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靠近走廊盡頭的教師辦公室時, 司葵就發現周圍的學生越加的少。當她站到辦公室門口時,就只有她一個人,回過頭能看見不遠處牆壁後伸出一些不認識的腦袋, 隱約還能聽見從那邊飄過來的議論聲。
教師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上, 一碰就開了。
辦公室裡的幾位老師整齊地把視線轉移到司葵身上, 還有站在中田老師面前差點把頭給插進地面的切原赤也, 司葵疑惑地把眼睛一眯, 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裡。
“手冢同學來了。”坐在比較靠裡面的中天老師收起了對切原赤也時的一副怒容,和藹地向司葵打招呼。
司葵剛走近,就聽到中田老師對切原沒好口氣地說, “好了。先回教室吧!”
還在一個勁插地的切原猛一擡頭看了眼司葵,腳就像生根了被定在原地。
中田老師的臉皺得都可以夾死蚊子, “切原同學。沒聽清楚我的話嗎?”
“聽到了。”切原抓了抓頭髮。
“聽到了那還不走!”中田老師憤怒地瞪向完全不在狀態的切原赤也, 一隻手緊緊地抓在瓷杯上, 司葵很相信要是切原再說個‘不’字,那個杯子就會把他的頭給砸開花。
切原小聲地辯解, “我要走了,你鐵定會欺負葵。”這句話很小聲,也就能讓司葵能聽真切,只見司葵額頭上突現汗珠一顆,她對這少年的奇怪思維方式早就無言以對了。
“你說什麼。”中田老師手裡的杯子握得更緊了。
切原的脖子一梗, 想重複一遍, 目光一個流轉, 對上了司葵那麼輕輕一瞟, 和一個冷哼表情, 某少年把翹起的尾巴一夾,灰溜溜地出了辦公室, 三步一回頭,一出教師辦公室就往門口旁邊一蹲,雙手往門框上一搭,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盯着裡面的司葵和中田老師,距離很遠,聽不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所以能看見切原拉得老長的脖子和耳朵,這樣子看上去很像一隻留着海帶頭髮型的小狗狗。
切原赤也一走,中田老師的激動情緒在一口茶後就恢復了平靜,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咂了下嘴巴,“坐吧!”
司葵坐下,中田老師就遞過來一張成績單,排在第一的是手冢葵,後面則是一大堆司葵所未曾聽說過的名字,連續翻了好幾頁,在最後一張紙上的後半部分纔看到切原赤也的名字,這是年級性質的成績單。
她把成績單又遞迴給中田老師,保守地問,“老師找我來是什麼事。”原本她以爲會是因爲那些照片,現在看來,不像。
把成績單放到桌子上,中田老師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手冢同學是交換生吧。”
“是的。”這個話陳述得也太明知故問了吧。司葵眼皮往下一搭,很快就想起早上幸村精市跟她說的話。
……學校希望你能留在立海大,這裡能讓你接受更好的教育。司葵的左手握成了拳頭,指甲陷入了掌心。她知道中田老師接下來要跟她說什麼了。
“你的成績很好。各科老師也很看重你,如果你能在國語上多花費一些功夫那更好。”
司葵不動聲色地半搭着眼皮,公式化地回答,“我會努力的。”
“像你這樣優秀的學生,除了三年級的一些同學之外,我只見過一個。”
司葵不做聲,連猜都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誰。
“幸村天音。”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中田老師深深地嘆了口氣,接着又像是想起什麼事情,搖了搖頭,“可惜這孩子當年因爲道德問題被勒退學。”
“真是可惜。”司葵眼皮都不跳一下地在那裡瞎說話。
“你知道那年她多大嗎?”中田老師眼中有着道莫名的神采,看得門口窩着的少年暗罵‘色狼’。沒等司葵回答,他就自己繼續說,“十三歲。”
“我們調查過你的事情。”
司葵的心跳突然一下快了,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心跳平和。
中田老師把杯子放下,從一堆的紙中抽出了一頁紙,邊看邊說,“但是沒有調查到你十三歲之前的事情,是一點都沒有。這真是個意外的收穫。”中田老師的臉笑得跟朵綻放的菊花,他把那張抽出來的紙和成績單夾到了一塊,“手冢同學,請問,你十三歲之前是什麼人在哪裡居住。或者是說,你十三歲之前其實就是幸村天音。”
本來中田老師是這麼打算的,他早就從別人那裡聽說了這位從不動峰過來的交換生骨頭硬得很,根本就沒打算要轉學到立海大,爲了能夠更好的達成校長所要求的目標,他決定先恐嚇威脅一下,再用利誘安撫。至於幸村天音這個說法,也是中田老師的瞬間口誤。誰讓坐在他面前的這位學生長得還真是和幸村天音很像,像得就像是同一個人,讓中田老師很有錯覺感。
看到司葵微微發白的臉色,中田老師很是得意地喝茶,在他看來他的計劃就要實現了,雖然話題有些偏離。
誰知——
“因爲我十三歲之前的名字叫幸村天音。”司葵的話乾脆無比利落無比,卻驚得中田老師手一抖把杯子給摔碎了,辦公室又傳來好幾聲驚訝聲或杯子摔破的聲音。
這回換中田老師臉色慘白了。
“你說的是真的。”他完全沒想到這個秘密竟然會被他一句無心的話給戳破。
司葵擡了擡肩膀,“當然不是了。”
心臟都快要跳出來的中田老師在聽到司葵否定的話後,不由得把心放了回去,但下一秒被隔壁班數學老師的話給弄得又快要跳了出來。隔壁班的那位數學老師趴在書堆上,很認真地說,“說起來手冢同學和幸村天音長得也太相像了吧。就算是雙胞胎都不可能長得這麼像,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人。”
“而且都一樣聰明,成績一樣的好。”另外一個老師插嘴。
“還有男子網球部的一羣孩子對她的注意力可不是一般的高哦。”
“幸村君對手冢同學好像也太關注了,每天都一起上學。”
“不是說查不到十三歲以前的資料嗎?幸村天音不也是十三歲去國外了嗎?該不會是她在路上遇上了車禍什麼的失去了記憶,然後成爲了手冢葵。”
這位老師的話讓司葵狠力地在心裡感嘆着人類想象力還真是無窮大,竟然把整個事件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原本稀疏坐得很分散的幾個老師全部都坐到了一塊,興致高昂地討論着‘手冢葵和幸村天音之間的關係’,而當事人保持平靜坐在原地。
似乎是受到了一定驚嚇的中田老師乾咳了幾聲,他的手往桌上某處一撈,撈了個空,他纔想起來杯子已經被他摔壞了,咳聲加重地咳了幾下,可惜那邊的老師們不理會他依舊討論得熱火朝天,他只能把頭轉向司葵,“你真的不是幸村天音。”聽着那邊的‘推理’,再看着這張和幸村天音一樣的臉,他也懷疑了起來。
“我記得我叫手冢葵。”司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中田老師,“如果老師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你真的不是幸村天音?”中田老師再次反問。
司葵朝着額前的長劉海兒吹了口氣,“我叫手冢葵。”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謊,她敢發誓,她並不排斥天音。走到辦公室門口時,司葵又回過頭,“老師。如果我是幸村天音,那麼學校會因爲當年天音的品德問題而讓我離開嗎?”
辦公室裡安靜一片。
每個人的視線又全都集中在了司葵身上,司葵卻像是沒有感覺到這些視線,只是看着中田老師。
被司葵看得不好意思了的中田老師手又伸向桌上的某處,又撈了個空,他揉了揉嗓子,說,“如果你是幸村天音。我會當做不知道。只要你是立海大的學生。”要知道,早在幸村天音入學立海大附屬國中時,他就想教她了。
“哦。謝謝老師。可惜,我不是幸村天音。”司葵眼睛彎彎地笑完,合上了教師辦公室的門。
對於身份這種事情,司葵的心理其實是很微妙的,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方面,她不討厭幸村天音,甚至還可以說得上喜歡這個女孩,內心深處有種不想讓這個女孩徹底地消失,哪怕她的靈魂已經消失了。另一方面,她有隻認爲自己是手冢葵,或說是司葵。
但是,不管如何,這個世界知道幸村天音死掉的人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是司葵的人也只有她一個人。
所以,感覺有點寂寞……很微妙的寂寞……司葵在辦公室門口兩步之外彆扭地回頭,就看到了趴在門邊的海帶頭少年,切原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站起來尷尬地笑。
司葵彎彎的眼睛也就更彎了。
氣氛很美好,可這世界總是不缺乏毀壞美好的‘惡手’,系統的聲音又叮咚了——
“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 L’已啓動,請務必完成任務。”
只是還沒等司葵怒罵系統,就聽到系統機械地說,“立海大系列中級劇情任務‘和切原赤也M L’已被強制性取消,獲得經驗值零,好感值零。”
聽得司葵一愣,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