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下酒樓。
天空烏雲密佈,驚雷陣陣,急速的閃電不時劃破長空。
老闆娘蘇潤眯起一雙鳳丹眼,從櫃檯裡伸長脖子望向天空嘖嘖讚歎這罕見的壞天氣。倪掌櫃也停止撥弄金算盤的手指,仰面向天,一陣搖頭嘆息。
“哼!”
蘇潤鄙夷地瞪了倪掌櫃一眼,扭動着肥胖的大屁鼓離開了櫃檯,走到廚房去抓起剛剛煮熟的一隻小母雞,嘩嘩兩下撕掉下一對雞大腿,一手拿了一隻,放到嘴裡,馬上就啃得滿嘴流油,像是八百年沒有吃過雞腿的樣子。
一對雞腿,被她三下五除二分分鐘鍾就搞定了。接着,她全然不顧不遠處,圍着方桌喝肉喝酒的幾位壯漢異樣的目光,把小手指伸進嘴裡,用長長的指甲去剔牙縫。
恰時,一個渾身血跡的中年壯漢,雙手緊抱着胸前一的柄無鞘寶劍,跌跌撞撞地撞進門來,他一進門就噗嗤一聲噴出滿口鮮血來,掙扎着說出兩個字:救我,跟着兩眼一黑,就一頭裁倒在地。
“哎,哎,哪裡來的混帳東西!弄髒了地板,晦氣!小二,小二!快來把他給我轟出去!”
蘇潤一邊怒不可遏地叫嚷着一邊急步向他奔忙了過去。一腳就把反撲在地的他踢得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翻轉過身來。
啊~
“歐陽莫!”
蘇潤情不自禁地驚叫出來。目光馬上定格在他手上的寶劍上。大家不是都在傳言神龍宗宗主歐陽莫在與高家的混戰中得了一把絕世寶劍誅邪劍嗎?難道……
蘇潤頓時覺得嗓子一陣乾渴,馬上彎腰去抓歐陽莫護着的寶劍。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驚雷破空而來,緊接着,空中又劃過一道急速又煞白的流光。
嗖,嗖!
兩枚寒鏢飛射過來,直直地擊中蘇潤剛剛纔伸出去的左手背上。
啊!
她只覺一陣鑽心的痛自手背穿透身體,飛速擴散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和每一根神經。接着,身體重心失穩,重重地跌坐在地。
“飛老弟,你的寒鏢當真是出神入化,名不虛傳呀!”
方桌之上的四名壯漢齊齊起身,向歐陽莫這邊走來,其中一名滿臉絡鬍子的壯漢滿面春風地向走在最前面的另一位白衣壯漢恭維道。
白衣壯漢咧笑着迴應道:“哪裡,哪裡,雕蟲小技,讓威哥見笑了!”
蘇潤循聲望去,好傢伙,有這麼欺負人還神氣活現的麼?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這樣想時,她馬上顧不得疼痛跳將起來,雙手叉腰,厲聲喝道:“臭傢伙!竟然對老孃使陰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恰時,兩名小二也挺直瘦弱的身板站過來,爲她助陣造勢。
“找死!”
白衣壯漢臉色一沉,三柄寒鏢飛射而同,直取對面三人的心窩。眼看三人就要命喪白衣壯漢的寒鏢之下。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聲音突然破空而來。
“善哉,善哉,施主好鏢法!只是他們並非武道中人,未免過於陰毒。”
同時,一道更爲急速的金光閃電一樣劃過,咣,咣,咣!
連接三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寒鏢被三粒金色的算珠一一擊落,消散無蹤。
倪掌櫃的身形也成了一道飛速的閃電,一眨眼間便立定在蘇潤他們三人面前,一手持着金算盤,一手捋着下巴的一撮鬍鬚,目光深炯地望着對面的四名壯漢。
白衣壯漢緩緩而道:“喲,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金蟬神算倪前輩呀。我敬你是前輩,不與你計較剛纔打碎了我的寒鏢。不過,這誅邪劍我們關中四煞是要定了!”
“飛老弟說得沒錯。倪老,你就不要來瞎摻和了。”
倪神算還不及開口,門口又涌進來三名神色慌張的武道好手,看樣子他們應該是一路追殺歐陽莫而來。想必也是爲了歐陽莫手中的誅邪劍。
一位是手持白扇、一襲白衣、腳踏白鞋的俊面小生模樣的逍遙宗宗主若風。另一位是身着青衫,手持長劍,腳踏烈火戰靴的擎天宗宗主華龍。最後一位是身着黃衫,手提長槍的仁義宗宗主卜凡。
衆人齊齊望着門口的三位不速之客,面面相覷,場面頓時陷入沉默之中。
老闆娘見狀,馬上朝兩位小二使個眼色,他們便慢慢朝她欺身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起她,退身出去。接着,老闆娘附在一位小二耳根悄悄地說了幾句什麼,小二便急慌慌地從後門跑出去了。
不過,他一頭撞進了蘇雲的懷抱裡。
“跑什麼跑,出什麼事了?”
蘇雲像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把就把小二直直地拎起來,厲聲喝道。
小二使勁亂蹬亂踢,根本發不出話來。一旁的高揚輕輕拍了拍蘇雲的手,說你這樣叫他雜個回答你。蘇雲便鬆了手,小二一屁鼓跌坐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着說道:“出大事了!搶,搶,很多人來搶歐陽莫的誅邪劍!”
“那你要跑哪裡去?”
“老闆娘讓我趕快去報告蘇老爺——”
讓高揚想不到的是,這句話竟然成爲了小二的遺言!
蘇雲出手了,一劍封喉,小二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驚愕地瞪着蘇雲,頹然而倒。蘇雲用劍挑起小二的屍體,跟着一腳就把他像踢皮球一樣飛射出老遠。這是他習慣的毀屍滅跡的快捷方法,屍體會在快要落地時爆開,血肉模糊,根本就沒有了半點人樣。
“走,我們也快去湊湊熱鬧。”
高揚默默地點點頭,快步跟上了一馬當先的蘇雲。
倪神算見狀,眼睛一轉溜就閃退到一旁,想坐山觀虎鬥,坐收漁人之利。
“呵呵,說倒是輕巧。爲了這誅邪劍,我們可是不惜跟蘇老爺子翻了臉,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豈能拱手讓與你們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中四煞!”
若風說時,手中摺扇朝着關中四煞扔出,身形同時飛撲向地上的歐陽莫。華龍持劍,卜凡揮槍也同時欺身上前,對陣關中四煞。原來,他們三人早已達到結盟協議,一直共同圍攻歐陽莫欲奪搶誅邪劍,終於在三人合圍之下,歐陽莫才被重創一路逃回瀘沽鎮來。而天下酒樓原來的老闆娘和他有過一夜夫妻之實,於是便直奔天下酒樓而來。不想,身心勞累,又流血過多,一進門便昏厥了過去。
關中四煞頓時惱怒不已,避過若風飛旋的摺扇,就紛紛提氣使出看家本領叫囂着向卜凡他們三人衝殺過來,若風還來不及拿走歐陽莫懷抱裡的誅邪劍,數柄寒鏢便直飛他來,他不敢怠慢,馬上回躍起身體,抓過飛旋迴來的摺扇呼譁呼譁幾下,把寒鏢擋個粉碎。
恰時,飛天蛇煞已經欺身過來,二人便糾纏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另外三煞分別困住卜凡和華龍,也是呼呼喝喝地打得火熱。蘇潤嚇得跑進櫃檯,匍匐在地,雙手緊緊地捂住腦袋,身體不住地哆嗦着。
她所以會這樣的原因是蘇家剿殺驅逐高家時,無數的人慘不忍睹地倒在她的面前,把她嚇壞了。以後,再一看到打打殺殺的場面就不由得回想起當初的悽慘景象來。
倪神算一陣左顧右盼,終於瞅準時機飛身至歐陽莫跟前,一伸手緊抓住誅邪劍使勁往處揣。哪曾料到那歐陽莫竟然早已醒來,看見大家打得你死我活,就佯眯起眼來,等待着逃跑的最佳時機。此刻倪神算竟然要來搶走自己的誅邪劍不禁奮力一搏,魚躍而起,同時雙手握劍,奮力一擊。
倪神算猝不及防,條件反射性地舉起手中金算盤一擋,咣,一聲巨響,誅邪劍與金算盤重重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一陣沖天火花。歐陽莫和倪神算雙雙被震得連連後退數步。歐陽莫強忍住胸口的劇烈疼痛,扭頭就向門外跑去。
“哪裡走!”
“休走!”
……
衆人齊聲叫喊道,不由而同地停止打鬥,向歐陽莫追來。若風的摺扇,飛天蛇煞的寒鏢,蘇雲的迴旋鏢,同時凜冽地射向歐陽莫的後心。
啊~
歐陽莫慘叫一聲,仰面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子重重地撲倒在地,雙目滾圓地瞧着手中的誅邪劍,抽搐幾下便斷了氣。
“快,快!”
“住手!”
天下酒樓驚天動地的打鬥聲,引來了正準備前往滾石山巡視的蘇府十名紅甲侍衛的注意。竟然在人膽敢在天下酒樓打架,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蘇雲和高揚都不在,臨時小隊長大頭仔便趾高氣揚地率領大夥兒急急地趕過來了,大老遠就粗聲喝道。接着他們搶先一步,快速形成一道人牆將歐陽莫護在人牆之後。這是他們的慣性思緒和邏輯,先保護弱勢的一方再說。
“大頭仔,危險,你們快閃開!”
蘇雲扯破嗓子朝紅甲軍吼叫道。
“蘇雲隊長,你怎麼也在這裡。”
臨時小隊長大頭仔驚愕地瞪大雙眼,望着蘇雲。
若風的摺扇和飛天蛇煞的寒鏢又齊刷刷地飛射而出。
“快閃開!”
大頭仔大聲驚叫,提醒其他隊員們躲避暗器。然而,已經太晚了。
咻,咻,咻!
若風的摺扇像一道流光飛快地劃過他們的喉嚨,寒鏢直直地射進他們的身體裡。來不及發出最後的悲鳴,十個紅甲侍衛就悉數倒下,木然不動了。
接着,關中四煞和三大宗主又在監近歐陽莫倒下的地方糾纏在一起,你爭我奪地激戰起來。剩下倪神算若有所思地直視着蘇雲和高揚。
高揚向蘇雲遞過暗語道:“這誅邪劍並沒有被激活,拿到手上跟一把普通劍無異,你們不如先退上這場戰爭,坐山觀虎鬥吧……”
蘇雲卻斬釘截鐵地迴應道:“不行!誅邪劍一定要得到!蘇天行早就放話,誰能夠找到誅邪劍,就提升他當香主!我今天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務必要得到它!”
高揚嘆息道:“好吧,既然如此,那麼我來拖住這賊眉鼠眼的老頭,你去拿劍。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拿了劍就朝前跑,不要回頭。我來斷後。”
蘇雲不及回話,那倪神算突然發力,一連撥出數十粒金算珠,頓時,道道金光直射蘇雲和高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