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大阪的天守閣是聞名整個日本的名勝古蹟。據傳,天守閣建自豐臣秀吉時代,當時是大阪城內主要的建築主體。而現在的天守閣則是模仿豐臣時代的天守閣外觀所建造的,臺階又高又陡,最高的第八層樓上可以直接眺望大阪市景。

不過從颯慘不忍睹的歷史成績看,她肯定是不瞭解這些歷史故事的。好吧,她無論什麼成績都慘,可是這也不是她願意的不是?對颯來講,天守閣只是承載她童年回憶的地方而已。颯記得那時她才六歲,突然隨母親從東京搬到大阪,陌生的人羣,陌生的環境,還有母親那會兒顯而易見的哀傷和父親的杳無蹤跡,讓颯年幼還什麼都不懂的心蒙上一層陰影。她沒有開口問過,生長在那樣環境的孩子總是早熟又聰慧的。在想父親,或者想念東京的老宅時,她總會一個人來到天守閣,登上長長的又陡又直的臺階,在最高的地方眺望,希望能望見父親來接她的路。

白石是她轉學來大阪後的同學,也是鄰居。當時年紀小小的他,已經很有些愛多管閒事了。颯還記得,那晚她在天守閣待到很晚,母親走出自己的哀傷後,變得又如在東京時一般活躍。她也學會將什麼事都壓在心底,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把那些回憶拿出來反覆回味。那天她回到家,母親又不在,忘了帶鑰匙,一個人呆呆坐在門口,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雖然白石每次看到颯都很有禮貌的微笑,但颯向來是不理她的。後來她想,也許她是因爲嫉妒吧。嫉妒隔壁屋子裡的溫暖,嫉妒那總是笑得憨厚的白石爸爸,和圍着圍裙,有很溫柔眼神的白石媽媽。所以當白石猶豫着上前問她要不要去他家待會兒時,她像一頭被激怒的小豹子,撲上前張口就咬,將他的右手咬得鮮血如注。

最後是白石的母親拖開打得難分難解的他們。她沒有責怪颯,反而牽着她的手回屋裡上藥,颯覺得她是愛上了那樣的溫暖。而與白石,算是不打不相識吧,從那時起,就結下了友好(?)的哥們兒情誼。

颯坐在大阪城有名的燒烤攤前,快樂的咬着烤魷魚。人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遺忘悲傷的記憶,然後學着長大,學着堅強。她覺得她就是如此,雖然她的童年自六歲以後慘淡過一段時間,但遇到白石一家,讓她重新感覺到溫暖。颯的母親是個瀟灑又風風火火的人,不是不愛女兒,也許是不知道如何去愛。颯不知道自己怪不怪母親,但母親的生活方式的確對她影響很大。白石一家的親切友善,讓母親感激之餘,也越來越心安理得的將颯扔到白石家。不過大家都很樂意就是了。

“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難看?”擺脫了隊友趕過來的白石,看到颯沒心沒肺的笑容,露出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這丫頭從小就沒讓人省心過。

“小爺我英俊瀟灑,難看那種詞只能用來形容你這種凡夫俗子的好不好?”一邊往嘴裡塞東西,一邊還能見縫插針的損人,颯的功力真是不錯。

白石遞給她一瓶飲料,滿頭黑線的敲敲她的腦袋,“小爺你個頭,扮男人走火入魔了啊?”

“喲喲喲,白石部長,要隨時注意保持您謙遜有禮的形象啊,讓您的粉絲看到該多幻滅”,颯扯了張面巾紙隨便擦擦嘴,說出來的話氣死人不償命。

“去去去”,白石笑罵,這丫頭是越來越開朗了,可是一張嘴也越來越惹人嫌。

“嘿嘿,我剛剛在想我們多彩多姿的童年時代,小介介你應該也很懷念吧?”

白石額頭上蹦起青筋,懷念的應該只有這個傢伙吧,從小欺壓他,直到10歲那年移居意大利,他的惡夢才結束。算了,跟她糾結這個問題,根本扯不清楚,還是談正經事要緊。

“爲什麼突然回來?”

“表情好嚴肅哦,當心未老先衰哦小介介”,被點名的人仍然笑得沒心沒肺,看白石還是一臉嚴肅的盯着她,無趣的撇撇嘴,就知道混不過去,“好啦,早就準備回來了”。

白石嘴角沒忍住又開始抽搐,不提還好,“那你前晚還說絕對不回日本?”語氣又低了八度。

“這是驚喜啊驚喜,你真是沒情趣。嘻嘻,事實上,跟你通完電話我就出發去機場了”,笑得好得意啊好得意。

白石無語,遇上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除了自認倒黴,他還能說什麼?“那回來待多久呢?”

颯聳聳肩,“不知道,也許很久,也許認完親就回去,我也不知道”。

“認親?什麼意思?”

“呀呀不要那麼驚訝嘛。我媽上個星期給我打電話,說丫頭啊你也快16了,在日本就算成年了,也該回去看看你那個便宜老爸了。就是這樣!”

白石默然不語,琥珀色的眸子有些擔憂的看着表現得毫不在意的颯。

“怎麼了?”颯在那樣的注視下,突然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爲恐懼的表情,“小介介,難道你突然發現愛上我了,我這副打扮也能吸引你,難道你性取向有什麼不正常?”

口無遮攔的話讓白石剛甩掉的黑線又掛了一腦袋,“你腦子裡都裝的什麼呀?”

“唔,很多啊,法拉利、布加迪威龍、克萊斯勒……數不過來呢”。

白石無語,想要試圖跟她平心靜氣的溝通還真是他想太多了。

“好啦,你的眉頭皺得都快夾死蚊子了,我都沒你這麼緊張。不就是認個親嗎?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會被吃掉”。

“那伯母現在在哪兒呢?”

“你說我媽啊?唔,阿爾卑斯山,還是乞力馬扎羅山?我也搞不清楚,你知道我地理向來學得不好”。

豈止是不好啊,簡直是爛到家了好不好?這兩座山,一座在歐洲一座在非洲,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白石默默的抹掉腦袋上的黑線,他忍,“那你什麼時候去……呃,認親?”

“唔,一會兒吧,反正現在也吃飽了!”

“林颯!!!”脾氣再好的人也被她搞得抓狂了,這女人究竟是什麼做的啊!!再好的自制力也會被她弄崩潰!

“嘿嘿,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一般白石連名帶姓叫她就表示這傢伙處於暴走的邊緣,爲了她的小命着想,還是暫時低調點好。“說起來,我好久沒吃到白石媽媽的關東煮了,今晚我去你家睡一晚,明天再去東京吧。小介介你一定要可憐我弱女子無家可歸收留我啊”。現在又開始演小孤女的戲碼了……

白石已經被她氣得連開罵都無力,看這傢伙還算識相,恨恨的付了錢,扯過她的領子,拎起就走。

“我說小介介,我自己也會走,而且你這麼對自己的師傅,會不會太不禮貌了啊?”真是讓人鬱悶啊,當年跟她差不多高的小豆丁,這兩年不知道吃了什麼,好像突然就高了她一頭。

“閉嘴!”什麼師傅,不就是她十二歲那年回日本,天天在他耳邊炫耀會開車,他一時不察被拐了拜師,最後還撞壞了白石爸爸代步的車,被罰了三個月零花錢。說起這事白石就恨,這廝竟然還敢再提。

“不要不承認嘛,你簽字畫押的拜師狀我還留着喲,小介介要不要看看?”

“林颯,你有完沒完?”

“有完,有完,來,乖徒兒,叫聲師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