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作者有話要說:——只是當時幸福得太過火,來不及醞釀別離。究竟有什麼能夠永恆?
那一次嚴重的帝王昏迷事件,烏龍的某人羞愧地不敢提,體貼的跡部也不願意提,樺地除了時常叨唸讓跡部多休息也不會提,於是沉默地揭過了。
空下來的跡部每天上上課打打坐練練琴看看外文書,偶爾拉了伊麗莎白和哈雷出門溜達。有人路過的時候,跡部就竄到伊麗莎白背上作騎馬奔馳狀,要不就是跨到哈雷身上裝模作樣。伊麗莎白早就卸下了馬鞍馬鐙馬索這些多餘的東西,只留了保護蹄掌的馬蹄鐵,別人只覺在光溜溜的馬背上不用任何工具就可以自如駕馭馬匹的跡部馬術了得,毫不知情這三隻早已一個眼神或小動作就交流完畢,端的是神蹟。
很自然的,賦閒的跡部想起了開心果小狐狸,歪腦袋仔細想想,遇見小狐狸那天是去年十月……十五號,誒?已經過去一年了啊,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乾脆在那天來個戲劇性的重逢吧!跡部眯起眼睛策劃,要不邀請立海大網球部來一場友誼賽?等等,今天已經十三號了?十五號是週日?跡部皺眉,掏出手機給忍足發了條緊急短信,讓他立即聯繫立海大附屬中學網球部邀請他們全體正選在週日下午一點半到冰帝進行友誼賽。
接到短信的忍足很莫可奈何,這位大爺真是說風就是雨,現在都週五傍晚了,後天就要比賽,這不是打人家一個措手不及嘛!不過,王者立海大嗎?真想會會看究竟有多強呢。忍足立刻翻出校間聯繫電話本找出電話號碼撥了過去,不過很不幸,網球部已經早就過了部活時間,社辦的電話響了幾次都沒人接,就在忍足泄氣地就要掛掉放棄的時候,竟奇蹟般地接通了。
“莫西莫西?”帶着些許喘息,對方似乎跑得很急?是留在校內訓練的部員嗎?忍足猜測。
“你好,我是冰帝網球部正選、生徒會外聯部長忍足侑士,代表冰帝網球部邀請貴校在這個週日下午一點半來冰帝參加一場友誼賽,請問是否可以轉告貴校網球部部長?”
“我就是立海大網球部長幸村精市,很榮幸接到貴校的邀請,請放心,我們會準時到。”聞言幸村精市的氣勢陡然一變,關東名校貴族冰帝學園嗎?很遺憾沒能在這次全國大賽交手,讓我們拭目以待這次對決吧!
“啊?等一下”忍足急忙補充道“由於是我們唐突了,所以週日那天會安排校車到貴校迎接,麻煩貴校正選部員十二點前到校門集合等待。”
“好的,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週日再見,忍足君。”
“嗯,幸村君再見。”忍足掛了電話長吁口氣,他的運氣真是頂級,竟然這麼晚還能直接找到對方部長,看來立海大的部長很努力吶。不過事情還沒完,對方學校沒問題了,他還得苦命地一一通知本校正選,要是不小心哪裡掉了鏈子,首當其衝迎戰帝王低氣壓的就是自己了啊!但是,十月十五號呢,跡部肯定不會注意那天是他生日這種小事情的吧。
忍足只要一想起跡部上次甦醒後的種種就覺得如置身夢境,跡部很自然地叫他‘侑士’,雖然比不上樺地的地位,但他能感覺到,跡部確實將他放在了身後,那是個完全露空門不設防的位置。這樣就夠了,忍足很知足,以後會如何誰都不知道,他只要堅守自己的位置,其它一切都不要奢望了。至於跡部手機上的囧人照片,忍足沒有再特意追究,雖然不是太雅觀,但是貴在位置特殊呀,忍足自我安慰。
電話那頭的幸村精市掛了電話也開始忙碌,明天就是週六,按慣例是不強制訓練的,除了弦一郎和自己會到學校堅持練習,其他人只有蓮二會偶爾來看看,目的也是收集資料。一一通知了弦一郎、蓮二、文太、桑原、仁王和柳生,其他人都確定到場,除了仁王。
仁王怎麼可能理會這些微不足道的友誼賽,週日正好是十月十五號,他和小景的相遇一週年紀念日,他是一定要去老地方等小景的。其它日子可以商量,就那天不行!仁王生硬的拒絕惹惱了幸村,索性不管他,另外通知了一個候補,就當立海大放棄一場雙打好了!幸村咬牙切齒。
所以,當跡部站在冰帝網球場內,一一看過魚貫進場的立海大正選,帶頭的紫羅蘭色半長卷發秀麗少年幸村精市、帽檐蓋住半張臉的黑板臉君真田弦一郎、妹妹頭眯縫眼柳蓮二、紅髮小個子丸井文太、光頭瘦高個的傑克桑原、紫色短碎髮戴眼鏡的紳士柳生比呂士,最後一個,嗯?不認識。雅治呢?連柳生都出現了,沒道理缺了雅治?
跡部心情驟跌,這場友誼賽本就是爲了見雅治才臨時起意,你個小狐狸缺席是怎麼回事?當下口氣不好地質問幸村“幸村君,立海大全體正選都到齊了?”
幸村正不爽仁王的不聽調遣,聽到跡部提起臉色就不好了“跡部君,對戰冰帝還不需要立海大出動全體正選。”
這話真是有夠挑釁,跡部冷冷一笑,這些個部長每次碰面就喜歡口頭上爭幾句體現語言藝術,真是小孩子氣,他纔不跟他計較。
“仁王雅治去了哪裡?”不客氣直接問。
立海大衆人齊齊一震,冰帝調查過他們嗎?連哪個人缺席都一眼明瞭?
“咳,仁王有事來不了,跡部君認識他?”柳蓮二出列打圓場,他可是早就聽說過冰帝網球部長跡部景吾是冰帝帝王,萬一幸村把他惹火了,以後兩校的諸多交流都會不順利。
“啊嗯?他會有什麼事?”跡部眉頭擰成川字,該死的小狐狸早沒事晚沒事偏偏今天有事,這不是故意跟他過不去嗎!
柳蓮二猜測兩人應該是認識的,於是照實說了“仁王的話,現在可能在東京銀座附近。”他不能肯定,因爲今天是週日,不是週六,但今天仁王確實來了東京。
“雅治去銀座做什麼?”跡部很不悅,寧願去閒逛也不來比賽?這不像小狐狸的風格。
“那個”聽到跡部不自覺地念出仁王的名字,看來是很好的朋友了,柳決定繼續免費透露資料“仁王應該是在等人。”
等人?跡部疑惑着思考,今天一定要去等的人嗎?可不可以自戀一點這樣想,小狐狸覺得會在去年的同一天在市中心再次找到自己所以連網球賽都撇下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那隻白毛狐狸執拗起來可是會很傻氣的。
“那麼,本大爺去接人,你們先抽籤決定出場順序。”跡部迅速決定道。
但是兩校的八卦軍團沒有讓跡部如願,連幸村都丟掉了小別扭好奇心暴起,沒辦法,仁王的東京之行是立海大流傳已久的謎,他們都想知道,究竟什麼事情或是什麼人能讓吊兒郎當的仁王如此重視袒護。冰帝衆則是純粹湊熱鬧了,除了忍足好奇之餘有些不安。
衆人浩浩蕩蕩登上校車直奔市中心,跡部單獨坐在前排,莫名地有些緊張,不知道是因爲車裡人太多空氣悶熱,還是因爲即將見到故人。不管哪個原因,都太不華麗了!跡部低咒,他的身體還沒有好全,暈眩狀態頻發,好在都不太嚴重,但這種病西施的狀況還是讓他很不耐。
冰帝其實離銀座並不很遠,只是公車走走停停又要繞些彎路,而校車司機走捷徑不到一刻鐘就到了。跡部憑着模糊的記憶,順利拐到第一次遇見仁王雅治那個街頭。
遠遠地,就能看到那個銀白色腦袋孤零零杵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背靠着電線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跡部叫停汽車靠在路邊,率先下車。立海大衆也看到了仁王,跟着下車,冰帝衆人什麼都不知道,只跟着跡部走。一大羣風采各異的美少年頓時照亮了週日的半條馬路。
仁王雅治從一大早來到東京就一直站在這根已經很熟稔的電線杆下,張望了大半天,又累又餓又……失望,此刻中場休息神遊中。這一年來他每次到這裡已經習慣累了就低頭冥想一會,待會見到小景該說什麼,接着要做什麼,諸如此類白日夢,有時候沮喪地生出一絲絕望,他就半天擡不起頭來,彷彿只要他不擡頭,希望就還有。
此刻他照例在夢想,下一次擡起頭的時候,就能看見小景了……突然心裡一動,鬼使神差地中止冥想迅速擡頭,視線向馬路對面掃去!沒有,還是沒有!仁王幾乎壓抑不住心底突然暴漲的絕望,用力閉了閉眼再張開。誒?誒?是幻覺嗎?真糟糕……
跡部知道仁王看到了他,小狐狸不敢置信地使勁揉揉眼睛,看了又看,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啊。要不是他們在等紅燈,還真想過去揉揉記憶中柔軟的白毛。
仁王幾乎靈魂出竅,祈禱了千萬遍的重逢近在眼前,他卻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萬一又是在做夢……想要確定的心情愈加急迫,仁王眼裡只看到了他的小景,川流的行人,飛馳的汽車,刺目的紅燈,仁王通通屏蔽了。他情不自禁邁步走向那個紫灰色長髮的少年,網球包滑落在地也沒有察覺,他的世界只剩下那個少年含笑專注的眼。
看到仁王失魂般跨過警戒線直直邁向機動車道向己方走來,跡部臉色大變。都沒看到紅燈嗎!這隻腦殘的狐狸!幾個動態視力佳的只看到跡部身形白光一閃就穿過車流到了馬路中央的仁王面前,提起仁王緊接着再一閃就晃到了馬路對面。這種速度已經不能用常規詞語來形容,立海大一行相顧駭然。冰帝幾個除了樺地也有些變色,不過他們還好,已經比較習慣跡部的強悍,忍足也只是驚詫雖然勉強看出跡部用的是凌波微步卻和自己練的遠不是一個層次。
此時紅燈滅綠燈起,衆人急忙起步趕上。
拉着仁王回到他原先待着的電線杆下,跡部覺得實在忍不住要風度盡失破口大罵,卻被仁王突然一把抱住脖子,這種勒住胸式呼吸的擁抱方式讓跡部硬生生把幾乎衝口而出的思想教育嚥了回去,接着脖子邊的襯衣領子迅速被燙熱的液體洇溼滲透進皮膚。
小狐狸你哭什麼啊啊!很多人在看啊喂!跡部無可奈何地扶上仁王的背輕拍,小狐狸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兩校正選看到這一幕都不約而同放輕了腳步,默默圍在兩人四周杜絕旁人的好奇目光。(話說,你們的目光就不好奇?)
仁王一動不動,抱了好久才抽抽鼻子悶聲憋出一句“我以爲小景不記得我了。”
嗯?我也以爲你不記得我了。跡部在心裡弱弱答道。
“我每個週六都來這裡等你,可是,可是你再也沒有出現。”跡部心虛,本大爺忙啊……
“我很想你,可是不知道去哪裡才能找到你,只好一直等一直等。”開始小聲抽噎。“小景肯定都不記得我了,送給我的球拍也忘記了!”眼淚再次決堤,小動物再也忍不住大聲號啕“小景是壞蛋!把我丟下就不管了!”……立海大衆人⊙0⊙……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雅治不要哭了,你要什麼賠禮我都答應好不好?”跡部被那聲嘶力竭的哭聲震懵了,忙一迭聲好言好語勸慰。
“我要吃上次的烤牛肉!”小狐狸不客氣了,大着舌頭點菜。
“好。”這是小事情,跡部答應得很快。
“小景要教我打網球!”
“好。”都是小事啊小事。
“以後不準不管我!”仁王越說越起勁。
“好。”
“無論我做什麼,都不能生氣!”得寸進尺。
“好。”跡部黑線了,怎麼都是些孩子氣的要求,小狐狸你就不能有深度一點?
不過,跡部馬上就後悔這個希望仁王有深度的想法了,因爲仁王下一個動作就很有深度。
猛地鬆開緊箍跡部脖子的雙臂,仁王退開半步,雙手放在跡部鬆開一顆釦子的制服襯衣領子上,臉上的表情很詭異,似快意似決絕。沒等跡部深思其中含義就聽到‘砰砰砰’一陣釦子繃落的聲響,胸前陡地一涼,仁王隨即俯下腦袋覆在肩頸之間,張嘴狠狠咬在斜方肌上。
“嘶……”跡部疼得倒抽一口寒氣,緊咬牙關強忍全身肌肉收縮,剛纔那瞬間幾乎要下意識運功抵抗巨痛,那勢必會把仁王震離數丈開外。險些發生的巨大變故驚得他冷汗涔涔而下,一番心情劇烈激盪讓他又犯了暈眩。
跡部的肌膚如初生嬰兒般嬌嫩,以至於仁王一口啃下去就滲出大量鮮血,要是換了平常人不過是添個深點的牙印罷了。仁王從來沒想過要傷害跡部,猝不及防嚥下了一大口腥香甜膩的鮮血,嚇得立刻撤回獠牙鬆開手。
呆滯的衆人早被一連串離奇事件驚得反應不能,又看到仁王脣染鮮紅儼然一副西方傳說中的吸血鬼模樣,更是駭得全體石化。
失去扶持的跡部暈暈乎乎搖搖欲墜,仁王一見之下趕忙又抱上去。
“小景?小景你怎麼了?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傷到你,你別嚇我啊!”帶着哭腔的聲音眼看着又要哽咽上了。
“快……快點止血。”跡部吃力地吐出一句。
“啊?是!”仁王不假思索地重新低頭覆上傷口,舌頭小心翼翼輕舔。兩個人都很單純,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落在少年們眼裡就是大大的驚世駭俗了。好不容易恢復常態的衆人紛紛望天遠目臉紅研究鞋子……只有忍足默默握緊了拳頭,怔然看着。
口水止血的土方法意外地有效。其實若不是手抖,跡部是可以自己動手解決的,奈何他正暈眩中,只好任憑這隻自作聰明的傻狐狸瞎折騰。
仁王認認真真把血舔了個乾乾淨淨,毫不知情他從此將脫離亞健康狀態活蹦亂跳無病無災吃嘛嘛香……跡部漸漸從暈眩中恢復常態,看到仁王眼中的愧色,輕笑安慰道“沒事的,我只是有點暈血,這下你消氣了?”
仁王好一頓雞啄米。不好意思地看看跡部上身被撕掉了大半釦子的襯衣,脫下身上的立海大正選外套給跡部穿上,還細心地拉上拉鍊。
“那麼,我們回去繼續比賽。”舉手習慣地打了個響指,跡部拉着撿回網球包喜孜孜的小狐狸回校車,大部隊不發一言尾隨在後。
“小景什麼時候到冰帝的?我下學期也到冰帝好不好?”仁王到了跡部面前就退化到三歲,殊不知他一句話就讓立海大全體黑了臉。
跡部擡手敲了敲狐狸腦袋“胡說什麼,你家又不在東京,仁王阿姨不會同意的,再說了,你回頭看看。”一上車就跟跡部擠到前排的仁王不明所以回過頭一看,立馬吐了吐舌頭轉回來。乖乖,部長和副部長的臉好黑,他不過是開個玩笑麼……不過,真的很想和小景在一起啊!
“小景,傷口還疼不疼?回去要記得上藥。”仁王隔着衣服輕輕撫摩剛咬的牙印,聲音有些低沉“我不是想咬傷小景的,誰知道小景的皮膚這麼嫩,像豆腐一樣不經咬。”被迫傾聽的衆人撲騰倒下一片,仁王你蓄意咬傷了人還怪人家皮太薄,真是太不謙虛了!
“上藥做什麼,那雅治不是白咬了?”跡部倒是渾不在意,既然傷都傷了,小狐狸又不是故意的,留個疤作紀念未嘗不可。
“誒?小景這樣說也有道理,那就不要上藥留着好了。”小狐狸被忽悠得獨立思考不能。
“小景,我以後每個週末都來找你打球好不好?”好動的狐狸靜不下來,星星眼眨巴眨巴。
好笑地捏捏裝可愛的狐狸鼻子“我不會總是有空,來之前先打電話,我派車去接你。”
“誒?我自己去就可以啦!”拉下作亂的手把玩,想了想急忙掏出手機示意跡部交換號碼。
“離跡部家最近的公車站應該有將近五公里,你想要兩條腿跑着去?”跡部失笑,報出常用手機號。
“小景家很大麼?我上次睡着了都沒有見到,很可惜啊!”小狐狸哀叫。
“那今晚去看看好了,問問你的隊友們要不要一起?”跡部大方地邀請道,讓兩校來個聯誼餐會也好,反正將來會有不少交集。
仁王開心地扭過頭嚷嚷“幸村!怎麼樣?今晚一起去小景家聚餐吧!”他這副稚齡兒童的模樣,誰忍心拒絕啊!幸村腹誹,臉上卻揚起一抹燦笑道“那就謝謝跡部君的盛情邀請了。”
“跡部跡部!我們也可以去嗎?”慈郎也星星眼地嚷起來。
“啊嗯,今晚的聚會冰帝全體不得缺席!”
“哦耶!”慈郎和文太兩小隻抱在一起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