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羣馬縣,某賓館

最近這家賓館的最熱話題,就是住在總統房裡的一個男人。一個罕見的鑽石王老五。爲什麼說罕見呢?因爲那個男人有着和當紅明星不相上下的俊美面容,氣質儒雅又帶着獨有的風流沉穩,舉止之間無時無刻不透着貴氣,一看就是不簡單的人物。更何況男人還獨自一人住着他們賓館裡最豪華的總統房,實在是太符合當下大衆眼中白馬王子的形象了。但讓許多想要找機會跟男子來一個“浪漫偶遇”的各色男男女女都不由感到的失望的是,男人從來沒有踏出過一次房門,就連一日三餐都是叫的客房服務。

於是乎,男人的形象,一下變得更加神秘起來。

而如今這個男人在幹什麼呢?

浴室裡傳來斷斷續續的水流聲,溫熱的水汽繚繞,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香氣。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是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他的身高有一米八六左右,身材高挑精壯。身上的肌肉輪廓優美卻不顯誇張,身上麥色的健康皮膚在水珠的潤澤下,看着尤爲漂亮光滑。

只見男人雙手撐在鏡臺兩側,頭顱微垂,淡淡的諷刺道:“嗤,忍足瑛士你果然變醜了不少。”

忍足瑛士最近過得很不好~

自從察覺到自己的失控以來,他內心充滿了迷茫和不安。

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遠離那個讓他變得早已不再是他自己的人。

經過多日的自我折磨,他最終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原來,早在他沒有發覺的情況下,他就已經把自己的心繫在了那個人的身上。從最初的愧疚到之後的彌補,再到後來的耐心陪伴、關心呵護,最後到了現在的不可缺少、失去自我。慢慢的,他一步一步的,早就失去了作爲父親的資格。因爲,他違背倫常,愛上了自己的兒子-忍足侑士。

他不是沒有努力掙扎,卻發現自己越陷越深。只是單單幾日沒有見到忍足侑士,他卻覺得度日如年,想他想得快要發瘋。

不想讓兒子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想讓兒子背上與自己一樣的罪名,不想讓兒子覺得自己-骯髒、變態。所以,他只能把這些愛意強自的壓在心底,不讓任何人得知、窺探。

還想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邊,還想陪着他一直走下去,還想他的笑臉,從而獲取小小的滿足和幸福。他只能把自己代入他親的角色,從而默默地站在他的背後,選擇守護。

擡起頭,鏡中的他早已變得不像是衆人最爲熟悉的那個風流男人。深藍的髮絲溼潤的貼在額頭,臉上,頸間。眉頭早已深深皺起,眉宇間更透着清晰可見的疲憊。深藍色深邃平靜的眼睛變得暗淡、帶着絲絲憂愁。眼下有兩個深深的黑眼圈,總是上揚的嘴角也已經疲倦的耷下,嘴脣被抿的蒼白。以往光滑的下巴,此時長出薄薄的一層鬍鬚。整個人帶着一股陰沉、頹廢的氣質,在別人的眼中看着也許有着另類的魅力,但是在一向十分在乎自身形象的忍足瑛士的眼裡,卻是無比的狼狽。

剛想把鬍子刮掉,這時,房內傳來陣陣鈴聲。忍足瑛士果斷的把手中的刮鬍刀扔到一邊,隨手拿了一個浴巾,裹在腰間走出了浴室。因爲來電的人是他最重要的人– 忍足侑士。(忍足侑士的鈴聲是單獨設定的,所以一聽就聽得出來。)

深呼吸,努力壓抑住心中的欣喜和緊張,忍足瑛士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按下接聽鍵:“喂,寶貝”

“什麼?”過了幾秒種,忍足瑛士臉上的微笑瞬間被焦慮取代“寶貝,你在醫院?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還是怎麼了?在哪個醫院?告訴爸爸,爸爸去找你。”男人的聲音變得焦躁不安,暗啞低沉透着幾分危險,可惜電話那頭的人並沒有聽出。

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記清寶貝告訴他的醫院名字和地址。忍足瑛士立馬掛了電話,奔到廁所,用最快的速度整理自己的面容,然後迅速收拾行李,在一甘不捨\哀怨的目光下退了房。

此時,他的眼中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因爲他的心,都被一個名字叫做“忍足侑士”的少年全部佔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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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點,某高級病房。

一個面色蒼白,長得雌雄莫辯,眉目間有幾分英氣的少年躺在病牀上,他雙眼緊閉,嘴脣微白,整個人穿着一身病服,無形間透着些許病氣和虛弱,一副昏迷的模樣。他的病牀周圍,或坐,或站,或趴着幾個少年,均是一臉倦意和疲乏。

這是忍足瑛士推開病房門時所看到的景象。

抿着雙脣,忍足瑛士白着臉從衆多少年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直到看見忍足侑士平平安安趴在牀邊的時候後,才忍不住的鬆了一口氣。邁着步子,上前,湊近,眼睛上下認認真真的打量眼前的人,發現兒子除了面色有些疲憊外,其他的看起來都沒有什麼變化。擡手,趁其沒有反應過來,用力的揉了揉兒子柔軟濃密的發,忍足瑛士語氣不滿地開口說道:“你啊,誠心嚇我是不是?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呢?!”

眼睛偷偷瞄到男人面上還來不及擦去的汗滴,忍足侑士站起身,摸着後腦勺乾笑:“這不一時太緊張了麼?呵呵……總之,辛苦了辛苦了。”

接下來,忍足侑士把忍足瑛士拉到身邊,一一爲他介紹這些他纔剛剛認識沒多久的少年們。少年們好奇又拘謹的向突然出現的男人,打了個招呼,乖乖的叫了聲叔叔,隨後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病牀上依舊昏迷不醒的幸村精市身上。那份打心底裡透出的關心、擔憂,讓一旁默默觀察他們的忍足瑛士連連點頭,眼底劃過一絲讚賞。幸村家的那個小子,有一羣好隊友。

真田弦一郎平日很尊敬自己的長輩,尤其是特別尊敬本事大的人。而忍足瑛士恰巧就是其中的一個。幸村精市突然的倒下,其實受到最大的驚嚇,不是別人,而是真田弦一郎。從小就認識的玩伴、自己認同的夥伴、自己信任甚至潛意識中都有些依靠的隊友+部長。在他的印象裡,幸村精市永遠是那麼的自信強大,彷彿沒有任何事能難倒他一樣。而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在他的面前倒下了。他此時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迷茫和恐慌、彷徨。

雖然有通知給自家父母和幸村夫婦,但由於雙方家長都是長期出差在外的人,一時半會都趕不回來。但他又不敢給爺爺他們打電話,生怕上了年紀的他們,一時不會接受不了精市昏迷的事情,受到什麼打擊。所以只能一人無助的和好友們守在這裡。這時,忍足瑛士的出現,無疑是給了他極大地定心丸。畢竟忍足叔叔在醫學界怎麼說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物,也許可能擅長的領域不同,但是相信他一定能認識許多醫技同樣高明的人物。

於是乎,真田弦一郎,睜着閃亮亮的眼睛,無比期待的看着忍足瑛士:“如果是忍足叔叔在的話,精市的身體一定能好的起來。”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擡起頭一臉驚訝+驚喜的看向一旁安靜站在忍足侑士身邊的男人。那個男人的身份,其實他們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一些。畢竟在全日本,也許叫瑛士的人不少,但是叫忍足瑛士的人,卻是少上加少。剛開始以爲這個男人只是與那個傳說中的醫學天才-忍足瑛士的名字巧合的相同罷了,但是認真看看男人的長相、身高、氣質還有年齡,都和那總是高頻率出現在報刊上所描述的極爲相符,再加上他們的副部長都那麼說了,想必是那個人沒錯。只不過,他們沒想到,忍足侑士竟然真的是個貴公子。

忍足瑛士愣了愣,倒是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先不說,幸村精市的父親和自己是多年的好友、倆家是多年的世交,那個躺在病牀上的少年更是自己寶貝兒子的發小、好友。再加上他本人十分欣賞少年,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盡一份自己的力。

只不過,當他的眼睛無意間看到忍足侑士的目光是放在幸村精市身上的時候,他心中一緊。握拳抵在脣邊,咳了咳,努力吸引某人的注意力:“侑士,醫生有沒有說精市什麼時候會醒來?”

忍足侑士眨眨眼,歪頭想了想:“五個小時之內。”

“哦……”假裝低頭沉吟,眼睛卻暗自觀察寶貝兒子的動向。發現他看向幸村精市的眼中,只是單純的關懷時,才放心。努力安慰自己半天,他們只是朋友、朋友而已,不要想得太多。但心中依舊煩躁不已,最終默默苦笑:呵,只是看見他的目光停留在別人的身上罷了,幹嘛連這個都要莫名的吃醋。果然,人們總是掛在嘴邊的“愛情”,讓人變得莫名其妙,連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好不容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但是在看到坐在一邊的兒子,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又多出了一個白毛小子的那一刻,剛剛熄滅的火氣再一次有復燃的現象。

‘啊喂,你小子,離我家寶貝那麼近幹嘛。靠,竟然還挪。’忍足瑛士咬牙看着某個白毛小子無比厚臉皮的趁着自己走神的情況下,溜到兒子身邊,二人之間的距離,從一條腿的長度慢慢變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距離,心中要多氣有多氣。尤其是看到兒子竟然毫不在意的模樣,還衝他笑,我嘞個去的,這不能忍了。

暗自捏捏拳頭,忍足瑛士往二人的方向走了過去。看着二人齊齊仰着頭,一個疑惑的看着自己,一個淡定的跟他對視。除了覺得兒子的樣子實在是無比可愛,還有就是那個看起來十分欠扁的白毛小子,讓他覺得萬分面熟,但他表示他記得他並沒有見過這個臭小子。

雖然心中還沒有想到什麼,但忍足瑛士依舊面上掛上一副親切、溫雅的微笑,儼然一副關心後輩的長輩模樣:“你們這些小朋友還不回家麼?”擡起腕子,看了眼手錶:“都已經二點十分了。”

盯,仁王雅治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心中十分緊張。‘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面上笑的慈善,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

他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很深刻。他還記得這個男人就是十年前從咖啡店,半路接走侑士的那個人。他忘不了當時那個男人向他投來的淡淡一瞥,那一眼,就像是看一個微不足道的死物一樣,沒有任何情緒,甚至倒影不出他的身影。因爲那時,他的眼中只有忍足侑士。即使,現在男人身上並沒有當時的那種足以令人窒息,怒氣壓抑到極點的冷然,但他依舊氣勢強大,只是多了幾分溫和和優雅罷了。

經過近幾年來,他見識的人,也許並沒有幾個常年身居上位的人。但是,憑他的直覺,就能知道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是經過多年的磨練慢慢凝聚起來的。就算他不刻意釋放自己的氣勢,但是卻依舊會在言行舉止的時候,不經意間放出自己的氣勢。引導周圍人的氣場,甚至控制他人的情緒。

面上勾起一抹專屬於欺詐師的狡黠微笑,他不想讓這個男人再次用那種態度對待,他不想在侑士的面前出醜。 “噗哩……不用大叔你操心啦,我們都有給家裡打過電話。爸爸媽媽已經同意雅治留下守着部長了喲~”

“大叔……”= =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笑眯眯的仁王雅治。忍足瑛士雖然還笑的可親,但臉色已經明顯的黑了許多。

擡手摁住額上跳的無比歡快的青筋,忍足瑛士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你妹的,他看起來有那麼老那麼老那麼老麼?!!!!

仁王雅治像是看出了忍足瑛士心中所想,一臉無辜的攤手道:“難道大叔今年沒有50麼?……”

“噗……”正在喝水的忍足侑士聽了仁王雅治的話,一不小心全部噴了出來,嚇得仁王雅治和忍足瑛士紛紛湊過去給他拍背。真田弦一郎則是跑去衛生間乖乖的拿出拖把擦乾噴在地上的水漬。

忍足侑士美美的衝真田弦一郎露出一個微笑,然後真田弦一郎在四道殺人的目光下,無聲退散。

看着眼睛笑得都眯起來的仁王雅治,再看看自己的爸爸,忍足侑士掰着手指數了數,然後小聲嘟囔道:“其實,爸爸也沒有多老,才43而已……”

其實,爸爸也沒有多老,才43而已,其實,爸爸也沒有多老,才43而已,才43而已……才……忍足瑛士腦海中無限循環着這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

而忍足侑士想了想,他沒有注意到一旁忍足瑛士臉上的笑已經完全僵住,再一次無意打擊道:“就算是大叔,爸爸也是個美大叔……真的。”

像是怕別人不信,忍足侑士又跳下椅子,站到已經完全石化的忍足瑛士身邊,又手勾起某人下巴,對別人揚着小腦袋瓜,一臉驕傲:“據我所知,按照爸爸這種保養程度,53也不會有多老。到時候的行情一定也和現在一樣好……”

“……”片刻無言,衆人眼含同情地看着忍足侑士身邊的男人。嘖……真可憐吶,直接風化了……

“那個……”半響,等到忍足瑛士找回自己的聲音,就發現在家寶貝早已放開了勾起他下巴的手,再次坐回座位,捧着個杯子喝水,身邊那礙眼的白毛也消失不見。於是,滿臉喜滋滋的再次湊上去,他也要喝水!!!至於,剛剛他兒子說的什麼,啊,抱歉,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他沒聽到。

那仁王雅治呢?

其實仁王雅治早在剛纔就自己偷偷地退回了自己搭檔的身邊。懶懶的閉目靠在牆上,突然鼻尖傳來熟悉的香味。歪着頭,不情願的睜開右眼,仁王雅治玩着自己的小辮子,一臉不解地看着紳士遞給自己的手帕,但卻也配合的接過。

就見柳生比呂士推推自己的眼鏡,然後再點點他的額頭。

驟時,仁王雅治醒悟。

猛地睜開另一隻眼睛,仁王雅治把手帕隨意的蓋在臉上,頓時覺得整個人渾身無力。

習慣性的弓着腰,他的脣角在手帕的遮擋下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

原來,他面對男人時,還是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從容。

即使,盡全力維持了他平日的模樣,但是身上已經漸漸被冷汗浸溼的正選服裝,已經無聲透露出他的狼狽。

只是,該慶幸,自己的這個模樣,只有最熟悉他的搭檔才發現了麼?

微微側頭,任由臉上的手帕滑落在地。

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神情。

連柳生比呂士都沒有看到,仁王雅治在看向不遠處那一對上演父子愛的二人時,眼神是如何的陰鬱。

他迷茫

這樣的自己

有資格做那人的朋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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