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
網球場上傳來熟悉的碰撞聲。腳步的滑動混合着網球撞擊地面發出的震動聲在空曠的場地中顯得如此清晰。
幸村對面的柳生和仁王已經有些精疲力竭了,然而他們強大的魔王部長卻還神采奕奕,活力無限。強力的揮拍、扣殺,每一下都凝注了百分百的力量,幸村毫無保留地攻擊着對手的每個死角,完全沒有放水的意思。
柳生輕輕吐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一刻所有的紳士風度已蕩然無存,他取下眼鏡,上面一層薄薄的汗水讓視線無比模糊。
仁王此時比起柳生也好不到哪兒去,然而欺詐師常有的玩味笑容卻罕見地在他的臉上絕跡,銀色的頭髮隨風揚起,繞出一個漂亮的弧形,他微微眯起眼睛,泄露出的一絲眸光是獨屬於他的狡詐。一個成功的欺詐師,不會讓對手看見你真實的心聲。仁王反覆告訴自己,儘管對手,如此強大。
“已經到極限了嗎?”幸村微微抿脣,臉上的表情卻並非平日的溫和。
“怎麼可能。”仁王輕哼了一聲,站到後場,“如果二對一都拿不下一局的話,我們還算什麼立海大王牌?是嗎,搭檔。”
柳生驚訝地看了今日格外認真的仁王一眼,在對方混合着汗水的俊朗面容中,他讀到了屬於搭檔的那種不可言明的默契。他扶了扶眼鏡,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把心放平,放穩。既然仁王可以做到,沒有理由自己做不到。
“哼,當然。”再擡起頭,柳生的表情已經徹底改變,紳士骨子裡那種不服輸的狠戾和張揚自我的氣場已經全面展開。
“哦~”幸村勾起嘴角,“挺有趣的。”
仁王沉下心,一個高速發球瞄準底線攻擊,然後迅速跨步上前,和柳生組合成澳大利亞陣型。
“仁王雅治,你要證明給我看的,是什麼?”幸村微微揚起頭,手上的揮拍動作迅疾如閃電,他眸光中那種不可語明的雜糅讓仁王一瞬間讀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我要證明的……”
仁王語噎了一下,明明話語就哽在喉間,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要證明的是……”
“是什麼?”幸村的聲音不帶一絲動搖。
“我要證明的是——仁王雅治,沒有極限!”
……
兩天前
“哇,一回來火氣就這麼大麼,今天那場比賽還真是難得的狀態滿滿啊。”入江笑眯眯地走到頭上蓋着毛巾的越前龍雅身旁。
“哼。”越前龍雅冷哼了一聲,“幸村不跟我打,我當然得找幾個有趣的對手。”
“既然是有趣的對手,爲什麼還給人家送蛋,這不是你的作風。”入江聳肩,扶了扶眼鏡,“還是說,你有什麼有趣的想法?”
越前龍雅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拿出口袋中的橘子拋了兩下,然後放到眼前開始一本正經地……剝桔子。
“不知道呢,總覺得如果把這傢伙內心的野獸放出來了,會很有趣。”
……
“搭檔。”在洗漱池旁用冷水衝了足足十分鐘的仁王無精打采地耷拉着狐狸耳朵,推了推身旁的柳生。“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更強的對手吧,比你我強,比越前龍雅強,甚至,比部長還強。總會有那樣的存在吧。”
“嗯。”柳生一貫冷淡的語氣。
“話說那時候,爲什麼會選擇我作爲雙打搭檔呢?我並不是裡面最強的吧。”仁王頭上的銀髮水淋淋的,看起來狼狽不堪。
柳生轉過頭注視了仁王良久。
“我說,”
“我只選擇強者。”
仁王緩緩睜大了一雙漂亮的眼睛。然而對方只站直了身體,恢復一如往常的沉穩有禮的紳士外表,緩緩地離開,只留給仁王一個挺拔的背影。
……
“搭檔,你說你只選擇強者,”仁王勾起嘴角,“既然這樣,作爲最強組合的我們,沒有理由打敗不了對手。”
柳生伸出拳頭,兩人默契地對撞了一下。
“真是傷腦筋呀,本來只是想着一個人應付部長一定死得很難看,才拉上你的呢,搭檔~”仁王笑眯眯地看着柳生,“不過現在看來,反而變成了必須贏下一局的動力呢。”
柳生扶了扶眼鏡,不置可否。
“咳咳,對面的兩位。”幸村歪頭打量着紳士狐狸組合,“雖然打斷這樣煽情的一幕好像不是很合適,不過你們要是願意把這份動力放在青訓營的強手身上我會更高興的。”
“嗯?”仁王不解。
“既然有了前進的目標和動力,就好好去做吧。”幸村背過身,左手拿着球拍,後手悠悠地揮了揮,“把讓你慘敗的對手狠狠打壓打壓下去纔是我們常勝立海一貫的作風。”
“是!”仁王肅然。
“還有……”幸村停下腳步,回眸一笑,“不要鬆懈地上吧。如果輸了的話……就從u-17跑回神奈川吧。”
仁王一抖。
背對着兩位隊友的幸村悄悄露出了笑容,看到大家都這麼有幹勁真是太好了呢。
倚着門邊沉思的跡部站直身體,若有所思地看着幸村:“看起來是很有收穫呢。”
“收穫,自然是有的。”
“嗯?”
“譬如說,明年的立海大,依然是冰帝的勁敵呢。”幸村輕鬆地拍拍手,“看來調|教部員之路,小景你還任重而道遠呢。誰讓立海大的部員們情商都比較高呢?”
“哼。”跡部輕哼一聲,握住幸村的右手,十指相扣,“本大爺的字典裡可沒有‘妥協’二字,就算立海大變強又怎麼樣,冰帝的規矩就是,勝者爲王。”他伸出右手打了一個響指:“本大爺,就是冰帝之王!”
“呵呵。”幸村輕笑,“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應該好好去算算賬了呢。”
“越前龍雅。”跡部肯定的聲音讓幸村會心一笑:“還是小景你瞭解我呢。”
“立海大的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呢。”
等跡部和幸村回到宿舍,模範生白石已經在好好學習狀態了,今天例外的是,四天寶寺的正選有一半都聚集到了植物組這個通常被視爲雷區的地方。
“喲西,今天也還是精神滿滿呀。”白石笑眯眯地拍了拍……跡部的肩膀。
於是聖書順利得到跡部的不屑眼神一枚,雖然大部分時間,對待白石跡部的表情都是有如對敵人一般秋風掃落葉的不講情面。
“嗯哼~今天有這麼多的帥哥彙集在這裡,小春真是太幸福了啊~”小春一波三折的詠歎調果然還是不屬於正常人的審美範圍。
一氏用有如怨婦一般控訴的眼神望着小春:“難道你竟然要出軌嗎?”
小春乾咳了兩聲,兩位旁若無人噁心人組又湊到了一塊兒你儂我儂。
跡部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
在冰帝、不動峰和四天寶寺的一次友誼賽中,一氏恰巧不在。一心想要來東京追尋夢之情人神尾君的小春得到神尾發燒在家的消息後,將目標同時轉移到了手冢和跡部身上,並且腦補出了各種可怕的“兩位王子共同追求小春公主”的情節,雖然最後因爲神志不清接連被手冢和跡部的球打到內傷,但不得不說的是,這一次的經歷還是給跡部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啊,不二君不在呢。”小春“嘿嘿”了兩聲,“哎呀,真是太榮幸了。”
白石內心腹誹,吐槽寫在臉上:所以小春你果然嫉妒不二顏好很久了吧。
幸村悠悠然坐到自己的牀上:“千歲君,今天你們是四天寶寺全員在開座談會嗎?”
在場唯一可靠的真四天寶寺部員千歲千里點點頭:“哦,算是心靈雞湯的洗禮吧,這也是四天寶寺的傳統啊!”
跡部表情又黑了一些。
幸村卻饒有興致地旁聽了一會兒所謂的“四天寶寺傳統。”不過各種亂七八糟的冷笑話穿插其間(主要是白石),然後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吐糟穿插其間(還是白石),幸村聽着聽着就無聊到睡着了。
跡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望着終於清淨了的宿舍(白石識相地去找千歲串門)鬆了一口氣。
“好安靜。”幸村迷糊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白石他們走了?”
“嗯。”跡部道,“大概是要和千歲秉燭夜談的意思。”
幸村揉了揉太陽穴,端坐起來:“小景~”
“怎麼了?”
“今天和仁王、柳生打了一場,感覺很不一樣啊。”幸村勾起嘴角,“大家在這裡都成長了不少。”
“呵,那是必然的。”跡部自信地笑了,“在這樣強手如林的環境中,無時無刻想要變強的心情,讓你無法控制內心的騷|動。被步步緊逼到極限,纔有愈發突破的可能。”
幸村最愛跡部說話時這種自信張揚的態度。跡部景吾,之所以被稱作冰之帝王,就是因這一份睥睨天下的驕傲吧,如果不是這一份惺惺相惜,又怎麼能解釋他們的心有靈犀呢。
跡部望着幸村的眼眸,表情瞬間柔和下來。
“不過精市。”
溫熱的氣體撲在幸村的耳邊。
“因爲有你的存在,我才更加無時無刻想要變強。”
越前龍雅,不做死,就不會死。
精彩的主上和龍雅對決,不容錯過。凰叔的比賽要更後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