少的看家本事,這會兒他正佔着理兒,哪裡肯讓王仲在他的面前班門弄斧,施展這種轉移話題的技巧來,當下冷笑一聲道:“真是抱歉,本少爺一向不屑與僞君子同臺。我看,今日的比鬥,就此打住好了。如果你非要爭個輸贏,就當是本少爺棄權認輸吧。”
王仲的臉,剎那間就是漲紅了一下。
當着這麼多大儒的面,尤其是剛剛他纔出聲譏諷了杜子昂,這會兒,被孟斯傲如此一逼,已經到了下不來臺的地步。
“那靠山侯想要怎樣!”他接連深呼吸了幾次,才壓住了內心暴動的情緒。
孟斯傲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不怎麼樣,你們‘至聖閣’自然有‘至聖閣’的規矩,遇到這種以下犯上還強犟着頂嘴、不服管教的弟子,該如何處置,那便如何處置好了,問我做什麼。”
孫牧之的臉色頓時一白,他也是一個極其聰慧之人,剛纔只是一時激憤,站出來爲自家先生出聲,但是,話一出口就知道是自己衝動了。現在果然是被抓住了把柄,而且對方得理不饒人,這要是真的按照“至聖閣”的規矩處置,那他等於是直接要被開除了!
就算是王仲,想要保他,也不見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想到從此之後,有可能直接被除名,再也無法跟在王仲的身邊學習,孫牧之這纔是真正知道怕了,知道後悔了。
只是,如今的主動權,卻已經完全掌握在了對方的手上。
“牧之年幼,一時激憤,也是爲了維護我。”王仲看着孫牧之那張有些六神無主、一片慘白的小臉,很是無奈地長嘆了一聲,擡起頭來,看向孟斯傲道,“靠山侯,開條件吧。”
孟斯傲冷笑了一聲:“你這話說的,我很不愛聽啊。”
王仲又是一聲嘆息,語氣和姿態都放低了一些:“我代牧之向靠山侯賠禮道歉,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還請靠山侯開口。”
褚老這時候出聲道:“王仲大儒遠來是客,靠山侯就讓着他一些吧。”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爲王仲和孫牧之求情,但實際上卻是藉機給這件事定下了一個性質——
那就是王仲和他的書童孫牧之無理取鬧在先,孟斯傲接下來無論開什麼條件,都是禮讓在後,無可厚非。
王仲自然也清楚褚老這看似打圓場之話背後的含義,只是這件事被孟斯傲抓住了痛腳,真要算起賬來,孫牧之的前途就要毀了。爲了保住自己這個得意弟子,不論願不願意,他都只能夠硬生生吞了這一口氣。
褚老話音落下後許久,王仲都沒有出聲,這等於是擺明態度默認了。
孟斯傲心中暗笑,這幫大儒,個頂個都特麼夠陰夠狠,果然是動動嘴皮子就能殺人於無形的存在,就連看起來慈祥和藹的褚老,也都是這樣的角色,其他人,估計就更不用說了。
當下,他露出一副勉爲其難的模樣來,點點頭道:“既然褚老開了口,那我便退一步好了。”
王仲沒有出聲,等着他開出條件來。
誰知道孟斯傲卻是話鋒一轉道:“先進行比鬥吧,至於這件事,和傳授‘教化經典’的事情,就等比鬥結束再說,如何?”
衆人都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想要賣什麼藥,不過杜子昂等大儒一個個都有求於他,王仲這邊也有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上,此時此地的一切主動權,這會兒已經全都落在他一人的手上,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皇城擂臺的還是那般廣闊,上面斑斑點點的,都是風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血跡。
踏上這方擂臺的人,從來都是不見血不收場,像今天這樣,雙方只動嘴皮子的“文鬥”情況,這還是這麼多年以來的頭一遭。
所有人都一起上了擂臺,孟斯傲和王仲隔着五丈的距離站定,孫牧之則是和諸位大儒們,一左一右,分站在兩人兩側一丈開外的地方。
除了王仲,在場的所有大儒,都已經祭出了各自的“經典”。
一時間,一股股浩然坦蕩的氣勢,直接從他們的身上爆發開來,直衝雲霄。
王仲看得暗暗點頭,大離的先聖書院,這些年來的平均教學水準雖然已經到了各大書院的中下游,但是大離的這些大儒,可都是有着真才實學的,單看這一部部文氣繚繞的“經典”,就可知在場的這些大儒,沒有一個的才學手段,會在自己之下。
“這次比鬥,以雙方引動的‘浩然正氣’多寡來評判勝負,時間爲三炷香。”岑燦說着,看向王仲和孟斯傲,問道,“你們雙方可有異議?沒有的話,即刻燃香!”
王仲搖了搖頭道:“以‘浩然正氣’的多寡來評判,很公平,我沒有意見。”
“既然他都沒有意見,那我就更沒有了。”孟斯傲笑道。
岑燦點了點頭:“那好,焚香——諸位夫子,大家一道散去各自‘經典’之中的學問,化爲‘浩然正氣’!”
剎那間,一片片白色的好似雲朵一樣的“浩然正氣”,便從這些大儒腦後的“經典”之中,不斷翻涌而出,很快便在衆人的頭頂上方,匯聚成了一片白色的雲海。
這片白色的雲海,遮天蔽日,直接是將頭頂照耀下來的旭日的光芒都給遮蔽了。
第一炷香,已經點燃,被插在了一旁香案上的香爐之中。
岑燦對兩人點了點頭,說道:“兩位,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