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天寰宇衆生眼裡……
在魔族衆生眼裡……
乃至於在知道邪天對羅剎獄究竟做了什麼的衆羅剎眼裡……
邪天都是一個萬惡不赦之人。
但這並不意味着,能對邪天發自內心之感激的人,就一定是壞人。
黑白、好壞、善惡的標準,並不是絕對的。
也不是大部分的生靈所決定的這些標準,就一定能準確衡量某個人……
頂多,影響某個人的命運而已。
公子尚輕喃出的大義滅親之語,便是如此。
衆人當然不會承認,公子尚是被衆願夾裹着站在邪天的面前,並與之爲敵。
他們只會爲公子尚的改弦易張而歡欣,並備受鼓舞——
至少此刻在他們和恐怖得連邪帝傳承都敢戲謔的陸飛揚之間……
多了一位站在他們這一方的,且很有可能匹敵陸飛揚的大佬。
對於衆生的心態……
公子尚十分理解,卻絲毫不在意。
因爲這些被因果境召喚而來的天驕們,與其說是援軍,倒不如說是看客。
看客當然也是必須的。
他們必須將自己眼睜睜看到的,發生在邪帝傳承中的每一幕,每一個細節記在腦海之中,且用畢生的時間去傳播。
唯有如此……
公子尚的光輝和偉岸,纔會被九天寰宇所有的生靈共知。
而這場公子尚導演的大戲,除了看客……
還有被看的人。
被看的人分了幾種。
邪天是一種。
神霄是另外一種。
只是讓他隱約有些失望的是……
他並不知道先自己進入邪帝傳承的神霄,此刻跑去了哪裡。
“神明對吧……神霄,這次我真的記清楚了這個名字!”
當然……
這點兒失望並不算什麼。
因爲若神霄提前出現,所帶來的效果也僅僅是讓邪天誤以爲這一場邪帝傳承的始作俑者,是這位前邪帝傳人的夫君,爲復仇搞出來的。
如今的局面,只是跳過了這一步……
跳不過的,是他終將站在邪天的對立面。
如是一想……
公子尚內心的些許失望蕩然無存。
但……
剛走出沒多遠的邪天,卻又停了下來。
公子尚眉頭微蹙,視線遠眺,瞳孔爲之微凝。
倒映在他眸底深處的,便是神霄。
神霄出現了。
且站在了邪天面前……
縱不言語,也無表情……
渾身上下卻都逸散着得意,逸散着對邪天的森寒,逸散着仇恨的黑焰。
“神無雙?”
停下來的邪天,先是一怔,隨後笑了笑。
“神無雙不過本座在下界的一個分身,吾乃……”
“神霄,我知道。”邪天笑道,“二部神界世尊道掌教,據說你跑得很快。”
“跑得快……”神霄漠然道,“陸家之下,跑是先見之明,只可惜你身爲堂堂陸家少主,這次連跑都是奢望!”
“哦?”邪天哦了一聲,回頭看了眼公子尚,旋即轉頭注視着神霄,大聲道,“所以這個邪帝傳承,是你弄出來的?”
“殺吾妻!毀吾子!”神霄眸光陡然猙獰,“陸飛揚!你我之間的仇,傾盡歲月長河都無法洗刷!你不死,天理何在!公道何在!而這天蠍城,便是吾爲你這個邪帝傳人準備的墳墓!”
邪天聞言,笑而不語。
公子尚聞言,微縮的瞳孔已經恢復原狀,臉上也相應地浮現出不可置信、憤怒等情緒。
而他身後的衆天驕聽聞此言,卻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此人,是前邪帝傳人的親人?”
“因爲陸飛揚爭奪傳承殺了對方,所以對方來報仇了!”
“我就說嘛,爲何邪帝傳承會突然在陸飛揚變成廢人的時候出現……”
“哈哈,真喜歡看到邪帝傳人狗咬狗的樣子啊!”
“不好,這人一出來,那尚少他……”
……
衆人一驚,還沒來得及調整自己的情緒……
公子尚的怒音便在黑天黑地中響起。
“好膽!區區神霄,竟敢陰謀陷……”
然而……
邪天似乎並不想聽公子尚的怒音,直接用輕笑將其終結。
“呵呵,那你來啊。”
這話,是對神霄說的。
公子尚聽了這話,卻止住了說辭,看向神霄。
神霄方纔的表現,他非常滿意。
因爲他突然覺得……
神霄出現的時候,比自己設想的那個時候對自己更有利。
不過他更期待,神霄接下來的表現。
神霄笑了。
“呵呵,你可是陸飛揚,陸家少主,縱然此刻是廢人,但誰知道你到底還有多少底牌?”
“明白了,”笑呵呵的邪天,視線不經意地在神霄前方百五十丈,同時也是自己身前百丈的地方掃了一眼,“你不敢過來,但……”
“但什麼?”
“但我敢過去。”
話音落……
邪天邁步而行。
就在他邁步的瞬間……
兀然出現的神霄,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連串瘋狂的大笑,以及森寒之語。
“陸飛揚,吾就在前方,等你這個邪帝傳人來送死!”
神霄走了。
邪天繼續前行。
公子尚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神霄接下來的表現,讓他有些失望。
他所期待的神霄表現,是神霄能夠將邪天所做的,那些足以引發九天寰宇生靈厭惡的過往一一說出來……
這樣不僅會讓邪天變得更爲陰暗……
更會讓他這個不得不選擇大義滅親的人變得更爲光明。
可惜神霄選擇的是逃跑。
而這逃跑……
又是怎樣的逃跑?
是廢人邪天剛剛邁開腿……
就瞬間逃得無影無蹤的逃跑。
這是慫到家了的行爲。
而這種行爲帶來的,雖然是讓邪天更爲陰暗,卻也爲這種陰暗賦予了強大的氣息。
果不其然……
看到這樣的一幕,他身後的衆天驕不由再次心凜。
雖然他們看出了神霄的修爲,且知道自己的修爲能碾壓神霄……
但神霄是誰?
那可是能夠被前邪帝傳人看上眼的人!
那可是和前邪帝傳人結爲道侶的人!
即使修爲低下……
眼力呢?
“看來這個陸飛揚,比我們想象得還更爲恐怖!”
“那不是明擺着的麼,竟將殺機藏在邪帝傳承之中,這說明什麼?”
“說明在這個神霄看來,能夠殺死陸飛揚的,只有邪帝傳承!”
“誒?奇怪,堂堂邪帝傳承,區區神霄,如何能左右?”
“你傻啊,神霄可是前邪帝傳人的男人,在傳承中留下點兒什麼不是很容易的事麼!”
……
聽到這裡……
公子尚暗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