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1

『Catherine, 看,這是我們的孩子。』

特等病房裡,男子有些笨拙地抱着一個嬰兒, 臉上滿是柔和的線條。

『來, 給我抱。』牀上的女人急急伸出手去, 倦容還未褪去, 銀色的髮絲被汗沾在了臉頰上, 卻都是幸福的笑意,及初爲人母的喜悅,與些許緊張。

被喚做仁介的男子溫柔地笑着, 輕輕將手中的嬰孩放在了她的身邊

『真好,是我們的孩子呢, 仁介。』

他伸出手去撫摸她零亂的發, 溫柔在臉上盡顯無遺, 『是啊,是我們的。』,

皺巴巴的小臉,眼睛緊緊地閉着,只是覺得神奇,從今天起,他們的家多了一條小小的生命, 又一份快樂。這樣的嬰孩, 初見的人都會覺得很醜吧, 可是對他們來說, 卻如同天使一般。

『回家了, 總算要回來了。』Catherine在碩大的別墅裡單腳旋了幾個圈,一臉的享受。

『好了, 你來是去休息一下吧。』身後的男子開口,語調中盡是寵溺。此時的他懷中抱着個嬰孩,因爲他略顯笨拙的抱法,看上去有些滑稽,卻也絲毫不影響他身上散發出的如貴公子般優雅的氣質。

『仁芥,是最喜歡你了,現在我要去拉琴了!』說着,還俏皮的甩給他個飛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樓梯上,惹得身後人一聲嘆息。

『叫她什麼名字呢?』Catherine單手托住頭,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像很是認真在思考。

『這個嘛……』仁芥也托腮認真思考。

沉默了好一陣,他開口,『昀影,叫她昀影好嗎?』

『嗯?』Catherine疑惑地看向他,顯然是沒有聽懂。

仁芥找來了一張紙,一筆一劃地寫下來,“昀影”

『昀,是日光的意思。』

『影呢?你好像告訴過我,讓我想想,Shadow?』

他笑着點點頭。

『The shadow of sunshine?』她看着對面笑容很是燦爛的男人,有些遲疑地開口,『可是陽光會有影子嗎?』

『陽光照在她在身上,於是地上有了她的影子。也就是說,我們的孩子,一生都會在陽光之下,不會存在陰影。』

『這樣嗎?那仁芥你教我怎麼讀好不好?』明明已經結婚很久了,到現在有了孩子,她還是會衝他撒嬌,看他寵溺的笑,心就會被填得滿滿的。

“昀,影。”

“Yan… ling。”

『不對,是Yun Ying』他有耐心地一遍遍重複,直到面前的人正確讀出了它的發音,終於露出個欣慰的笑容,『嗯,這是它的中文發音。』

『中文?可是仁芥你不是日本人嗎?怎麼不是日文發音?』

『因爲,這個名字本來就是一箇中文名啊。只是有了日文的姓氏,我們的女兒,她叫,時雨昀影。』

『呵呵,昀影,聽到了,昀影,爸爸起的名字,是不是很好聽?』Catherine興奮地從小牀上抱起昀影,高高把她舉過頭頂,下一秒又是興奮地奔身邊人的時候險些滑倒,最後還是仁芥眼明手快,一把將她和孩子攬在懷裡,而Catherine卻沒有一點自覺,只是好像幸福地快要昏過去了,『仁芥,你看,她睜眼睛了!』

寶石綠般透亮的眸子,如同天使一般,好漂亮。

『仁芥,你看影是不是很喜歡小提琴啊,每次我拉完琴打開門的時候她都會在門口衝我癡癡地笑,好可愛哦!』

Catherine抱着昀影一頓亂蹭,眼裡狂放愛心,看得身邊的男人很是無語。

『Catherine,你是不是有些……』

『啊!』Catherine突然大叫了一聲,嚇壞了話都沒說完的仁芥,和她懷裡的某隻小孩。

『Catherine,怎麼了?』

『影,你要不要學小提琴,媽媽教你哦!』

昀影很可愛地樣子,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消化這突然從一向對着自己流口水的在她看來有些瘋狂的母親嘴裡蹦出來的話,又偷偷看了眼父親,而後者卻也是含笑注視着自己和母親,沒有別的言語。於是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狠狠點了點頭。

『哈,我女兒就是乖!』Catherine毫不客氣地將她的小腦袋按在自己胸前,笑容燦爛得讓日月相比也爲之失色,『走,媽媽現在就帶你去挑琴!』

『Catherine,你今天還有演奏會……』

『我寶貝女兒的事最大!』

仁芥有些無奈地嘆口氣,眼裡卻滿是寵溺,這個麻煩的女人,到底該把她怎麼償好呢?貌似自己也是很久沒有休假了呢,公司的事情拋到一邊,今天全當是家庭外出遊覽吧。

這樣想着,他上前擁住了在他生命中佔很重要部分的兩人,嘴角綻開如花般絢麗地笑容,“我陪你們去。”

『看吧,看吧,果然是我的女兒,才學琴多久就拉這麼好了!』

Catherine帶着很是得意地神情倚在旁邊人的身上,再閉上眼感受肩上他輕柔地觸撞,一道光筆直地從窗外射入,兩人的身上彷彿就一圈圈光暈散了開來,儼然是一對神仙美眷。而不遠外,靠近窗戶的地方,站着個小小的身影,銀髮散落,長至腰際,只看到泛光的小提琴,一下子,就讓人晃了眼。眼微闔,而睫毛也隨着拉弓的動作而輕輕顫動。橘色的長裙將她身子都覆蓋,太過瘦小,也太過,容易讓人產生憐愛之情。

和樂融融,盡享天倫。其實幸福,也不過如此。只是,轉瞬即逝,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只是一個發呆的功夫,它就已經消失不見,再也尋找不到。

彈指灰飛,白駒過隙,光陰似箭,剎那玉碎,黃粱一夢,這些詞不停在她腦中閃過,不由讓她有絲玄暈。

躺在醫院冷冰冰的牀上,綠眸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嘴角,還殘留着殘忍與自嘲的笑意。

這樣子,不叫感謝也不叫悲傷。想起了些被遺忘的過去,卻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她是叫裴芾依呢,還是該被喚作,時雨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