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雪。”醫院的房門被推開,英俊的少年躊躇着走到了她的身邊。
少女安靜地躺在牀上,纖細修長的手指沒有停止翻閱手中的書籍,眼神也沒有離開過書。
“其實,我和離都是殺手……”少年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緊挨在她的身邊,低着頭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景雪的手停了下來,側過臉看着他,眼神並無太大的驚訝,平靜得就如同沒有風吹過的池塘。
“我們接到任務,要……”
“要殺我,對吧?”景雪打斷了他的話,神情淡漠地把眼神從他身上轉移到窗外。
“……”英澤愣住了,她都知道?
“你們在來日本之前應該有查過我的資料吧?”景雪微微地笑道,嘴角旁的小梨窩在安靜地綻放着,甜美而略帶一點看破紅塵的味道。
“那你們就應該知道我除了是落村景雪以外,還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樑景珊。”
樑景珊,‘heng’集團的幕後老闆,真正掌握亞洲經濟命脈的人。
“我是一個商人,我的警覺性並不會比你們差。”她淡淡地說着,很溫和的聲音。
她不會輕易地揭發別人,也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更不會那麼輕易將自己交給別人。
“那爲什麼不和我們撇清關係?”英澤不解道,她就那麼有把握他們不會傷害她?
“我一直在等你們來殺我。可是沒想到最後反倒被離救了。”
英澤完全懵了,在等待他們去殺她……
什麼意思!
她一直在等待死亡?……
“其實,我在八年前見過他。”景雪眼中閃過一絲傷痛,那一年的傷害,真的永遠無法忘懷。
記憶倒退,思緒如潮涌般涌來。
永遠無法忘記……
八年前的那天,跡部正南,她的爸爸當時就是那她作爲交換去換回跡部景吾。而跟他談判的人,就是他,代號爲‘離’的十歲男孩。
“把兒子還我。”跡部正南把她往前一推,小小的她手腳都還被綁着,一個不穩跌倒在冰冷的地上。
瞬間,淚流了出來。
十歲的小男孩一臉嘲諷的笑意走到她面前蹲下,捏着她的臉。他很用力,她的小臉幾乎快要被他捏到變形。“想交換?”
“老爺最疼的就是她。不信你可以去查查。”
“你真的忍心拿她來換?”他不屑地看着他,眼中是深深的鄙夷,爲了兒子,爲了財產,就可以不惜犧牲親生女兒的命?這個男人,太殘忍了啊……
“景吾比她重要得多。”跡部正南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也充滿了冷意。
“好,她留下,你可以走了。你兒子我會給你送回去。”他笑道,清秀的笑容間是掩蓋不住的血腥。
他的笑容,他的模樣,他的言語,他的一舉一動,她永遠都忘不了!
英澤低頭思索着,好看的眉毛卷在了一起,“哦,那一次啊。”
“原來離唯一一次心軟放走的人竟然是你。”
景雪怔了怔,“是啊,心軟了。”她略帶了一點自嘲的意味。
他說,讓她帶着仇恨痛苦還有這永遠也忘不了的記憶生活,會比讓她死更難受。
或許,但是他所說的話只是爲了放她走而找的藉口而已,但借他“吉言”,她真的很難過,比死還難受。
英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雖然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卻不難看出這件事對她的傷害到底有多大。
“原來是這樣。”英澤搖了搖頭,原來離一直不肯出手,甚至爲了她而跟他大吵一架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英澤望了望窗外寧靜美好的場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原來,離早在那麼早以前就已經喜歡上她了。
不然,一向以冷漠著稱的他,不可能會爲了一個小女孩而打破自己原有的慣例。
“跑題了,你來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十天前,他和微雅一起回美國覆命。老爺卻說他根本沒有指派這些什麼指令,就以擅離職守傷害無辜人爲由把他關進了禁忌之林。”英澤閉上了眼,他最好的朋友此時正在經歷着生死不如的掙扎吧……
“所以,你來找我就是爲了讓我去勸說你主人?”
“我不知道,但是目前只有這唯一的一個方法了。”她絕對不是普通人,不然主人不會爲了一個人的生命與否而給他那麼信任的離這樣殘忍的懲罰。
“那我們要去哪?”
“美國。”
“美國?”景雪驚呼道,美國,那個自由又恐怖的國度啊……
“對不起,讓我考慮幾天吧。”景雪嘆了一口氣。
“可是……”英澤很爲難地看着她,紫褐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的驚慌。
“離他救過你兩次,看在他的面子上,請你一定要答應!”
景雪看了看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又看了看他焦急的神色,“給我一點時間。”
英澤勾了勾僵硬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會不會太自私了?
爲了離,他把她叫了起來,讓她再一次面對這麼殘酷的現實;爲了離,他讓她去美國,讓她再一次地面對那個絕望無助的過去;爲了救離,他竟然要讓她跟他去一個那麼黑暗的殺手組織總部……
他的眼睛一點一點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