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靜淡雅的校園裡,少年少女對立而坐,微風下,草兒樹木都順着風搖擺着,帶着沙沙的聲響,更給這小院增添了一份祥和。
“雪兒。”少年古銅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異樣。
少女靜靜地笑着,安靜乖巧的笑,這個小院總是有一股特別的青草的香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並不作回答。
“你在生氣麼?”少年定定地看着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我沒有。”
“你在生氣。”這一次,是很肯定的肯定句。
“國光,你這麼做不是在幫他。”
“果然是爲了他。”聰明如他,自然之道她口中的他是誰。
“對網球沒有熱情,對勝利沒有渴望的選手,球隊不需要。”
“你錯了。”少女淡紫色的眼眸倒影着手中的小瓷杯,“龍馬對網球的喜愛,超過了所有人。”
“你們看到的只是僅僅的表面,你們瞭解他多少?龍馬對網球的喜愛,對網球的那顆心,你們任何人都比不上。”
從小,就在南次郎的嘲諷下學習網球,再怎麼努力,只是爲了取得勝利,只是爲了不讓自己再受到南次郎的戲耍。
這一直都是龍馬的自我暗示,他一直以爲,他的網球只是爲了打敗自己的父親而存在的。
卻早早地忽略了,他爲什麼會那麼執着地一直學習着,如果對網球沒有那麼深的喜愛,在童年之時,就應該已經放棄了,可他卻一直堅持了下來,堅持到現在。
南次郎也是這樣吧,爲了檢測龍馬對網球的喜愛到底有多深,纔會選擇這種那麼極端的方式。在網球中受盡侮辱,如果不是深深喜愛着網球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堅持下來。只有真心喜愛網球的人,纔可能真正地到達巔峰。
南次郎應該是抱着這樣的心態,去訓練龍馬的吧。要麼放棄,要麼就上巔峰。
少年聽到這話,明顯一怔。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去向龍馬道歉,這一句對不起,是你欠他的。”說完擺上笑容,轉身離開。
景雪,彷彿頃刻間從一頭溫順的小綿羊變成了一隻帶刺的小貓,小心翼翼地將龍馬藏在自己的身後,小心翼翼地保護着,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國光,你惹到她了?”不知何時,少年的身邊多了一個戴着眼鏡的女人。
“媽。”少年只是喊了一句,又再一次陷入沉思。
女人不自覺地上下打量着自家兒子,眼睛裡是深深地佩服。
竟然可以把這個凡事都看得過於淡漠的女孩氣成這樣,她的兒子真厲害。
只是……女人擡頭望向少女離開的地方,雪兒的氣息與之前相比好像弱了很多。
就好像,隨時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精靈,落得讓人吃驚。
“老頭,我回來了。”景雪走進家門的時候,着實把大家嚇了一跳。
“小、小雪?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菜菜子愣了愣說道。
“臨時決定的,沒有跟你們先打聲招呼……”景雪淡淡地說着,環視了下四周。
果然,沒有龍馬。
“龍馬上樓去了。”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菜菜子有點擔心地出聲。
“我知道了。”
“小雪,你房間還沒有整理好……”倫子低下了頭,一抹紅暈掛上臉頰。
她以爲景雪一去起碼要好幾個月,結果,她的那個就成了一個倉庫,什麼東西都往裡面堆……
景雪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
…………
白色的世界……
她的周圍,全是白,一望無際的白。
“哥哥你欺負人!”女孩稚嫩的聲音自天邊傳來。
“珊兒你個白癡!不是這樣弄的!”少年熟悉的聲音帶着些許寵溺……
突然,好像有一陣極爲刺耳的剎車聲環繞在她的身邊……
就好像,一輛大貨車,急急地朝她這個方向衝來……
一股巨大無邊的恐懼感涌了上來……
四周,仍是白。刺眼奪目的白。
倏地,腦子裡好像有一根筋突地跳了一下,短暫又劇烈的痛瞬間蔓延至全身。
景雪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這種恐懼感……
從來不曾有過的巨大的無助又恐懼的感覺!
頭上的一角,似乎裂開了一個洞,好痛。
摸摸痛楚,低下頭,一抹刺眼的紅染紅了她潔白纖細的手指。
是血。
鮮血,順着額角流了下來,劃過臉頰,穿過嘴脣……
一陣血腥味傳進鼻間……
眼角旁,似乎被染上了一層紅幕。
血,一滴一滴,順着指縫緩緩落下……
“啪嗒”
掉在白色的世界上,如同水珠落入平靜的水面一般,漾起了一圈一圈血紅的圓暈,然後又消失,回覆平靜……
原來不是白就是黑
只不過是天真的以爲
要醉得清醒 要無辜的犯罪
現實的世界只有灰
堅強得太久好疲憊
想抱愛的人沉沉的睡
捲來的風暴 兇猛裡有種美
死了心 痛就沒感覺
灰色空間 我是誰
記不得幸福是什麼滋味
無路可退 你是誰
怎麼爲我流淚
夢見發着光的草原
一身傷回到很久以前
我選擇不恨 帶着平靜走遠
醒來後 遺憾是長夜
灰色空間 我是誰
記不得幸福是什麼滋味
無路可退 你是誰
怎麼爲我流淚
請抱着我流淚
……
天邊,傳來一陣熟悉的旋律,熟悉的聲音,熟悉又心痛的感覺……
也不知從哪來了一灘血!
此刻,她正站在那攤血的正中間……
蒼白的歌聲,少年的笑容,刺耳的剎車,莫名有巨大的恐懼,還有這刺眼奪目的血……
她似乎頃刻間明白了什麼。
她的四歲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定,有一段讓她終身不願想起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