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毛次一下子僵住了,慢慢的回過頭來,便對上一雙寒冷似冰的茶色眼眸。
毛次一下子有些搞不清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的,這個人不是在美國嗎,前段時間在雜誌上還看到過他啊,怎麼一下子又出現在眼前了呢,有些被眼前人一臉的寒氣嚇到,毛次不自覺的退後了兩步。
手冢放開行李箱,從場外走入來,網球場上的衆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纔看清那個制止毛次的人是誰,所有人都呆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驚呼道:“部長!”
重重包圍的圈子立刻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荒井有些難以置信的神情,三分驚喜,三分恐懼,四分不確定的看着手冢。
部員們有的驚喜,有的神情複雜,有的竊竊私語,隱隱能聽到“是他”“是部長……”之類的話。
眼睛片反光的乾看着手冢,又轉頭輕聲問不二,道:“你早知道了?”
不二對乾笑了笑,不置可否,但轉頭看着手冢時,神色卻變得有些複雜,他終究還是回來了,想想那天的那個電話,不二自己也不知道打給手冢做的對不對,但他現在回來了,在這裡,不管怎麼樣,讓不二覺得整個人都鬆下來了。
毛次和他身後的金毛、綠毛還有光頭紛紛退後,卻被人羣擋住了,退不出去。
面對眼前又一個不知名的高年級,龍馬不着痕跡地把害怕的櫻乃和憤憤的朋香拉回來,自己站在衆一年級前。
一步一步緩緩孤身走入了這個久違的人羣的中心,手冢的眼睛掃過人羣中一張張熟悉的臉,在網球場外,他親耳聽到的,親眼的看到的,讓他有種難言的悲傷,不應該是這樣的,網球部不應該因爲手冢國光的離開而發生這種事情,這和劇情差太遠了。
閉了閉眼,收斂起復雜的情緒,手冢看向站在那裡無謂的看着自己的越前龍馬,眼睛睜得大大的仰頭看着他,精緻的臉蛋上帶着一股倔倔的驕傲表情,但一點都不討人厭,而有一種很是可愛的感覺。
一直以來,越前龍馬這個名字在他心裡幾乎等同於劇情的開啓,宿命的到來,他曾經很多次設想過與越前龍馬見面的場景,但現在,當越前龍馬真的站在他眼前了,手冢反而分外的平靜,因爲他突然發現,比起他看到關心的同伴彼此對立、比起看到網球部的分裂的心痛和自責,有些東西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你就是越前龍馬。”手冢看着龍馬道。
儘管是冷冰冰,但越前卻分明的感覺除了老頭子外,第一次有人用這種念着命運一樣的熟念語氣念自己的名字,越前微微皺眉,道:“你是誰?”
“手冢!你回來了!”菊丸心喜而小心翼翼關切的喊道。
海棠“呸”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了。
乾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
桃城叫了聲“手冢”,便不說話了,低下複雜兇涌的眼神。
不二依然微笑。
周圍三三兩兩的響起:“部長。”但大部份人保持沉默。
蟬的鳴叫聲鼓譟地響起,風吹過鬱蔥的樹葉。
手冢看着越前龍馬良久,半響才微微閉了閉眼,收斂了情緒,轉頭對毛次道:“毛次,我記得你答應過從今以後不會再違反校規了。”
手冢不疾言厲色,就是這樣平靜的說話,反而令毛次更多了幾分惴惴。
手冢道:“這裡是網球部,網球部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不用非網球部的人員插手,而且,”手冢頓了一下,道,“校內社團都是不允許部外人員隨便進入的,這一點,毛次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毛次尷尬的道:“我知道,我們現在就走。”說着便要拉着自己身邊的金毛、綠毛、還有那個光頭想要離開。
手冢看着毛次他們轉身,皺了皺眉,道:“等一下。”
毛次聽到手冢的話止步,好半天,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裝作沒聽見直接跑掉好,半響,毛次才轉過身來,摸着後腦勺強笑的看着手冢。
手冢看着毛次,道:“有件事情要拜託你們,請稍等一下。”
手冢沒有再對毛次說什麼,而是轉身朝那些一年級走去。
越前皺着眉頭帶着幾分疑惑的看着手冢,又一次問道:“你是誰?”除了桃城外,他和青學所有的高年級相處的都不太好,這個人看上去也是高年級,爲什麼會幫自己?
手冢沒有回答,掃了掃一年級的這些矮個子,道:“你們今天先解散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不要!”一個梳着兩個牛角辮子的女孩站到手冢面前,道:“你這個傢伙和那些高年級是一夥的吧,我們說過了,我們要組建一個新的網球部!我們要組建一個自己的網球部!”
這個女孩這樣大喊着,她身後一個很大眼睛的很靦腆的女孩子拉着她的衣袖,道:“朋香,不要這樣……”
那邊衆人已經從手冢出現的驚訝中回覆了過來,荒井聽到朋香的話,生氣的大叫起來,道:“喂,你怎麼敢這樣對部長說話!不要以爲你是女的就可以亂來,告訴你,把我們惹急了我們可不管你是男是……”話還說完,就被手冢一個冷冷的眼神給嚇回去了。
不二看到荒井嚇被噎住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能用一個眼神就把部員給制服的,只怕也只有手冢有着這個本事。
手冢看着朋香,道:“朋香是吧,我想你不希望龍馬再受傷吧。”
朋香撅着嘴看着手冢,道:“你們又想欺負人嗎?”
手冢道:“沒有這個意思,在這個球場上,我不希望青學的任何一個部員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說着手冢看向越前,道,“但再這樣爭吵下去,問題不會解決,只會讓球場變成戰場,我想熱愛網球的人都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吧。”
越前與手冢對視了良久,然後壓了壓網球帽,擋住了視線。
朋香看到越前沉默了,大喊道:“龍馬少爺,你別聽這個傢伙胡說八道,他是在蠱惑你!”
越前看了朋香一眼,沒說話,徑直走向網球場內的休息椅,拿起自己的網球用具,便向場外走去。
有個西瓜頭的一年級大喊道:“龍馬,你去哪兒?”
越前道:“去吃飯,我餓了。”
朋香聽到,驚訝的道:“龍馬少爺,你要向這些壞傢伙妥協嗎?”
越前道:“隨你怎麼想。”他加入青學網球部完全是那個老頭子一手安排的,在上國中前,龍崎教練就已經到他們家做過很多次客了,對這位給自己訓練提出過不少有益建議和指導的親切長者,他也比較親近,所有就同意了老頭子的決定。誰知道加入青學網球部後事情會變得這麼麻煩,他只想提高自己的實力,然後打敗老頭子,什麼組建新的網球部啊,與高年級對抗啊,他根本就沒有興趣。
朋香看到龍馬越走越遠,叫道:“龍馬少爺。”也跟着跑了出去。
那個文靜靦腆的女孩子,見狀,叫道:“朋香!”又看了看網球場上的衆人,行了禮,道,“斯咪嗎賽。”然後也跟着也跑出去了。
一年級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人多勢衆的高年級,每個人眼裡都有些許的畏懼,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手冢轉頭向黑木道:“黑木,你送他們回活動室換衣服,然後送他們上校車。”
黑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知道了,部長。”習慣性的按照手冢的指示轉身,這一動作才反應過來,剛剛在自己眼前的是手冢,他回來了,吩咐自己做事情的是手冢,這個認知讓黑木顫抖了起來。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他升爲了風紀委員長,但隨之而來的壓力卻也大的驚人,讓他幾乎都有點扛不住的感覺,現在手冢回來了,黑木幾乎立刻就感覺到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不再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手冢轉頭對毛次道:“反正你們也要走了,幫黑木送一下我們的低年級部員,不要讓校園裡的人欺負他們,還有……”手冢的眼神變得冰冷,看着毛次,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曾經承諾過會遵守校規,不管風紀委員長換了什麼人,承諾過的就要遵守。”說着,手冢的眼神猛然冰冷了下來,看着毛次,冷冷的道:“你回去也順便對其他人說,如果有人反悔想違背當初的承諾的話,可以來找我。”手冢怕還有其他的人和這些低年級有衝突,黑木恐怕管不住那些人,而且,黑木是他的部員,也是他在學生會時的部下,還是他從一年級起的朋友,現在黑木是繼他之後的青學風紀委員長,手冢不能允許有人當着他的面輕蔑黑木。
毛次苦着臉答應了。
黑木看到毛次的樣子,心裡即覺得痛快又覺得有些挫敗,這些人在手冢面前乖得像家貓,在自己面前就張牙舞爪的像個老虎,完全是兩個樣子,自己似乎不管怎麼做都比不上部長呢,轉身招呼低年級離開的時候黑木這樣想。
“等一下。”手冢道。
毛次下了一跳,以爲手冢又有什麼事情。
手冢看着毛次幾個人,毛、金毛、綠毛這一堆雜毛中那個很顯眼的光頭,他穿着紅色的籃球運動衫,手上還夾着個籃球,剛剛就一直看他眼熟,現在纔想起來,這個傢伙是籃球部的!
手冢想起來,似乎在原著裡龍馬就和一個光頭的籃球部部員起過沖突,但並沒有上升到動武的地步。雖然青學網球部和籃球部彼此不和是青學內盡人皆知的事情,但淺倉和手冢都把各自的社團管的很嚴,彼此部員間並沒有什麼衝突發生,多數時候還是良性競爭,但,什麼時候籃球部的部員可以到網球部的場地來鬧事了!!!
手冢心底的火氣一下子又冒了出來,從答應了大和部長,把青學網球部接到手中開始,一直到去年的那場事故,在手冢心裡,網球部一直是他心裡最重要的部分,幾乎他全部的心血,全部的感情,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青學網球部上,就彷彿國王的的領地不容侵犯一樣,不管網球部的人做了什麼事情,都輪不到外人來教訓!
光頭被手冢盯的有些冒汗,有些尷尬的笑了,想解釋什麼。
手冢沒有看他,拿出手機直接撥了淺倉的號碼,接通後道:“淺倉,是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道:“手冢。”
手冢也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回來了,現在在網球部,你過來一下吧,來領你的部員。”
淺倉的聲音微帶訝異,道:“你回來了……我的部員?在你們網球部?”
手冢看着表情有些僵硬的光頭,道:“我想你可以詢問一下你的部員,爲什麼在部活時間在我們網球部的場地裡,又捲入了一場我們網球部的打架鬥毆事件。”
電話那頭又沉默良久,然後淺倉道:“你讓他不要走,我馬上就到。”
手冢沒有再去看那個光頭了,淺倉發話了不讓他走,光頭即使不聽自己的,應該也沒有膽量不聽自己的部長的。
毛次對光頭做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身和黑木護着那一羣一年級的部員一起離開了。
手冢轉過頭去,面向網球場上的衆人,包括不二、乾、河村他們,他們看着他的臉上都有了一種讓手冢覺得十分陌生的表情,似是欣喜又似是痛恨,這些和手冢兩年來朝夕相處的人,一瞬間竟然彼此感覺到了有幾分陌生。
面對這些面孔,手冢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