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請別回頭(白不二)
如果愛情是一種罌粟,那一定是最甜美的毒藥。
——不二週助
像不二週助這樣耀眼的天之驕子,會懂得什麼叫□□情嗎?那種猶如飛蛾撲火一樣熾熱的情感,似乎不該出現在這個連笑容都朗月清風的男人身上。他淡然,從容,掛着人們眼中最無懈可擊的天才外衣,將自己安安全全地保護在只屬於自己的牢籠中。
然而大概命運總是喜歡弄人的。所以不二懂得了年少慕艾,懂得了愁腸百轉……
在人生最跌宕起伏的三年裡,不二認識了那個冷淡卻有着屬於自己耀眼榮光的少年。所謂一眼終生,大概是那麼一種感覺吧。從不二週助認識手冢國光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經做好了飛蛾撲火的打算。天才的瘋狂,在於他的隱忍沉默,他是名副其實的賭徒,因爲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滿盤皆輸的打算。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u-17那夕陽餘暉渲染的天空如此澄淨,不二第一次,躺在網球場上,以這樣近乎虔誠的態度,仰望天空。
那一刻,嘴角嚐到了苦澀的味道。
視線,早已經模糊不清了。
他用手蓋住了眼睛。
湛藍如同雨後明麗天空的眼眸,消失在慘敗的苦澀中。
腦海中能夠回想起的,只有那個決絕的背影。
如果永遠行走在他的陰影之後,哪怕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對方決心放下一切羈絆獨自遠行,他就再沒有追上的機會了吧。
不二恍然明白,原來手冢國光的並肩而立,永遠都沒有給不二週助留下位置。
他溫柔低調的“不願讓你背上太多包袱”的體貼,又何嘗不是一種輕慢的自矜呢?或許因爲,手冢國光,註定是一個義無反顧的獨行者,所以永遠不忘停駐風景的不二週助,走不到通往他心的道路。
不二想,這大概也是唯有手冢才能做得出的無言的拒絕吧。他未必看穿了不二的情感,只是拒絕了,不二在屬於手冢的領地再前進一步。不二週助,可以是交付後背的同伴,但等到雄鷹時,註定要做離羣的孤鳥。
那並不是一段多麼痛徹心扉的領悟。
至少不二從頭到尾都是那個冷情冷心的天才,他安全地守在雷池之外,因爲沒有跨過,所以沒有受傷,即使只是表面上看。
後來不二和幸村笑談起這段朦朧晦澀的暗戀時,早已想不起那時的自己究竟對手冢國光是純粹的仰慕,因爲那樣低調耀眼的存在,亦是他內心向往的;又或者,那只是單純的傾慕,卻也並非愛情。
只是淡淡的惆悵輕煙一般,淡淡地掃去了。
幸村那時只是笑,並未作聲。直到不二看到他身旁的跡部遞給他一杯溫熱的綠茶,才恍若茅塞頓開一般心下安然。
手冢國光,只是不二週助一個年少輕狂的夢罷了。不二喜歡那份冷若冰霜的驕傲,但他溫和外衣下同樣有一顆堅不可摧的內心,所以縱然那份朦朧的愛戀點破又如何呢?手冢不會主動靠近,天才,也有孤傲的冷漠。
所以年少的曖昧無疾而終。
後來不二週助的人生,手冢國光終究成爲了過客。
然而有另一個人,用強勢的銳利刀鋒,撕裂了天才最精妙的面具。
不二人生中最沉痛的慘敗,也許是來自於手冢,但最刻骨銘心的,一定是聖書的逆襲。
生平第一次,不二天才般完美的戰績有了一絲瑕痕。
在被對手連勝五局後,不二以巧妙的絕招連扳五局,然而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勝券在握,這將成爲他又一個輝煌戰績的時候,白石藏之介破解了他的絕招。
後來的後來,不二已經忘記年少時候白石和自己的初見。
卻仍記得,第一次對決時,他鋒芒畢露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說
——“你的動作,太多餘了。”
天才完美的技巧,第一次在對手身上潰不成軍。
不二有時覺得,如果不是白石給了他如此漂亮的一計耳光,也許他永遠都只會做一個庸庸碌碌的天才,收斂所有的光芒,成爲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影子。
正如網球雜誌給白石下的定義“那個讓天才哭泣的男人”。
儘管後來這句話有了許多不那麼單純的意思,但最初的最初,的確給不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不是這樣,進入u-17後,不二不會發揮天才爲數不多的小心眼欺壓聖書。場下的白石,其實是一個內斂低調同樣很優秀,但性子謙和,和跡部、手冢這種明暗兩色張揚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被稱作聖書,因爲完美得沒有瑕疵。然而生活中,也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箇中二少年罷了,有時文藝腔,有時很二貨,生活在植物組食物鏈的最底層,但意外堅韌得好像他自己養的毒草。
一個是低調的天才,一個是溫和的聖書。
有着同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驕傲,似乎不論如何看,都沒有走到一起的理由。
然而命運如此奇妙。
白石藏之介遇上不二週助,就變成了一生的劫。
白石是如何喜歡上不二的?這個問題的答案,不二在他們今後共同生活的幾十年裡一直試圖尋找。
當然最終,也只是無疾而終。
白石永遠不會告訴不二,他在賽場上第一次見到不二,就開始悄悄關注起這位在外界聲名不顯的天才了。若不是希求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一貫性格軟糯好欺負的白石,是不會對對手說出那麼措辭嚴厲的話的。雖然最後,似乎起了反效果……
不二在今後的歲月中持續嘗試着“讓聖書變臉的一千個方法”,其熱情甚至超過了幫乾研製乾汁。白石面上苦不堪言,但內心卻有一種特別的竊喜。大概是因爲,對方的目光,終於長久停駐在他的身上了吧。
不論是什麼方法,只要拐彎抹角達成了目的,那就是個好方法。
關於這段有些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
幸村的評價是,天作之合。
跡部的評價是,爲虎作倀。
且不論這一褒一貶的評價到底孰是孰非。
在不二自己看來,他和白石的這場持久戰戀愛,是圓滿的。雖然他終究是沒能體會到,那種罌粟般令人着魔上癮的愛情,甜美夾雜着劇毒。但也許,這樣生死相隨的情感,早已變成了慢性毒藥。
一點一點,將冷漠的心牆挖穿,擊碎。
白石藏之介沒有太大的優點,不過是比別人堅韌一點,敏銳一點,耐心一點,冷靜一點……看起來平淡無奇,彷彿一眨眼就會被湮沒在茫茫人海中,但仔細一看,他的存在,始終如此鮮明。
不二像是毫無防備的獵物。在耐心獵人羅織的密網中慢慢淪陷,直到對方露出獠牙,才恍然驚覺。
白石以朋友的面具僞裝了這麼久,終究還是撕開了真面目。
不二才知道,沉默隱忍如白石,亦是狡詐的。
他說:“不二週助你不選擇白石藏之介,一定得去看看眼科醫生。”連告白都二得無法直視。
然後他說:“因爲錯過了白石藏之介,一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遺憾。”
沒有一個人,可以隨時隨地陪着不二週助去巴黎看盧浮宮,除了白石藏之介;沒有一個人,可以隨時隨地陪着不二週助去遠洋航行,除了白石藏之介;沒有一個人,可以耐心密謀隱忍籌謀只爲了天才一眼的傾心,除了白石藏之介。
當你在另一個人的生命中,有了那麼多不可替代。
你的存在,也便成了唯一。
正如白石藏之介之於不二週助。
所以不論天才多麼聰慧,最終只能繳械投降。
然而他們的故事並沒有就這麼順風順水地走上了童話式結尾。
不二週助最後的壞心眼都留給了白石藏之介。所以在一起走過了三年,又三年。最終也只是非比尋常的“soulmate”。不二週助畫了一條線,白石藏之介用了一場七年之癢的時間才跨過去。
後來白石藏之介常常和不二開玩笑:“對付天才最簡潔有效的方法是打包帶走,如果我當時能夠領悟精髓,就不會被忽悠了那麼久。”
不二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和一聲“嗯~”
故事轉折發生在幸村退出網壇的那一年,白石和不二一同去看了他的最後一場比賽,亦是告別賽。
捧着冠軍獎盃的頒獎禮上,幸村感謝了所有支持他一路走來的球迷、家人,但最後他說:“跡部景吾,你給了我十年最夢幻的時光,我會用餘生來繳納我欠下的債!”
那時白石轉過頭來看着不二,眼神晶亮:“幸村今天可是很大方地秀恩愛呢。真是霸氣到骨子裡的宣言啊。”
不二笑:“不用想,我也能猜到跡部現在一定是很得意地站在臺下笑着望着精市。”
然後身旁的白石勾起嘴角,突然開口喊道:“周助。”
“怎麼了?”不二轉過頭,臉上掛着一如既往純澈的笑容。
“荷蘭和芬蘭,你更喜歡哪個國家?”
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