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說她捷足先登,也就是說還有一些來這裡打劫的修真者。他們是爲洞天而來,搜索的範圍應該從島心的洞天原址向外輻shè擴散。這個女人應該最先放棄了這種大海撈針的徒勞,判斷洞府已經被人挪走,開始盯上有靈智的生物套線索,所以盯上了你這頭會說話的顯眼熊。其他修真者不是笨蛋,很快也會把目標放在我們身上。那樣的話,就是許多人來搜我們兩個的捉迷藏遊戲——捉迷藏你懂?”
我問逢蒙。
他點頭,他說小時候他的熊媽經常和他玩捉迷藏。
“所以你必須躲起來,現在的你可以輕鬆消滅一頭大象和鯊魚,但對修真者而言還很弱小。而且你會成爲我的累贅——我死了,你也會死,對嗎?你看,一個女人扎針把你差點整死。”
他又點頭,“主人想辦法救我。”
那門護體的《火裡金蓮》我沒有找到(估計她默誦於心,不立文字),但我從真真的納戒裡翻出一本法術典籍《極樂拘魂》。這是本拘役神魂類法術的實用入門書,雖然粗淺,但十分適合我目前的情況。我翻到一個“催眠術”,這是“拘役神魂”最基本的功課,修煉者靈根的品質不重用,只要能用念頭就行,築基下層的修士一個月就能掌握——我本來就不缺念頭,而且是金丹的念頭。
“放鬆心思,像冬眠那樣藏起來睡七天,沒人會發現你存在,我就能ZìYóu活動了。”
“好主意,但要餵飽我。”
我鄭重點頭,數個時辰後,我用新學的催眠術把吃飽的黑白熊送入能持續十天的睡夢,再把他填進一個樹洞裡,和林中其他樹木僞裝成一體,並在樹上做好隱蔽的記號(免得被修真者發現異常,我沒有附念,而刻上類似兔子的爪痕,新來島的人不會發現這島沒有兔子)。
第二天的旭陽初升,我便開始DúLì行動。
我對自己說,我也要把自己扮成一個修真者,我也是來白雲鄉尋找狗屁的墜星洞天的。既然獵人來找我,我這個獵物就也裝成獵人的模樣。
以前我不是用過一個名字嗎,對,我是東大洋不可知島的散修無名子,聽聞滄海掌門的洞府出世,也來這裡撞仙緣。這是我萬一和他們遭遇時的託詞。
白雲鄉有一郡之大,也就是方圓千里,粗略而言是千里乘千里。
金丹者用氣感知的有效範圍在方圓五里之內,把念頭混合氣放出去感知稱爲神念搜索,對靈氣強烈的人和物尤其敏感,十呼吸能搜過方圓十里。修真者的習慣是每rì必要用兩個時辰吐納修煉,那麼他們每天至多用十個時辰搜索,十天半月內一人全力搜索也至多能對十分之一的白雲鄉情況有把握。
迄今我只和一個修真者遭遇,還是順着逢蒙順藤摸瓜。也就是說登島的修真者不會很多,我認爲人數在十個以內,都是金丹。
——要是遇上落單的人我就按海盜習慣殺人越貨,碰到兩個以上結夥的我就遠遠躲起來。
我不尋寶,所以不需要放出念頭和氣,不必主動和他們接觸,只要低調地耗完七天時間就可以。
以上是我的推論和得出的戰略。
第三天像無頭蒼蠅那樣**走的我(我無規律,則別人無法發現我的規律)又遭遇了一個修真者——我不慎被他的神念碰觸。
“少年,島上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你知道墜星洞府多少情報?快交代!”
遠處的漢子斷髮文身,手持一柄紫金錘,與我在河的上下游相對而視,我們間隔半里。
我笑道,
“道兄搞錯了。我也是偶爾飛到島上的遊方修真者,東大洋不可知島的無名子。不知道什麼墜星洞天的。如果有這樣好事,也分我一杯羹。”
“你身上靈氣稀薄,怎麼會是修真者!”他不信。
“我一向低調,不喜歡擺出自己修真者的身份,所以即使在荒郊野外也刻意壓制自己的氣息。”
我把自己金丹的氣放了出來示明身份,比那漢子散發的氣高上一點。
“哈哈哈哈哈!”那漢子突然獰笑,“真是愚蠢!滄海掌門洞府出世的消息傳遍了方圓三千里,你怎麼會不知道,分明是扮豬吃虎。不過我早看穿了你這黃口小兒的動機,故意誘你把真氣釋放,注意力引向我這邊。”
“咚!”
他如風般的一掄,手上的紫金錘消失,剎那間砸在我天靈蓋上,我整個人被一下打翻落河。
我的心頭靈覺毫無他的出手徵兆,這不合武理!
如果是超音速的投擲技,之前他的肉身必然有我能感覺到的猛烈血氣震盪,我好對他的第一手攻擊作出一定的趨避。可剎那間砸上我身的紫金錘並沒有超音速投擲應有的巨力,我捱上一擊的感覺不是被神威大將軍轟擊,而是被一頭大象擲中——這是金丹者正常發揮的臂力。
——此人學的是“挪移宇宙”法術,他只是把原地揮一下錘,然後瞬間移動到我的身上,並不是表面上的金丹武者。
不及我細想,那漢子就不依不饒地大踏步踩在河裡追上我來。金丹者水不過膝,他的速度也有亞音速快,三十餘步已經從半里外趨近我。河水裡尋找食物的五步殺人蛇遇到他的殺氣也嚇得潛入水去。只有不成氣候的幾條大膽蛇還在他一丈外遊曳,也混無近身的企圖。
漢子一把捏住半暈半醒的我流滿血的腦袋,把我從河裡半拎起來。我的天靈蓋並沒有被擊碎,畢竟那裡是金丹者最硬的部位,另外“柔”保護了我,這錘本身的力量也還不夠——只是頭骨上面還是被打出了裂紋,我眼冒金星,他再往我天靈蓋錘個十下不到,我的腦漿可能真要出來了。
漢子果然如我最不期望的情況那樣,又要下手落錘。
“到此爲止。”我負痛說。
“一票子買賣,我不留活口。”他說。
“我是說你死了。一票子買賣的話,我也不留活口。”
我詭笑着對他宣判。
漢子纔對我的話愕然,抓住我腦袋的手便化成了炭晶。一條蛇衛從我泥丸宮化出,不及他瞬移,就用雷火把他的血肉焚盡,只剩下白骨的手在晃。
我落回河裡。
大漢驚怖,可瞳孔裡現出河中更多的金蛇往他僵直了一下的身體瘋狂地猛竄。它們像電鰻一樣把這塊河區變成了電池,大漢的真元護住肉身都來不及,遑論其他動作。我感應到他要用自己的念頭把附在蛇衛上的念頭驅逐,讓蛇消散。可每一下念頭碰撞,蛇上的三陽念頭總是巋然不動,十餘個呼吸內從開始的十數條,已經發展到數百條金蛇竄入他的肉身。他的喊叫越來越微弱,人漸漸變成焦糊。風吹過去,焦肉塊塊落下,只剩下一個骨頭架子,還緊握着那紫金錘不放。
“昂山寶焰這個金丹中層能硬吃水蛇衛不死,還要老子放風蛇衛補刀。憑你這個金丹下層,也能熬過去嗎。哼。”
——論攻擊,只有二陽念頭的金丹下層憑肉身正面是抗不住三十呼吸內蛇衛全力輸出的,蛇衛也能僞裝成普通的蛇在各種環境偷襲。它們是同境界修真者的噩夢。
目前只有我遇到真真的那門得自崑崙的“火裡金蓮”堪堪抵禦得住它,小芷也是靠我的手軟才能等來逆轉局勢的勝負手。
我忽然有點心傷。
迅即捂住流血的腦袋——當務之急還是用金槍藥癒合天靈蓋的外傷要緊。
我摘下納戒和中品紫金錘等戰利品,又潛伏起來。像受傷的猛獸那樣悄悄舔自己的傷口。
?——還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