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七緒便早早起身,準備了很多的點心和禮物,開始一家一家的拜訪鄰居。
拜訪鄰居說起來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可真正的做起來,卻是不那麼的容易。
拜訪完包括白石家在內的一整條街的鄰里鄉親,七緒足足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回答的問題,問的問題,重複了不下百次。
果然,關西人太熱情了吶。
好不容易的拜訪完了最後的一家鄰居,七緒回到家之後,實在忍不住的很沒形象的癱倒在家裡客廳的地板上。
地板上鋪上了軟軟的毛絨地毯,躺上去並沒有感覺到涼意,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一個不注意就會感冒,而且她的體質感冒起來還格外的麻煩,所以爲了以防萬一,她在家裡除了廚房和飯廳,基本都鋪上了地毯。
秋日的暖陽溫度正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渾身發軟,眼皮往下直搭啦,在意識陷入混沌前。七緒下意識的拖過了搭在一邊沙發扶手上的毛毯蓋在了身上。
伴着秋日的陽光,七緒蜷在沙發邊,漸漸的陷入了夢鄉。
白石家和七海家比鄰而居,而白石房間裡兩扇窗戶裡的一扇又恰恰對着的是七緒家客廳的落地窗。
坐在房間書桌前,懷裡抱着小絕頂,纏着繃帶的左手輕輕撓着貓咪的頭,引來貓咪喉間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褐色的瞳孔透過玻璃落到對面屋子的客廳裡,姣好的視力讓白石輕而易舉的看到了睡在客廳地板上的女生。
少女沉靜的睡顏讓白石柔軟了眼眸,這幾天拜訪鄰居怕是累壞她了吧,不過也沒辦法嘛,以後就好了。
一邊想着,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了和少女第一次的見面。
說實話,他都快要記不住了,可是如今,卻如此清晰的浮現在了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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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第一學期開學。
選擇了直升四天寶寺高中的白石和昔日網球部的夥伴們約定好了時間在校門口集合。
在距離校門口不遠處的街上,他第一次遇見了少女。
四天寶寺的校服和青學的相仿,但那也只限於男生制服而已,女生制服要漂亮上許多,淺淺的紫色格外的亮眼。
舉着地圖,穿着四天寶高一女生制服的女孩子站在街頭,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什麼困難。而作爲一名合格的關西人來說,此時不上前的話,那麼,他就不配做一名關西人了!
“你好,請問同學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幾步上前,面帶微笑的對着還在地圖上低頭尋找着什麼的的女孩子,白石禮貌的問。
“誒?”低頭的女孩子似乎被嚇到了,猛然擡起頭,雙眼瞪的大大的,墨黑色的瞳孔就像是他們上書寫課時的墨水的顏色,格外的黑,卻亮的通透,長及腰間的墨黑髮絲,柔美精緻的五官看起來格外的舒服,少女眉眼間所帶着的淡淡的糾結,混着驚愕,讓白石有些想笑。
“不好意思,是不是嚇到你了?”強制性壓住滾到嘴邊的笑意,白石伸出左手虛握成拳放在脣邊輕咳了一聲。
“沒有的事,只是剛纔太入神了,所以纔沒注意到同學你。”女孩子似乎纔回過神,伸出手順了順自己耳邊的碎髮,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eido,我是從東京冰帝轉來大阪的轉學生,因爲是第一次來大阪,所以根本找不到四天寶寺在哪裡。地圖我根本不會看。”
說罷,還搖了搖手裡拿着的地圖。
“撒~原來是這樣啊。”白石摸摸自己的下巴,剛纔聽女孩子的口音他大概就猜到了女孩子不是本地人了,但他完全沒想到女孩子會是從冰帝轉來的,話說,冰帝還有某位大爺在來着,“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帶同學去學校呢。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白石藏之介,是四天寶寺初等部升到高等部的。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女孩子稍稍退後了一步,對着白石輕輕鞠了一躬,“白石君你好,我是七海七緒,原是東京冰帝初等部的一員,初次見面,請多指教。還要勞煩白石君帶我去學校了。”
“沒有,助人爲樂是人之根本。”白石搖搖頭,微微側身帶着女孩子向着學校出發。
那是她和他之間第一次見面,給人家落下的印象就是她是個路癡,真的是,糗到家了啊。
在白石帶着自己找到學校之後,七緒是無限的糾結,明明四天寶寺就在距離自己幾條街之外的地方,可是自己硬是沒有找到,笨死了!
當時在門口和少年分開之後,她想的是,那樣溫柔的一個少年,如果能再一次的見到該多好?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好,她的所想成了現實,她幸運的分到了和少年同一個的班級。
還記得很清楚,當時站在講臺之上看着坐在下面的少年她是有多麼的驚喜,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更幸運的是,她和他成爲了同桌,這種幸運,她都有點不知道作何反應纔好。
不論如何,她和他兩年的同桌生涯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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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睜開眼,墨黑色的瞳孔還有些散漫,沒有找到焦距。窗外昏黃的陽光預示着,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接近晚飯的時間了。
輕輕眨眨眼,水汽溼潤了乾燥的眼眸,七緒坐起身體靠在一邊的沙發上抱着膝蓋輕笑着,居然夢到白石君了,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真是,那個時候的自己絕對是丟臉丟到家了吧。
第一次見到少年,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阪,站在街頭的自己正正處於某種因爲找不到路而引發的困境之中。
少年溫潤的嗓音讓她有些錯愕,轉頭看過去,丁子茶色的柔順發絲看起來軟軟的,髮尾微微的向上翹起更讓人有種想要摸一摸的欲丨望,精緻的五官,柔和的微笑,少年給人的感覺讓人完美的不可思議。
也幸好有了少年的幫助,她才能順利找到學校,不然,開學第一天就遲到,或者曠課什麼的,那也實在是,太可悲了。
同桌兩年的時間。
她才慢慢的瞭解到,少年其實並不如外表所展示的那般完美。
並不是貶低少年。
而是說,除開了網球生活中的少年就是一個16歲的普通的孩子而已。
會有苦手的科目,遇到不會做的題會苦着一張臉來找自己求助,會和網球部的人打打鬧鬧,會一本正經的說着冷笑話,甚至有的時候,還會用自己那隻纏着繃帶的手去嚇唬一個叫做金太郎的孩子,說那是一隻毒手。
雖然她下來求證過,那只是唬人的,但她依舊覺得,他和那個叫做金太郎的孩子都好幼稚,一個是用這種幼稚的話去唬人,另一個居然還相信了!
可就是這樣的少年,卻讓她覺得越發的真實,越發的可愛率性。
同時她也佩服他知識的淵博,認識好多種毒草,知道如何更好的保持自己健康,對於生物這一塊,少年的成績格外的出色。
每次她生物低空飛過的時候,她都會拿着卷子去找他,他都會很認真很認真的給自己講解。而這個時候的少年,更是格外的帥氣溫柔。
所以,她纔會心動吧?是吧?
說起來,她心動了,可是他呢?
嘆口氣,七緒收起毛毯,站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餐了。
她還跟清楚的記得那次在樹林裡碰見他被人告白時,他說他有喜歡的女孩子的時候,自己心裡那般的苦澀難言。
從來沒有見過他和那個女孩子來往親密過,既然如此,她寧願沒有去過樹林,沒有聽見那句話,沒有看到他……臉上那般溫柔的神情。
讓她能夠多想一下不是也很好嗎?
所以纔會迫不及待的選擇離開那裡,選擇在外旅遊對吧?
其實,說明白一點也是逃避吧?不想看到少年獨特的溫柔展示給別人吧?也不想少年知道自己心裡有如此自私的想法吧。
看着手裡破碎的蛋殼,七緒抿抿脣,墨黑色的瞳孔泛起漣漪,她現在回來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想要證明她和他之間嗎?還是想要挽回什麼?
不對,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什麼,還有什麼可挽回呢?
看着對面少女屋子裡最後的一絲光亮熄滅,白石這才躺回了牀上。
那次發現自己的這邊的窗戶不僅對着女生屋子的客廳,還對着樓上女生的臥室以後,白石開始每天晚上都會看着女生房間裡的燈光熄滅掉,纔去睡覺。
雙手交疊枕在腦袋下方,褐色的眼眸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白石微微眯了眯眼睛。當初的事情,一提起,他就覺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苦悶。
七海對於他來說,一直是特別的,他也一直明白,而且明白的很透徹。
從第一次遇見女生開始,到成爲同桌,他都保持着一種很平淡的感覺。
和七海成爲同桌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至少他不用去應付她。可以專心上課,他也不用擔心七海像學校裡個別瘋狂的女生對他圍追堵截。
甚至更多時候她還能在自己不熟悉的功課上給予自己指導,幫助自己提升。有這樣一個同桌,他真的覺得非常慶幸。
可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覺得那份平淡開始漸漸的發生了變化。
或許是女生給他講題的時候,眼神太過專注,他的心跳纔會彭彭直跳,亂了節奏;或許是女生對他微笑的時候,太過溫柔,他纔會覺得自己臉上開始升溫;或許是女生每次向自己抱怨生物有多難學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太過豐富,他會覺得那很可愛。
好多或許一點一滴的在他心裡湊成了一個輪廓,一個人影,一個人。
在心裡沒有那個人之前,他對於向自己告白的女生實在不知道怎麼應付,而現在自己心裡有了那個在意的人,他纔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出口,“我有喜歡的女孩子。”
可是在他決定告白的時候,女生卻保留了學籍,去了國外。
失落吧……難過吧……什麼滋味都涌上了心頭,因爲她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和自己說。
其實他一直以爲他們之間是可以無話不談的,但沒想到,或許在她心裡,他只是同桌,僅此而已。
女生離開了大半年的時間,中間沒有發回一條關於她的消息,讓白石有種置身於偶像劇的錯覺,以爲她就像那男主人公喜歡的女孩子一樣,一去不復返。
現在她回來了,他是不是還可以和以前一樣,就保持着這樣一個狀態繼續下去?
翻個身,白石在心裡微微嘆氣,即使過了這麼久,還是忍不住的看見她就會心跳加快啊。
所以,纔會想要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