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皇帝雙目微闔的聽着諸位大臣有條不紊的啓奏着。不過從他輕輕敲擊着扶手的手指來看,此時的皇帝,彷彿正在考慮着些什麼事情。
“都啓奏完了?”聽到下面許久都沒有傳出聲響,皇帝微微睜開眼睛向下面瞄了一下,見確實沒人想說什麼,這才微微地正了正身體,慢條斯文地說道“那就聽朕宣佈件事吧。”
略微沉吟了一下,皇帝以眼神示意了一下立於身側的太監,後者立刻用他那獨特的嗓音高聲道:“傳,樑王之子邵景瑄覲見!”
“樑王之子?!”
“樑王家的人還活着!”
單單是樑王二字就在朝堂之上激起了千層的浪,不管是白衣的文官還是黑衣的武官,全部都紛紛的議論起來,其中尤以爲首的幾位大臣和王爺的臉色最爲精彩。
“咳!”把衆人的表情全部都收在眼底,皇帝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待重新安靜下來之後,一名身着藍色華貴錦袍的年輕人才慢慢的走入了朝堂之內。
“邵景瑄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絲毫不去理會周遭投來的各種目光,邵景瑄來到殿前,剛欲下跪行禮,卻被皇帝出言制止了。
“跪就免了吧,你父王生前可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隨意地擺了擺手,皇帝把視線重新移到了衆位臣子的身上,緩緩的說道“當年樑王不幸殞命於歹人之手,而今景瑄已經成人,所以,朕決定讓他繼承他父王的封號,並繼承樑王原有的封地。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底下的衆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也沒人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也就沒有人提出異議,不過皇帝接下來的話卻引得大殿再次喧譁起來。
“樑王以前所負責的軍事大權,等你可以拿起來的時候,朕就把該屬於你的都交還給你。”
“皇上,老臣我沒有聽錯吧,你要把軍權交給這麼一個毛孩子來處理麼?”坐在衆武官之首的一位中年人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衝着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揚了揚嘴角,他的臉上帶着些許戲謔的表情。
“武王,這軍權本就應該是由樑王負責的,朕這麼做好像沒有什麼不妥的。”同樣還以戲謔的笑容,皇帝的話中卻是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擺明了對於這位比自己年長几歲的皇兄沒有絲毫想要退
讓的意思。
“看來皇上是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了,那老臣我也就不必在到處奔波了。”臉色猛地一沉,武王眼神陰冷地瞪了一眼悠然立於朝堂之上的邵景瑄,突然呵呵的乾笑了幾聲,然後才忽地一下站了起來,衝着皇帝抱了抱拳後,語氣強硬地說“老臣身體略有不適,就先回府了,望陛下見諒。”
“武王可要保重身體啊,要不要朕派個御醫給你?”對於他的無禮毫不介意,皇帝反而帶着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十分‘關切’地問道。
“多謝皇上的好意,不必了。”狠狠地一甩袍袖,武王氣勢洶洶的就離開了朝堂。
目送着他的離開,皇帝卻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只是把頭偏向了靜立於一旁的邵景瑄,一副很遺憾的樣子,道:“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武王的身體這麼差,樑王可要趕快挑起重擔才行啊。”
“景瑄一定不負聖恩。”
“嗯,好了,那就退朝吧。”衝着下面揮了揮手,皇帝雙手抄在寬大的袖子裡,慢慢吞吞地離開了大殿。
離開了大殿,皇帝徑直來到了御書房。在書桌後坐了下來,皇帝端起桌上的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然後揮手屏退了屋內的太監和宮女。隨着沉重的木門被輕輕地關上,一直隱藏在屏風之後的人這才緩緩的走了出來。
“陛下的戲還真是做的到位呢。”先一步出來的,是一位搖着摺扇,臉上帶着七分書卷氣外加三分邪氣的年輕人。在他後面的那個卻是剛剛被冊封爲樑王的邵景瑄。
“朕只是在幫忙罷了。”以杯蓋輕輕地撥開浮在茶水錶面的茶葉,皇帝倒是不介意他說話的口氣,再次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後才微笑着繼續道“你父親還好吧,靳家的小子?”
“靳家可是有很多小子的,皇帝老伯還是叫我靳殤吧。”一臉苦笑地揮了揮手,靳殤的表情很是無奈,然後才踱着步子到一旁的椅子裡坐了下來,道“老爹他好着呢,再當個十幾二十年的閣主絕不是問題。”
“嗯,那就好。要是那個老東西挺不到復仇結束的日子,估計他連棺材都睡不安穩吧。”
“皇上,這話說的未免有些粗吧。”也在一旁的椅子裡坐了下來,邵景瑄單手拖着腮,十分好心的提醒着語氣和身份有些不符的皇帝。後者卻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後就把話題給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你真的不用朕派人幫你麼,景瑄?”
“不用了,樑王府被滅,捲進去的可不止一兩家人那麼簡單。以五叔你現在的身份,是不可以貿然出手的吧。”露出跟朝堂之上截然不同的表情,邵景瑄有些意味深長的笑了。
當年的樑王在江湖上交友廣泛,手下也不乏各路高手,就連他本人也是位絕對的高手。但即使是這樣,樑王府的所有人卻是在十四年前的一個夜晚被一夥來路不明人給滅了門,這對於剛剛登上皇位不久的皇帝來說,無疑是遭到了重創。這也正是爲何之前在朝堂之上的武王會那麼囂張了。
“不過,你這樣一來可是把那些傢伙的目光全部都吸引到了你那裡呢。作爲二哥留下的唯一血脈,我不希望你有什麼不測。”樑王掌管着天下的兵馬大權,又是極力擁護新皇即位之人,跟擅長政治謀略的皇帝正好是絕佳的組合,這也是皇帝會在朝堂之上當衆允諾要把兵權交給邵景瑄的原因,十六年前的那夥人既然能夠因爲樑王手上的兵權而冒險去滅了樑王滿門,那麼十六年後也必然不會放過即將得到兵權的邵景瑄。
“五叔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這樣最好。”微微地頷首道,皇帝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了位於窗前的一盆白蘭之上。深宮內院永遠都是暗潮涌動的啊,所以,聰慧過人的她纔會不顧一切的逃離。
與此同時,素有江南第一莊之稱的杜家也是悄悄地有了動作,各路高手在收到杜家家主杜無鬆的邀請之後,紛紛入住位於揚州的杜家莊園,將這座百年老宅保護的滴水不漏起來。古樸的杜家莊園外,一襲黑衣,外加黑色緊身皮甲的女子正懷抱長劍一言不發地等在那裡,在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門內傳來後,她才擡起頭來,如同寒星般的雙眸只是淡淡地一掃,就徑自躍上了馬背。此時,一位身着素白紗衣的女子正一邊往外走,一邊仔細地對跟在身後的衆人交代着什麼。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莊裡的各項事務就全都仰仗各位叔伯了,緋雪在這裡先行謝過各位。”翻身躍上了僕人早就準備好的坐騎,杜家大小姐——杜緋雪在衝衆人抱了抱拳之後,才轉過頭去對侯在一旁的黑衣女子道“我們走吧,若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