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暑假已經開始了快一個月了。
菊丸在家百無聊賴地上網搜着什麼,嘴裡還叼着一個棒棒糖;河村苦惱地抓着頭,鬱悶地看着眼前這一大團麪粉;海棠依舊在進行着體能訓練,只是他的手裡多了一個紙張,那是景雪給他制定個訓練計劃;不二也窩在家裡看着景雪給他推薦的動漫;龍馬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間裡,刷刷刷地寫着什麼,還有幾天,景雪要是再不回來,他就要拆開他手中的這一封信……
4個月,不多也不少。
4個月的相處,她早已像一個種子深深地紮根在他們的心中,現在的她的突然離開,每一個人都感覺好像缺少了什麼。
美國。
景雪穿着白藍條紋的病號服,站在窗戶邊望着東方出神。
原來,她的病,並非偶然。
醫生說,那是長期潛伏在她體內的遺傳疾病,只是在某件事做刺激時才體現出來而已。
“在想什麼?”不知何時,番離已經站在她的身後,靜靜地看着他。
她看着他,張了張嘴,卻一字未出。
他不是龍馬,也不是不二學長。
窗外,星星稀少的天空,竟然開始下起了雪。
美國的第一場雪。
景雪嘴角掛起了淡淡的微笑,打開窗戶,伸出手,六角形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了她的手上,融化成了一點點的水珠,冰涼的觸感頓時讓神經敏感了起來。
少女的臉頰帶着異樣的紅潤,在夜光下更顯得嬌弱。
一件還帶着溫度的大衣覆上了她瘦小的身子板,轉過頭,少女朝着少年咧嘴笑了笑,再一次凝視窗外遙遠的東方。
龍馬,美國下雪了呢,你們那邊呢。
番離看着眼前少女的背影,一抹複雜閃過眼底。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不應該有期望的,不是嗎。
她不喜歡他,他應該感到慶幸的。
他的身份,會讓她陷入危險的……
可是,爲什麼心裡會那麼難受……
景雪出神地望着,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也許,無論他在她身邊多久,多久。她始終不會注意到他。
他給了她一個那麼殘酷黑暗的童年,現在老天在懲罰他。
“小雪。”番離開口喚道。
“噓。”景雪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噤聲,“今晚很安靜哦。”
他了然地點了點頭,回過頭再望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景雪一個人站在敞開的窗戶邊,一陣寒風吹來,她肩上的衣服瞬間掉地。
景雪看了看地上的衣服,無奈地搖了搖頭。
……
“要走了麼?”少年躺在牀上翻看着雜誌。
“恩,要去美國。”少女理了理他的被角,漫不經心地應道。
“一路平安。”少年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
“謝謝。”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好像從幾個月前就開始變少了很多。
是因爲那個女孩吧。
“精市。”依緣輕輕地叫了一聲。
“嗯?”
“你喜歡她吧?”她淺淺地笑着問道。
少年忽地睜開了眸子,淡紫色的眼眸流轉着在她的臉上停頓了幾秒之後,再一次合上。
“果然。”少女不自然地笑着。
“我不會愛上她。”少年彷彿是自顧自地低喃了一句。
“那是因爲你在保護她。”像保護珊兒一樣保護。
不是不喜歡,而是因爲太喜歡所以才假裝不喜歡。
他的身份只要有能力都可以查得到,呆在他身邊,遲早有一天會因他受到傷害,所以,纔會想盡辦法把幼林趕出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只是爲了保護她。
“緣兒。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的。”
“可是喜歡不等於愛,對不對?”依緣笑了,笑得好無奈,“其實我真的好羨慕珊兒。”
她很羨慕,即使有着不同於常人的童年,卻依舊可以獲得那麼多人的珍惜,依舊有那麼多人願意爲她付出所有。
“緣兒……”少年眼底泛着如水的光。
“精市,我們之間也許真的隔得太遠了。”他是少爺那一邊,她是老爺那一邊,兩個派別,是在交戰的對立河兩岸一直對持着的,如同仇敵一般。他們之間,註定無緣。
“精市,我不後悔認識你。”真的,不後悔。
少年頓時睜大了雙眼,他眼花了麼,爲什麼依緣的臉上掛着的,不是失望,而是淡淡的慶幸!
難道……
“緣兒,你這一次去美國……”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少年立刻不安了起來。
“我要去執行一個任務,一個,很危險的任務。”少女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墨綠色的眼眸裡是深深的不捨。
“我很慶幸,你不是愛我的。”
“精市,病好了以後,你應該去找屬於你的愛。”少女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少年呆呆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裡彷彿猛然間失去了什麼,好空!
依緣已經出了病房,所以,他並沒有看到她在轉身的剎那留下的淚。
精市,再見。
爲了珊兒,爲了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