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尚不知道邪天爲何要感謝自己……
他只從衆天驕口中得知了,邪天帶走了什麼。
這讓他根本無暇顧及因爲寶物問題,即將在衆天驕羣體中爆發的爭奪戰。
“選刀,你竟然選刀……”
“而且,還選,選的是帝刀?”
什麼是帝刀?
就是刀帝的刀。
刀帝是誰?
是被邪帝所斬殺的,但也給邪帝帶來很大威脅的一名大帝。
所以公子尚傻了。
因爲以他對邪帝傳承第六關的瞭解——
“邪帝怎會將自己的用意,放在帝刀之上?”
這是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邪天卻做了。
“以你的心智,怎會想不到這一點……”
“而你不僅做了,還不惜爲此受傷……”
“難道……”
……
難道,就是有了新的猜測。
但剛被邪天狠狠蹂躪過的公子尚,連滋生一個新猜測的勇氣似乎都不完全具備,看上去遲遲不敢下結論。
“怕不是爲了滿足你的求生欲,而是……另外一個針對我的陷阱!”
他的理智,並沒有這樣告訴他。
但他的本能,卻這樣告訴他。
而且他奇葩地發現,他居然很樂意接受這種繞過理智而出現的猜測,甚至不需要經過任何驗證,就將這猜測當成了結論。
因此……
他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在衆天驕聽來,是嘆息。
公子尚爲何要嘆氣?
莫非,是因爲他們?
就因爲一口氣……
衆天驕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迅速減弱。
雖說沒有徹底消弭……
但這也足以體現公子尚對大局的把控力量。
而之所以沒有徹底消弭——也是因爲被那極小部分天驕所搶得的七八件寶物,每一個拿出去,都能成爲一宗鎮壓氣運的至寶。
甚至還有帝器。
就在金蟬子手裡。
不過這貨暫時還沒有成爲劍拔弩張範圍的中心……
因爲他搶的,是一件絕大部分天驕都用不到的,用起來也會產生莫大羞恥感的帝器。
所以他很淡定。
不過這種淡定,再配合他身爲一名高僧,卻手持一件女子才能穿的褻衣的身影,那就轉瞬間變成了無恥之尤。
公子尚的嘆息,是必須要重視的。
再加上因爲寶物產生了內鬥的心思,衆天驕又不敢開口詢問公子尚……
好在,金蟬子此刻的形象,讓他們有了突破口。
“呵呵,金蟬子大師?本座有個疑惑……”
金蟬子瞥了眼開口的天驕,雙掌合十,滿臉佛相道:“施主請講。”
開口的天驕,見金蟬子一合掌,就將那件粉紅色的褻衣夾在了胸前,險些吐出來,平復了好久才問道:“大師您剛那句——寶物,貧僧和你有緣的話,是怎麼說出口的?”
“貧僧從不打誑語……”
“不愧是高僧,但大師這麼一說,我更想知道這話您是怎麼說出口的。”
“阿彌陀佛,依心而行便是。”
“大師不認識手中爲何物麼?”
“一切皆象,色空皆無……”金蟬子道了聲佛號,“在貧僧眼裡,無論此乃何物都不重要……”
“呵呵,那什麼才重要?”
金蟬子正色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
一句偈語……
捶得衆天驕七葷八素,神魂不定。
便是公子尚都彷彿被捶了一榔頭,訝然看向金蟬子。
不過就在他下意識想讚一聲這和尚還是有點能力的時候……
他也終於看到了金蟬子雙掌夾於胸前的那片遮不了多少肉的布。
“一丘之貉!”
說完四個字……
公子尚離去。
衆天驕面面相覷。
金蟬子面不改色。
他知道公子尚這話說的是自己。
但他卻環顧衆天驕,正色道:“諸位,貧僧十分認同尚少之言,無論是有寶還是無寶,有了爭奪之心,那都是一丘之貉啊,罪過,罪過……”
說完,金蟬子也走了。
衆天驕懵逼良久纔回過神來。
“幹,這禿驢說我們一丘之貉?”
“按他話的意思,是,是尚少如此說的……”
“尚少又沒指名點姓!”
“你這心也真大,這種不光彩的事兒,你還盼着指名點姓?”
“這次,我倒覺得尚少的意見值得商榷,寶物不多,更要雨露均沾!”
“諸位,本座提個意見,這些寶物的歸屬暫且不談,等此間事了再細談!”
“細談?沒這必要了吧,寶物有緣人得之,到了我的手,我自然是有緣人……”
“呵,也就是說若本座從你手中搶了寶物,那本座也成有緣人了?”
“哈哈,儘管試試!”
“諸位諸位,稍安勿躁,別忘了二桃殺三士啊!”
“嘶!二桃殺三士?你,你的意思是,這,這又是那個陸飛揚的陰謀詭計?”
……
這並非邪天的陰謀。
即使他要施展陰謀……
針對的也絕對不會是這些人。
此刻,邪天正仔細打量着隱形之人呈現的樹。
“這是,什麼樹?”
隱形之人搖搖頭:“不知。”
“邪刃,你知道麼?”
“未曾見過,但……”邪刃仔細感應了一番,有些古怪道,“生機看似枯萎,實則異常強勁,果然是件異寶。”
邪天點點頭。
邪刃看出來的,他自然也能看出。
隱形之人選擇的樹,不過三四丈高,樹葉焦黃,樹幹細小,枝丫稀疏,怎麼看都是快死了的樹,生機寥寥。
可就是這寥寥的生機,卻逸散出邪天從未感受過的強勁。
“這種強勁,堪稱頑固了……”
邪天嘆了聲,卻沒有再詢問隱形之人。
他很清楚,隱形之人對樹的瞭解,怕是還沒自己深切。
“既然得到了此樹,那第七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了。”
隱形之人很自然地點頭道:“有了此樹,第七關形容虛設,不過……”
“不過什麼?”
“邪天,你會陪我繼續闖下去麼?”
邪天笑道:“自然。”
“可你……”
“你是擔心我會被卡在第七關?”
隱形之人沉默少頃,默默道:“她是這麼說的。”
“怎麼說的?”
“無此樹,沒人能活着闖過第七關。”
“這樣啊……”邪天笑了笑,起身道,“那就更要去看看了。”
“看?看什麼?”
“看它怎麼要我的命,挺好奇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