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先生來晚了,做不成證人了。”林馨兒停下腳步,目光掠過西門靖軒的身後。
冷言秋走到了西門靖軒身邊,站定,看着面前的蒙面女子,認出就是那晚從冷冽的劍下救出自己的那個人。
他原本在藥圃忙碌,收到一枚箭信,寫道,如果他承認那晚是被她所救,就到竹林一趟,事成之後,兩不相欠。
世人都知道他冷言秋生性孤傲,從不欠人情分。
但是,對於這封信,冷言秋心存懷疑,所以沒有按約定時間出現,而是去山上繞了一圈採了些野藥,姍姍來遲。如果對方真的要用他,必然會等。
正因爲此,西門靖軒帶着西門徹去了竹林小院時沒有見到他。
不想剛踏到竹林之外,便見到了受傷的林馨兒。
西門靖軒原本就奇怪水月宮爲什麼會把竹林當成約見地點,又聽林馨兒如此對冷言秋說,更是存疑,便道,“本王倒要看看,水月宮有多大本事,還能夠利用到冷言秋?”
“你們的爭執與我無關,我來此只是爲了還人情債。”冷言秋看着林馨兒淡淡的道,“既然晚了,就依舊記下,我不會不認。”
“冷先生果然名不虛傳。”林馨兒笑道。
笑在臉上,痛在身上,西門靖軒的那一掌出手極重,可見他是飽含了多大的怒意,若非她內功深厚,真氣護體,怎能還站在這裡?換做是依瑤,這一回是肯定被打死了。
他不是捨不得“她”的命麼?不是誤會依瑤就是“她”,所以拼死要先救依瑤麼?可是他竟能如此狠厲的朝她下手,看來她問出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一個掛念着的人,一個佔有了身子的人,西門靖軒選擇的是前者。
可是,明明二者是同一個人……
林馨兒覺得喉間有些苦澀,不敢去看西門靖軒,故意將視線瞥向了冷言秋。
冷言秋目光微凝,他捕捉到了這個蒙面女子眼中的痛意,那不是發自身體受傷的痛,而是痛在心裡。
冷言秋不動聲色的瞟向身邊的西門靖軒。
他看向那個蒙面女人的眼睛裡有着不被他發覺的凝重。
冷言秋當即明白,這二人有不爲人知的故事,她就是他曾經斷定的那個在西門靖軒心底刻下位置的女人。
冷言秋將視線再次落在林馨兒身上,似要穿過她的面紗,看的更深。
“你想讓言秋做什麼證人?”西門靖軒問。
聽着冷言秋與林馨兒的對話,西門靖軒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有他不知道或者冷言秋不願對他說的話,而這些話又跟這個蒙面女人有關。
這個女人不是隻應該跟自己有關嗎?
曾經佔有過的意識在西門靖軒的腦海裡漸漸增強,這個女人是生是死都應該被控制在他的手裡。
所以,他問出這個問題,這應該是他們三個人的事,冷言秋再不能說出“無關”二字。
“我只是想讓冷先生爲證,我暫時沒有任何要求讓王爺帶走了林可兒,如果之後我想起了什麼條件,王爺要隨時履約。”林馨兒看着西門靖軒,緩慢的說道,注意着西門靖軒的每一個表情。
這確實是她約在竹林會面的原因,很簡單,可以就近冷言秋,只是冷言秋對她存有懷疑,故意晚來一步,這是她料到的,沒料到的是魔音使者又會出來壞事。
她只是讓西門靖軒的好友,在青轅王朝身份特別的冷言秋做個見證,證明西門靖軒欠了她份人情,雖然她現在還沒決定,但是她知道在特定的時候,這份欠債也許會用得着。
“笑話!”西門靖軒冷哼。
果然他不相信自己的這番話,林馨兒暗笑,這也一定是魔音使者的目的,挑起水月宮與軒王府的仇恨,又不跟西門靖軒指明她的身份,讓她深受盤網之中,費力掙扎。
“你還想說水月宮跟魔音使者無關?今日你是跟本王一起中了第三方的埋伏?”西門靖軒道,這就是她沒有被她的同黨帶走,而拖着重傷的身體在竹林等他的理由。
一計接一計,水月宮的人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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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馨兒不會否認,“你應該去查魔音使者的底,他纔是最危險的一方。”
“怎麼證明?”西門靖軒反問,一邊向林馨兒走近,盯着她的面紗道,“如果你當着本王的面取下面紗,本王就信你這一回。”
不行,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林馨兒心底一沉,自從借用依瑤的身份出了事,她出外辦事就沒有再易容過,總覺得裝什麼樣子都不合適。
林馨兒與西門靖軒四目相對間,輕輕後退。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誰,只會更加重了他的懷疑,在掌控江山的軒王看來,太師府的瘸女本來不是瘸子,還是水月宮的少宮主,他會怎麼去想?恐怕連太師府都脫不了干係,事情會變得更糟,她就沒辦法繼續隱在軒王府去打探御醫。
她還要救師父!
林馨兒的後退被西門靖軒看成是她的膽怯,她的心虛,是對她自己說過的話的否定,反之,也就是更證明了他的猜測。
“不敢嗎?”西門靖軒越來越逼近林馨兒。
林馨兒知道身負重傷的自己更是難以逃脫西門靖軒的手,就算自己不親自揭下面紗,西門靖軒也會伸手爲她揭開。
她原本就不是在等西門靖軒返回竹林,她也沒想到西門靖軒會返回來。
她只是身邊沒有西門靖軒所想的同黨,只有靠自己從地上艱難的爬起,調整氣息,隱忍着傷痛走出竹林。
西門靖軒那出其不意的一掌打的她是頭眼昏花,肝腸盡斷的感覺,在倒地的那一刻,她看到是那個傷痕累累,滿臉污血的少年。
她看着那個少年決然離去,那是她心存了八年的身影,是埋在心底的一個夢,她不想讓夢幻破碎,也不捨得他離去。
若是不見,她藏在心底,可是見了,攪起心底的所有漣漪。
“你就這麼想看到我的樣子?”林馨兒一邊後退,一邊沉着的笑問。
不能慌,慌就輸了第一步,只能從靜中尋找突破口。
武功真不錯,這纔是他料想到的身姿,沉着冷靜,不失深厚功力的底氣。
西門靖軒緊緊的盯着林馨兒,上回那個女人被自己一掌差點斃命,他早該否定了她的身份,但卻鑽進了區區一個長相的牛角尖裡,讓他忽略了易容術這個最基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