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楓昏過去的同時,考覈場外響起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儘管只是劍技切磋,沒有動用絲毫修爲,可在劍技所呈現的勢下,劍冢內門二弟子錢楓不僅一招慘敗,更是身受重傷。
這個勢,便是對劍法的領悟程度,更是自身武道之心的綜合展現!
邪天不僅在劍招方面大獲全勝,更是以自身的強大,破了錢楓的武道之心!
因此錢楓的昏厥,與其說是重傷引起的,倒不如說是無地自容後的逃避,他沒臉見人。
邪天掃了眼衆內門弟子,輕聲道:“既然出劍了,我便將大日無量劍法演練一遍,以補二考。”
話音剛落,考覈場就成了一片海。
這海,便是滁潦海。
滁潦海的盡頭,天海相接之處,一輪紅日緩緩升起,朝霞出,天地紅,孕殺機,紅日當頭而呈白金,劍光熾熱,普照天地,紅日斜下,晚霞朦朧,殺機成無量之勢,斬天滅地!
一套大日無量劍法,便是太陽東昇西落的軌跡,周林與韓立看得眸中溼潤,這套劍法他們早已修成數十年,可見到邪天施展,他們才知道就連自己,都未曾將大日無量劍法精深到如此地步。
而內門弟子更是如遭雷劈,若非邪天演練的動作,讓他們生出無比的熟悉之感,他們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同一套劍法。
爲何我們修煉時無海無日,邪天修煉就能造一片海,託一顆太陽?
直到此刻,所有弟子才相信,邪天在武學方面的悟性,堪稱劍冢第一人!
尤其是內門弟子,心中震驚更甚,他們此前曾被周長老狠狠鞭策過,而鞭策他們的東西,便是核心弟子李劍,三日大成大日無量劍法!
可與邪天相比,李劍的悟性差遠了……
一套劍法施展完畢,邪天收劍而立,閉眸孕養片刻心神,朝周林躬身一拜,緩緩走下考覈場,將手中長劍丟給了那名弟子。
“世上沒有完美的劍法,卻有能讓它臻至完美的劍者。”
輕輕一句話,如醍醐灌頂的佛音一般,讓這名弟子心神大震,眸光中掀起了驚天駭浪,將他眸底積累了數月的絕望與茫然,衝得煙消雲散。
“本次內門考覈,頭名邪天,三考三勝,貢獻翻倍!”
周林複雜地望着邪天的背影,如果此子不是身懷逆劍之心,肯定是劍冢傳承的不二人選,拋開資質不論,比李劍強百倍!
可惜,沒有如果。
邪天前腳回到院落,穆亮後腳就追了上來,正要進門,卻被鄭語攔住。
“喂,當自己家啊?”鄭語不爽道。
穆亮皺眉正要喝斥,忽然雙眸圓瞪,不可思議道:“你,你修爲……”
“哈哈哈哈!”鄭語聞言,捂着雙眼得意大笑,“那個,一不小心就突破了一些。”
穆亮臉色發黑,悶聲道:“若我沒記錯,霸劍城時,你才內氣境二層吧?如今都快突破內氣境六層了,這只是突破了一些?”
“人家只是謙虛一下,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我就知道!”穆亮有些動怒,“是不是你強要邪天的丹藥,用於自己修煉了?”
鄭語也怒了,反罵道:“管你毛事!邪天願意給我吃,倒是你,有事沒事就過來一趟,說!到底有何目的!”
兩人聚精會神地吵着,渾然不覺院落外站滿了劍冢內外們的弟子。
“這,什麼情況?”
“那個敢和亮少對罵的,就是傳說中的恐怖家僕吧?”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家僕,惹不起……”
“無妨,到時候奉上一些內氣境的丹藥,或可通融一二……”
……
“你們很有空?”邪天皺眉走出,輕聲問道。
二人聞言,頓時收聲,鄭語脖子一縮就走到籬笆旁邊,一副替邪天守門的架勢,穆亮眸光一閃,怒意頃刻間轉化爲盎然的笑意,欣喜道:“邪天,此戰結束,怕是門派要宣佈你爲內地大弟子了!”
邪天根本不在意這些,反倒看向正往鄭語手裡塞東西的一羣人,有些不解,穆亮神秘一笑,也不點破。
沒過多久,排在頭位的人畢恭畢敬地朝邪天走來,還未走到跟前,便是躬身一禮,無比恭敬地說道:“外門弟子李玉拜見師兄,師兄劍法出衆,師弟有幾處不明,特來請教。”
邪天又瞥了眼收禮的鄭語,彷彿明白了點兒,於是問道:“什麼劍法?”
“朝暉引汐劍訣。”
“我沒修煉過。”
李玉聞言也不失望,趕緊說道:“不要緊,師兄一眼觀盡大日無量,朝暉引汐劍訣不過頂階劍法,想必更加容易,師弟這就演練一番,請師兄指正。”
說完,也不給邪天拒絕的機會,抽出長劍便演練起來,片刻後李玉收劍一禮,期待地看向邪天。
邪天微微蹙眉,問道:“這套劍法你練了多久?”
“回稟師兄,我練了整整五年,卻始終無法大成。”
“那就是了。”邪天眉頭舒展,認真道,“朝暉引汐劍訣不適合你修煉,哪怕我告訴你原因,你也無法大成。”
李玉聽得心驚肉跳,不由問道:“還請師兄解惑。”
邪天想了想,說道:“朝暉引汐講究兩點,一是穩,二是連綿不絕,而你心性天生暴躁,若我沒猜錯,你每次練這套劍法,都會吐血。”
“師兄,你!”李玉雙眼暴突,驚歎道,“師兄真乃神人也!”
“行了,別拍馬屁了!”見邪天說得頭頭是道,穆亮與有榮焉,笑罵道,“還不多謝邪天師兄爲你解惑,否則,你這輩子休想成就先天境!”
李玉感激涕零地三拜,隨後暢快地大笑離去。
衆人一瞧這場面,心裡的期待頓時濃郁了數分,看向邪天的眼神裡,不由自主地多了些許崇敬。
邪天本來就是沒什麼脾氣的人,但有人請教,他都有問必答,隨着時間流逝,最初的十數人都已滿載而歸,可籬笆外等候的人卻不減反增,而鄭語身旁的各種資源,業已堆了一人多高。
天空中的劍冢真人看着此幕,眉宇間隱有不虞,卻也沒多在意,不過內門核心區域的一座精美院落裡,卻冰冷得如同鬼蜮。
謝帥的手腕很痛,但他不敢有任何動作,因爲幾乎將他手腕捏碎的李劍,眸光裡閃動的不再是睥睨天下的戲謔,而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卑鄙!”
憤怒的李劍一腳踹飛身前的茶几,惡狠狠罵道:“一眼觀盡大日無量?這一切都是那老不死的陰謀!不過是暗中讓邪天參悟大日無量劍法,如此拙劣之計,我李劍豈會上當!”
謝帥又是惶恐又是怨毒,顫聲道:“或,或許邪天真的……啊!”
李劍狠狠一耳光扇飛謝帥,眸中怒火猶如實質:“我說他不行,他就是不行!論天資,我李劍纔是宛州第一!”
“既然你甘願當那老不死的棋子,呵呵……”李劍看向邪天院落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齒道,“那我李劍,就陪你玩玩兒!”
三天之後,院落外終於清靜下來,縱然邪天悟性超強,也覺得有些疲憊,休息一番後,他將穆亮引入客廳,鄭重說道:“有件事,煩請亮少告知。”
見邪天如此嚴肅,穆亮的心也懸了起來,沉吟片刻後,他凝重點頭。
“劍冢之內,可有誰的地位,與掌門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