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傷心?

“對不起……”幸村看向那扇緊閉着的門,輕輕地說道。

話音的最後,被風傳送到了末端,傳送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把你對她說的一切,不!是我們所不知道的一切,都說一遍。”龍馬的理智已經隨着景雪的哭泣喪失得零零碎碎。

幸村看着他們格外堅定地看着他的那一雙雙眼,一抹苦澀的笑意漫上嘴角,他們所作的一切,真的都是在傷害她。

……

…………

幸村將故事從頭至尾都講了一遍,衆人的臉色都很不好。

他們一直都知道她的過去一定發生了什麼讓她無法接受的悲哀的事,他們也一直都很好奇,她那麼拼命地僞裝自己,拼命地想要隱藏自己,那麼拼命地想要保護身邊的人,還有那超乎常人的堅強與成熟到底是因爲什麼,可是沒想到她的過去,竟然是那麼地,讓人心酸……

恍然間,他們彷彿可以明白爲什麼景雪會那麼習慣於隱藏,爲什麼會有那麼超人的堅強,這一切,都是她被迫接受的。

沒有一個人願意時時刻刻地僞裝自己,也沒有人願意時時刻刻地在別人面前裝的那麼堅強,明明不堅強,卻裝得那麼堅強……

她也是孩子,還是一個女孩子……

真的根本無法想象,她這麼多年到底是怎麼生活過來的,那麼痛苦的如同地獄一般的生活,到底給了她多大的傷害。

他們現在突然感覺非常無力,他們是有多麼希望他們可以早幾年認識她,這樣他們就都可以保護她,不讓她活得那麼累……

龍馬聽着他的話,心裡酸酸的,澀澀的,想要苦笑,卻連嘴角都勾不起來。

那個傻丫頭,居然承擔了那麼多……

沒事那麼堅強幹什麼……

柔弱一點,像個女人一點不行麼……

非要把自己搞得這麼遍體鱗傷纔可以麼……

他現在很希望可以替她承擔一點,不然,她,太辛苦了。

淺藍色的被子輕輕地蓋在少女的身上,少女急促的呼吸使輕柔的蕾絲花邊微微抖動,牀邊,少年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微微地嘆了口氣,拿起掃把輕輕地將碎片掃到桶裡。

如果在以前,這些應該是景雪最最珍愛,最最保護的東西吧。

牀上的少女睡得極不安穩,被夢靨糾纏着,神情惶恐不安,小手緊緊地抓着身下的牀單,骨節分明的雙手更顯蒼白。

龍馬坐到牀沿上,少女冰冷的手被並不大卻很溫暖的手輕輕地握住了,少女在睡夢中,如同抓住了一個救命的稻草,死死地抓着那份僅有的溫暖,不肯放開。

龍馬心疼地看着她不安的睡顏,另一隻手緩緩地點在了她的眉間,緊皺的眉頭瞬間被舒展開來。

“沒事的,我在這。”龍馬在她耳邊輕聲說着,嘴裡呵出的暖暖的氣息順着耳楣傳進了少女的睡夢中,一切的黑暗一觸碰到這句話,彷彿瞬間破碎,變得格外溫暖起來。

風,吹了起來,彷彿帶着少年的尾音,緩緩地飄遠,飄向遙遠的天空……

很多人都說龍馬不會保護景雪,可是,什麼是保護?

像寧諾、跡部他們的保護?

有的時候,默默地站在她身後,必要之時站在她的面前,這個就叫保護,而且是對景雪最最呵護的保護。

龍馬一直都是這樣,一直都站在景雪的身後,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去保護景雪,也許他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去懲罰每一個傷害景雪的人,但是,他卻可以讓景雪更快地忘卻那些傷痛,這,就是保護。

景雪睡得很死,抓得也很死,龍馬一抽開手,她就開始對着空氣亂抓,他不忍心!

只能靜靜地坐在她身邊,陪着她。

傍晚,少女終於醒來,橙紅色的光芒映紅了她的臉,她的目光一睜開,就停在了垃圾桶的裡面。

黑色的塑料袋裡,橙紅色的陽光打在玻璃的碎片上,破碎的玻璃片反射着亮閃閃的光。

她的目光始終都盯着那裡,不肯離開。

她,當着他們的面摔碎了這些許願瓶……

他們會不會怪她……

一股名叫悔恨的感覺頓時涌了上來,鼻尖酸酸的,她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樣,明明是她自願聽的,不是麼,爲什麼還會莫名其妙地對他們發火……

那麼任性地打碎他們對她的關心……

當時的她,已經被奪去了理智,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們,會不會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