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眼見衣角飄落，面色冰冷的魔音暗罵一聲，旋即再度消失，迴歸大殿之中。
“跑得倒快！”
於魔劍護甲紛紛離體之際，忍不住的魔音又罵了一聲，很有些疲憊地坐了下來。
雖說憤怒，但她魔眸中透露的除了毫無所得的憤怒，更有一絲凝重。
她的行爲，和邪天直覺感受到的，並不一樣。
而這並不是邪天的直覺出現了錯誤。
他之所以會產生自己即將被人無比清楚地看到……
是因爲那個印記所代表的窺神鏡，真的是用來窺視的。
只不過，魔音多了一個心眼兒。
懷着寧肯殺錯不可放過的心思，無論觸發印記的是不是那個和意海有關的人類，魔音都不會放過對方。
是以借窺神鏡窺視，只是她虛晃的一招，她真正的目的，是直接幹掉這個人類。
在這個過程中，窺神鏡完全成了她的僞裝，一旦這個人類察覺到窺神鏡的用途，說不定就會大意……
而這一大意，她實在想不到除了大帝以及排名頂尖的準帝，誰還能躲過自己全盛狀態下的一擊。
然而，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冰冷地殘酷。
觸發窺神鏡印記的人類，還真就躲開了她全盛狀態下的凌厲一擊。
不僅躲過了……
而且躲得魔音一點兒辦法都沒！
因爲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躲的！躲去了何處！
“好在，還有窺神鏡……”
思及此處，恢復些許精神的魔音吐出一口濁氣，起身走到恢復平靜的窺神鏡旁。
“啓！”
隨着她纖細的手指一點，窺神鏡漣漪再起，又漸漸平復。
等待窺神鏡的同時，魔音有些妖異的面容陰晴不定。
“躲我全力一擊，還讓我無從發現……”
“古劍鋒，當年我那一擊，居然沒能重創你？”
在她想來……
灼陽谷內雖有四個她不得不重視的人類，但真正需要她警惕的，只有劍修古劍鋒。
而古劍鋒曾表現出的實力和神秘，也和在萬窟山中封禁三位種魔將的神秘人物十分符合。
“意海……”
“你之所以未被重創，多半和意海有關……”
“而這灼陽谷，同樣和意海有關……”
“更何況，除了你古劍鋒，誰還能擋下我一擊！”
……
思及此處，魔音魔眸寒光四射，心頭更是凝重莫名。
在她的計劃中，古劍鋒就算未死，也至少是個等死的廢物。
但如今看來，古劍鋒非但沒死，更沒有等死，反而成了她計劃之外的最大威脅！
而這種威脅，雖說在程度上還達不到逆襲的地步……
“但終究是個大麻煩！”
就在窺神鏡漸漸平穩下來，即將顯現觸發窺神鏡印記的人類之時，魔音開始猶豫要不要變更計劃。
“若真是古劍鋒，憑他的心智和手段，怕早已看穿我的計劃，所以外界的人類援軍說不定……不好，難怪人類援軍四平八穩地朝灼陽谷開進，原來如……嗯？這，這，這是誰？”
魔音越是思考，心頭的危機感就越濃。
然而就在這危機感濃郁到她下定決心更改計劃的同時！
窺神鏡中記錄的影像，終於顯現！
雖說因爲萬窟山內詭異的天道本源，即便是神通廣大的窺神鏡，也無法太過清晰地呈現，但至少魔音能夠第一眼分辨出——
“他，不是古劍鋒？！”
與此同時……
一株盈盈發光的小草，正在邪天身旁靜靜地浮動着。
邪天從來沒有在這株小草上找到任何一點和自己有關的東西……
但此刻，他和小草有了聯繫。
似乎只有在他昏迷之際，這種同頻率浮動的相關纔會出現。
而隨着同頻率的浮動，小草散發的盈盈之光，以微不可察的態勢慢慢浸入昏迷的邪天體內……
外界歲月大概流逝了三個時辰之後……
邪天緩緩走出昏迷。
小草也徐徐地飄遠。
“我這是……”
邪天擡頭，本以爲會看到一雙魔眸，孰料卻是那片他很熟悉的虛無黑暗。
所以雖說第一時間內他搞不懂自己爲何能進入這片汪洋，但至少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死去。
他不清楚這一次，是不是自己最接近死亡的時刻。
他只知道在那種被人清楚窺視的感覺，濃郁到即將變成事實的時候……
他也看到了一些東西。
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殺死自己的，是一柄他看不到的劍。
這把劍從他身軀上劃過，帶走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意識，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慾望……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之前他陷入昏迷，無法去感覺，此刻清醒，卻依舊無法感覺。
良久……
“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麼……”
在汪洋中沉浮的邪天，如是輕喃。
不過沒多久，他便搖搖頭，拋開了這沒有意義的思考。
總而言之，通過這種感受，他對名爲魔音的女魔，有了很深的瞭解。
而這瞭解中最爲基礎的一點便是——自己若碰上魔音，除非有邪刃出手，自己或許纔會有那麼零星一點的，活下來的可能。
當然，邪天並未因此氣餒。
一是氣餒無用……
其次，任何加諸他身上的壓力，任何懸在他頭上的刀，帶給的他都不是崩潰，而是動力。
他並沒有注意到一直在遠離自己的小草，也沒有去細細思索自己爲何會昏迷，又爲何會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詭異空間，那座雕像……莫瀆前輩，這邊汪洋……”
思及自己的來意，在回想一下古劍鋒在言談中不小心透露的東西，邪天便深吸一口氣，陷入了對汪洋的沉思。
之前，這事他做過，毫無所得。
這次，他還打算這樣做……
因爲，他至少知道這片詭異空間是莫瀆前輩開闢的，而他，也曾接觸過莫瀆前輩另外一件他無法窺視的東西——雕像。
就在邪天打算借一件未知的雕像去感悟更爲未知的汪洋之際……
和邪天差不多的一張臉，成最大清晰度地呈現在了魔音的魔眸之中。
縱然依舊模糊，不辨五官，但至少那雙紅彤彤的血眸，令魔音刻骨銘心。
當然更刻骨銘心的是……
“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