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Chapter 34

比賽的日子, 天總是好的不像話,天空碧藍如洗,萬里無雲。琉璃卻不喜歡沒有云的天空, 沒有云的天空, 太陽無遮無攔的直曬地面, 帶着灼人的明亮, 陽光縱橫四虐。而此時, 在大太陽底下,一羣熱血的青春男孩正揍響着他們的青春凱歌,從他們身上揮灑出來的汗水, 讓空氣變成粘呼呼的黏質。

琉璃悻悻擡眼,朝佇立在球場邊的那個身影望去, 在那個身影的四周交織着白織光線, 一如那日他鏡片上的光芒, 既蒼白又刺眼。琉璃趕緊把頭低下。

手冢國光的話語在耳邊縈繞一夜,這一夜, 長的讓琉璃彷彿覺得像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冬眠,閉上眼感覺鵝毛大雪,睜開眼夏日炎炎。

他怎麼會認爲自己把他當成蘭德兒的?明明一點都不像的。一個溫柔如水,一個冷冽如冰,怎麼會像呢?

琉璃又不自覺的把眼光投向手冢。

跡部吃味的看着此時坐在自己邊上的琉璃, 當琉璃渡着方步來到冰帝的場地, 說是想看看冰帝的比賽的時候, 跡部心裡着實欣喜了一陣, 可這個小妮子自始自終眼光總投向隔壁的球場, 確切的說是投向手冢國光,那麼明顯的心不在焉, 這讓跡部很不是滋味。

不過,跡部想,爲什麼琉璃會用這樣的眼光看手冢,瀰漫起大霧的眼專注的看着手冢,漸漸拉遠的眼神中若隱若現出第二個人的影子。只要琉璃用這樣的眼光看手冢,琉璃渾身就會揚起一股淡淡的哀愁,連呼吸都變成若有似無的嘆息聲。這種眼神真的讓他很不爽。

“你和手冢國光怎麼了?”華麗的貴族式聲線在身邊響起,拉回了琉璃的眼神。

琉璃瞟了眼跡部,對上了跡部洞察人心的眼。跡部的眼睛不似手冢的那般清冽沒有溫度,是凌厲鋒利的,有鷹隼般的光彩,在跡部心情好的時候,有時甚至帶一點點的輕佻和邪肆。這雙眼睛,一不留神就被看的內外兩清。

琉璃心裡升起疙瘩無數,怎麼忘了他的洞察力媲美X射線,這算不算自暴其短?琉璃癟癟嘴,不着痕跡的把頭轉到安全地帶說:“沒怎麼啊!”

原本今天的比賽琉璃是不想來的,因爲在昨天手冢對她說了那樣的話後,琉璃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手冢,怕氣氛尷尬。可是卻紐不過菊丸和桃城的軟磨硬泡,死纏爛打的把琉璃拖來,說是要勞駕琉璃動用一下她準確無比的第六感來預測一下青學比賽的結果,汗死!難道他們把她當成能預知未來的老巫婆了?!

來到比賽場地後,雖然手冢沒說什麼,臉部表情正常冰凍的一如往昔,可琉璃總覺得心裡彆扭,心裡像有成羣的螞蟻在爬一樣的難受,所以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跑到冰帝的球場來了。爲什麼選冰帝呢?實在是地理位置夠好啊!就在青學的隔壁,可以讓她看清青學的比賽,又可以掩飾她的不自然,不近不遠的距離剛剛好。

跡部無所謂的笑了笑,他善於看透對方,卻不屑做刨根問底的事,尤其對着琉璃的時候,跡部多了一份包容和耐心。

“NE,跡部。”琉璃淡漠的看着前方,把下巴抵在卷屈起來的膝蓋上說到。

“什麼?”

“其實,我第一次撞到的是你吧。”

什麼?跡部身體一震,原來她知道。

“很奇怪我怎麼知道的?”琉璃側過頭,對着跡部笑的很得意的說,“是味道哦!你身上的Envy的香水味。”

琉璃沒看到跡部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繼續說:“我開始的時候是以爲是忍足的說,可是,後來發覺忍足會更換香水,但是你身上的味道卻是恆久不變的。”琉璃看着跡部,嘴角的酒窩迴旋出動人的深度,“Envy啊!嫉妒!傲人的身世,俊美的容貌,絕頂的頭腦,出衆的才能,跡部景吾,你真是完美的讓人妒忌啊!”

跡部楞了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張揚得意的笑聲是王者的自信,就像跡部景吾坐在高高的看臺上,如尊貴的領主高傲的俯瞰自己的領土一樣注視着冰帝的賽場,君臨天下。

“你呢?不也一樣嗎。”

這下換琉璃楞住了,是啊,允許她自戀一下,她說跡部的一個不落的全可以套在她身上啊。只是她沒跡部那麼張揚罷了。

“其實我們是一種人呢。”跡部若有深意的說。

“我纔沒你那麼自戀張狂呢!”琉璃嘟着嘴,拒絕和一隻大孔雀劃上等號。

這時,隔壁球場傳來震天的驚呼聲。琉璃和跡部都不約而同地朝聲音發源地望去……

“太扯了吧?!”琉璃長大嘴巴不敢相信,“菊丸是漩渦鳴人嗎?居然會分身術?”乖乖,青學都是幫怪人!

“青學果然有值得打敗的價值。”跡部的眼神蠢蠢欲動。

“安倍琉璃,到冰帝來吧。”詢問的語句,用着不可辯駁的語氣說出,琉璃用‘你吃錯藥了’了的表情瞪着跡部。

跡部眼光越過琉璃,定定落手冢國光的身上,瞳孔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隨即又變得深不可測:“手冢國光是不一樣的,嗯?”

“什麼?”琉璃沒聽懂。

“手冢國光就是手冢國光,無論你怎麼看,他都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

跡部的話在嘈雜的球場裡清晰的擲地有聲,琉璃大腦裡的時間秒鐘停止了擺動。

被看穿了!琉璃覺得自己像一根冰棒從冰箱裡拿出來放在太陽底下曬了曬。她當初是以什麼樣的心態站在手冢身邊的呢?痛恨自己對蘭德兒病情的無能爲力,即使自己把蘭德兒的‘夢幻網球’模仿的惟妙惟肖,依舊無法縫補蘭德兒望着球場時眼底無意明狀的渴望。所以她沒日沒夜的努力學醫,立志要成爲一名心臟外科醫生。所以在她看見手冢即將斷送未來的時候,想要竭盡全力的幫他。所以每當自己站在手冢國光身邊,看他打球的時候,心底總是有個細微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嘆息聲說:如果是蘭德兒就好了。

如果是蘭德兒就好了!

琉璃閉上乾澀的眼睛,她喜歡蘭德兒啊!那麼那麼的喜歡,喜歡到去學自己並不很喜歡的網球,喜歡到學他的每一個動作想要把自己變成他,喜歡到只要有百分之一的相似背影都能讓她忍不住看上好幾眼。

或許她真的想在不二身上,手冢身上企圖拼湊出蘭德兒影子,這種看似微不足道的企圖,也許不經意的傷害了某個人。

“本大爺不在乎你把手冢看成誰,不過有時候離的越遠反而會看的清楚,到冰帝來,換一種眼光可以看到不一樣的風景。”跡部說。

琉璃擡眼看他,光暈彷彿磨掉了英俊臉龐過於鋒芒的棱角,退去高傲的迷人嗓音,是溫柔的帶着盅惑的□□,此時的跡部景吾就像是帶給人類希望的神祗一樣,而她就是那個等待被救贖的人。

但是,可是,可但是,她有表現出非得找個避難所逃難的樣子嗎?琉璃不服氣的想。

“琉璃!”疾風一樣的身影向琉璃飛撲過來,快的只讓琉璃看到一抹酒紅色。

結束比賽的向日迫不及待的飛到琉璃身邊,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像兩顆大大的寶石,在琉璃面前亮閃閃:“琉璃,你看到沒有,我贏了耶!”孩子一樣的討好。

運動過後的男孩子,身上特有的陽光般的灼熱味道突襲了琉璃的嗅覺,汗水溼潤了向日紅撲撲的臉龐,讓他的臉看起來像一隻新鮮豐潤的蘋果,在陽光下散發着誘人的光澤,讓琉璃忍不住想伸手掐一把。

“呵呵,向日君好厲害,打得很棒!”琉璃振了振精神作出崇拜的樣子說,鬼知道她剛纔什麼都沒看到。

向日一聽激動地撲到了琉璃的身上小貓似的蹭了蹭,在看到琉璃來看他們比賽的時候,向日報着只能贏不能輸得念頭,比平時打得更認真了,只爲一改曾在琉璃面前敗北的印象。

這個看似情不自禁的舉動,在某些人眼中卻成了明目張膽的登徒子行爲。丟盡了冰帝正選的臉。

真是的,還不放!

“樺地。”有人看不下去了。

向日直覺後領被抓住,接着一個大力,把他拎了起來。

“放我下來!”向日哇哇大叫,“侑士,你快叫跡部放我下來!”

忍足破天慌的沒有理會自己的搭檔,任向日在空中羊顛瘋似的亂蹬雙腿,看都沒看他一眼。捱到琉璃邊上坐下,贏得比賽後的自信、驕傲和瀟灑,在他的舉手投足間優雅的展露無疑。

“啊咧啊咧,看來跡部果真沒有哄女孩子的天賦。竟然讓女孩子露出憂鬱的表情,真是不可饒恕。”忍足手指一挑,勾起琉璃的下巴,那眼神、那動作、那語氣,優質花花公子的功力練就到爐火純青。

琉璃就知道他們一個兩個都是腦袋是靈光的,眼睛是犀利的,心細是緊密的,但是不要把這種能力統統用到她身上來啊。

琉璃沒有移開腦袋,反而把忍足的手當托盤,把下巴擱在上面,用一點哀怨的語調說:“是啊,所以忍足君要把自己的泡妞三十六計好好的傳授給跡部才行啊。”

“呵呵,跡部不用泡,自然會有女人送上門。”忍足說,看到琉璃幽黑的瞳孔中有抹光亮正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看來心情恢復了,忍足暗想。

“咦?”琉璃作驚訝狀說,“難道跡部只有被泡的份?那忍足君就更要把秘籍傳授給他了啊,要讓跡部化被動爲主動。”

忍足很剋制的沒讓自己大笑出來,果不其然看到了跡部漸漸變臭的臉。

突然,天降易物。一個網球重重的砸到了琉璃的後腦勺上,力道大的像是來尋仇的一樣。

“哇啊!誰啊?那麼差的控球力就不要出來比了!”琉璃一下子跳了起來,捂着腦袋哇哇亂叫。

痛死了!!!!

忍足和跡部面面相覷,不會是鳳吧?往場內一看鳳好好的在比賽呢。

琉璃怒火熊熊尋找罪魁禍首。

龍馬拿着球拍,在場外身板挺的正正的看她。

“龍馬!”琉璃氣不打一處來,哪有人做了壞事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跳過去,左右手開弓,把龍馬的蜜桃臉捏成個大餅臉。“幹嘛呢你,知不知道很痛耶!”

龍馬任琉璃在自己的臉上掐出兩個紅印子,倔強的眼睛裡涌動着惱人的怒意。太過專注比賽的他沒有留意身邊的人早已不知所蹤,她和部長之間的奇怪氣氛他可以視而不見,可明目張膽的跑到冰帝,和那羣猴子相處融洽的像名猴子飼養員,還讓那隻花花猴子對她上下其手,這是讓龍馬不能忍受的。

敵我意識是一定要有的,楚河漢界必須是要劃的,自己家裡的人還是要自己帶回去的。

所以高高拋起網球,目標直指那隻花花猴子的花花臉。在扣下球拍的一霎那想到,大賽期間和其他學校發生衝突,禁賽的可能性高達100%,so 稍微調整一下角度,網球落到了琉璃的腦袋上。砸到自家人應該沒什麼吧?大不了讓她打回來好了。

琉璃知道龍馬一定是因爲她跑來冰帝生氣了,可這孩子表現情緒的方法還真是小兒科,要像手冢國光,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炎炎夏日變成三九寒冬,那才叫境界。

龍馬,你還Madamadadene!

“走吧。”龍馬拉起琉璃的手,轉身就走。

“安倍琉璃!”跡部叫到,“本大爺說的話,好好想想。”

琉璃停下腳步回望他,龍馬卻因爲跡部的話更用力的握緊了琉璃的手。

“嘶,好痛!龍馬輕點啦!”琉璃瞪了眼龍馬,卻發覺龍馬的臉色嚴肅的很難看。

一路上,琉璃和龍馬都沒有說話,琉璃覺得自己被一個比自己矮的男生拉着走,畫面還真奇怪。

“我……會變強的,一定會變的比部長還要強,所以……所以,你只要看我就好了。”

瑩墨色的髮絲倔強的從白色的網球帽裡飛揚出來,龍馬的背影一剎那在琉璃眼中高大了起來,這個夏天,真的有某些東西正悄悄發生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