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有一些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食堂的灼熱視線, 切原赤也再也沒說要去食堂吃飯,在得知司葵一個人住之後,自告奮勇負責司葵的中餐, 這位海帶君的書包裡每天就多了一個便當盒, 然而讓他憤然的是, 這個便當盒裡的飯菜要比他的多要比他看上去精緻, 使得這位少年屢屢對着司葵的便當盒露出幽幽的目光。

“你沒吃飽?”在接到第五次切原的詭異目光後, 司葵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把一半沒有動過的飯菜就撥進了切原的飯盒裡,這才撫平了少年的怪異憂傷。

誰知道他在憂傷些什麼, 司葵暗中聳肩。

“葵。我問你一件事。”

在司葵努力把飯菜嚥下去的時候,切原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她擡頭就是一個字, “啊?”認識切原赤也這麼久, 司葵還是頭一次聽到切原用這麼鄭重的口氣跟她說話,放下筷子後, “我們之間還用得着這麼客氣嗎?”

說的也是,在切原赤也面前,她司葵恐怕連客氣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

海帶君扒拉了幾下飯菜,像是一下子沒胃口了,“你是不是喜歡部長呀。”說完, 少年的頭更低了, 幾乎都要趴到便當盒裡頭了。就算他再怎麼反應遲鈍, 也總該看出葵和部長之間閃耀着奇奇怪怪的‘火花’, 切原的腦子裡很快地浮現了近期以來葵和部長之間的見面場景和對話, 比如說——

場景一:葵和部長在樓梯上相遇

葵:幸村前輩,你好。

部長:小葵不用這麼拘謹, 叫我精市就好了。

葵:我想這個不太好吧。前輩畢竟是前輩。

部長:可是我不喜歡小葵叫我前輩,怎麼辦。

葵:那就叫幸村君吧。

部長:我都叫你小葵了,你就不能叫我精市嗎?

葵:這個稱呼實在是太親密了。前輩,我要上課了,再見,幸村前輩。

場景二:葵和部長在樓梯上相遇

部長:小葵。

葵:幸村君有事嗎?

部長:最近的天氣不錯,小葵到神奈川好像還沒有到處逛過吧。今天下午我帶你去看神奈川的海,好不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葵:可是我今天下午已經答應了真田副部長,幫赤也補習英語了。

部長:沒關係,那明天下午呢?

葵:好像我答應真田副部長每天下午都幫赤也補習英語,你也知道赤也的英語實在是太差了,如果不好好補習的話,考試就完蛋了。

部長:真是麻煩你了。小葵。

場景三:葵和部長以及真田凌月在樓梯上相遇

真田凌月:小葵。在學校的感覺還好吧。

葵:多謝前輩關心。

真田凌月:大家都這麼熟了,就不要叫我前輩了,叫我凌月就好了。

葵:我覺得還是叫前輩比較好。幸村君最近好嗎?

部長:挺好的。小葵還是叫我精市吧。(部長你真的是不屈不饒呀!)

葵:那,精市。

部長:今天下午有空嗎?

葵:精市有事嗎?

部長:網球拍的線斷了,小葵能陪我一起去嗎?

葵:……

(真田凌月已經被遺忘了)

以上的場景或雜七雜八的對話在立海大附屬高中的各個角落裡上映着,同時也被無數的內心燃燒八卦之火的少男少女們給銘記在心,因此產生了兩個截然相反的說法。一種說法是手冢葵在追求幸村精市,另一種說法是幸村精市在追求手冢葵,不管是那種說法,反正手冢葵和幸村精市之間的關係絕對不簡單。

在如此的傳言之下,就算是悶頭打網球睡覺被小葵調戲蹂躪的切原赤也,也會多多少少聽到些什麼閒言碎語。

所以就有了那個問題,“小葵。你是不是喜歡部長?”切原那雙翠色的眼睛看着司葵時前所未有的認真。

結果,司葵一個歪頭,“你覺得我是不是喜歡你們部長呢?”她還以爲會是什麼天大的問題,原來是顆芝麻小事。

切原赤也抓抓頭,想了想,才說,“應該是不喜歡吧。”這是他的直覺,“可是,部長好像很喜歡你。”這也是直覺。如果不喜歡那幹嘛老是纏着小葵,今天說去海邊,明天說陪他修網線,說到修網線,切原很快就想起了這個很嚴肅的問題,“小葵。你今天下午真的要陪部長去修網線?”

“嗯。沒辦法,答應好的事情不得不去做呀!”對此司葵有種很像把自己埋葬到便當裡頭的衝動,那個幸村精市真的很會給點陽光就燦爛。

“那今天下午就不用補習英語了。”切原十分歡喜地咧開嘴巴。

司葵白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喜歡我幫你補習,那就去找那個真田副部長或者是真田凌月也可以呀!”

海帶君那張歡歡樂樂的臉馬上就變成苦瓜臉了,“還是你補習好了。”

“你知道就好。”司葵把便當盒一蓋往旁邊一放,雙手就枕到腦後,在草地上躺了下來,看着天空,就聽到旁邊的切原赤也說,“其實部長很不錯的,英語成績很好,會畫畫,網球也打得很好,總有一天我會贏他的。對女孩子也很溫柔,他還能收到很多女生做的點心蛋糕呢,感覺還挺好吃的。小葵,你爲什麼不喜歡部長呀!”他對天發誓,他只是好奇,只是好奇而已。

“我不喜歡長得比我好看的人。”司葵又扯出這個理由。

空氣一個停頓,很久之後,切原赤也才說,“你長得也很好看。”

“嗯。我知道呀!”司葵笑彎了眼睛偏頭看着切原,從下面往上看,那個少年的臉看上去要有種更加棱角分明的好看了,“你說是我好看還是你們部長好看呢?”

切原一看到司葵臉上捉弄式的笑容,哼的一聲就轉過頭,“部長比你好看。”

“那不就可以了。我可不想找個比我好看的男朋友,上街了還得我保護他的安全,多難爲情呀!”司葵怪里怪氣地說着,半眯着眼仰着下巴。

切原低頭看了司葵一會,眨了眨眼睛,輕聲地說,“那個。學校有很多人說你其實是幸村天音,是回來報仇的。”似乎是看到司葵的臉色不好看了,切原連忙說,“當然不可能了。你是手冢國光的妹妹嘛。呵呵,不過,你真的是手冢國光的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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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切原這個問題,司葵在心裡再次對這位神經粗大的孩子無語了,對真田弦一郎心生膜拜。司葵軟綿綿的笑着,閉上了眼睛,緩緩地說,“說實在的,我不是手冢國光的妹妹,我是手冢家收養的孩子。”

海帶君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但他什麼也沒說。

“以前,我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媽媽很溫柔,爸爸很慈愛,真的是很幸福呀!後來有一天,爸爸領回來一個哥哥,說是他以前失散的孩子,其實是他在外面養的那個女人死了,他不得不把孩子給領回來。”司葵的聲音很平靜,她的表情也很平靜,彷彿是在說一個和她完全無關的事情。

“哥哥是個超級棒超級優秀的人,他很喜歡我。爸爸大概因爲哥哥的事情覺得對不起我和媽媽,所以對我和媽媽特別的好。不過媽媽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壞了,經常和爸爸吵架。這個時候哥哥總是會把我帶出去玩。”

“那時候。我喜歡畫畫,將來準備當畫家,哥哥說將來給我當保鏢。”

“後來——”司葵拖長了音,語氣一輕,“哥哥死了。”

切原赤也的呼吸一緊,看着司葵,想在她臉上看到什麼,但是又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只是想起了柳前輩在提到司葵的數據時,總是會在後面添加一句‘查不到任何關於手冢葵十三歲以前的事情’。

原來小葵以前的家庭那麼苦呀!切原決定以後再也不想辦法逃小葵的英語補習了。

就在切原赤也試圖說些什麼逗司葵開心的時候,就看到司葵睜開她那雙澄淨的藍色眸子看着他,乾淨地就像八九月的天空一樣笑着,“騙你的啦。小弟弟,你該不會相信了吧。”

聽得切原一個愣,隨後抓狂地指着司葵,叫,“你竟然騙我!”

司葵笑得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用手揉幹了眼睛,站起來摸了摸切原的頭,就指了指那邊的便當盒,下巴微昂,“赤也。把便當盒帶上,擺駕回宮了。”說完,就走了,切原拿起便當盒就追在後面,還邊喊着,“手冢葵。有種你不要跑。”

“哼。切原赤也,你有種就不要追!”

不管是有種還是沒種,切原還是追上了司葵,老老實實地拿着便當盒跟在司葵身邊,司葵則懶洋洋地在陽光下走着,時不時地調戲一下切原,氣得切原在那邊像只貓一樣跳腳亮爪子的。

在他們待過的那片草地的旁邊一個人的草叢裡鑽出了兩個人,是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真田看了那邊一眼,問,“她真的失憶了?”可是平常葵給他的感覺並不像一個失憶的人。

柳蓮二翻開筆記本,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她剛纔說的話可信程度百分之零。”但是,他又有種可信程度百分之百的感覺。

兩人一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