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低頭苦思冥想的賀蘭依,忽然發現,後來裝上船的貨物,都沒有讓船隻的水位太上升。若貨物太輕,那船隻一開始的水位就不該那麼高。
賀蘭依打了個響指,嘴角勾起一絲自信的笑:“楚歌會長,鑿船!”
“鑿船?”楚歌訝異了一聲,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楚歌身邊的木頭更是不敢相信賀蘭依下的命令,也說道:“雖然是爲了查案,可是鑿船恐怕不好吧?船上還有很多貨物,萬一船沉了……”
木頭剛說完,就被楚歌淡淡的聲音兇回去了:“有很多貨物你不會搬下來鑿船。”雖是這麼訓斥小廝,楚歌卻忍不住看賀蘭依的表情,自己的樣子卻像個犯了錯兒的孩子。
賀蘭依從楚歌的表情中隱隱猜出,這批貨恐怕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萬一鑿船也沒有什麼結果,她想繼續追查下去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木頭在心裡忍不住咕噥一句,貨物卸下來的確能保存一些城北,可是船也很貴啊!
像這樣的鐵木製造的上船,一條打造就需要上千兩的花費。上千兩銀子的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可是開口的是財大氣粗,舒一口氣,商界能抖三抖的楚歌會長,木頭也沒話說了。
在賀蘭依面前,楚歌不淡定的揉着衣角,知道船上最後一箱貨物搬走。兩個搬貨的小廝手中各拿着一柄斧頭,朝船身砸去。
用力鑿了幾下,船身的側面頓時被鑿出一個大口子,一股金燦燦的東西就從口子中流瀉出來,在金色的日光中熠熠生輝。
兩個小廝不自覺丟下斧頭,驚駭莫名的跪在船前。他們雖然奉命鑿船,可是也沒想到隨便在船身上鑿出的一個口子,竟然像金蛤蟆的嘴一樣,不斷的涌出銅錢。
這簡直是舉世奇觀啊!
所謂鳥爲食亡,人爲財死。很多人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碼頭登時亂成了一團,大批工人圍過來觀看,走到附近的老百姓也趁機混入“碼頭重地”看熱鬧。
船邊的圍觀的人羣越來越壯大起來,皆是唏噓不已,一個個看的是瞠目結舌。
“吉祥商會真是有錢啊,就連船身都能冒出銅錢兒來……”
“就是,我看以後都別到廟裡拜財神了,我們老百姓都拜楚會長得了。”
過了好半會兒,被鑿開的洞才停止漏錢,通過那個被鑿出的大洞,還可以看見船體堆放的像小山一樣高的銅錢、被碼的整整齊齊的金磚。
視力稍微不好的人,都好像會被晃瞎眼睛一樣。
人們的情緒已經處於癲狂的狀態了!只聽說吉祥商會很有錢,卻沒想到會像現在這樣富的流油。連一艘小小的商船,都放着這麼多的錢。
已經有人不顧一切的跳進水裡撈錢,更多的是在岸上指指點點,但是隨着圍觀的人越多,跳進水裡的人就越多。
“我看誰敢下水撿錢!這些錢都是僞造的假幣,一折就斷。裡面的金磚也都是過了鎏金的鉛塊,根本就一文不值。”一聲清冷的聲音在人羣中炸開。
聲音雖然不大,聲音中寒入骨髓的感覺卻讓碼頭圍觀的人羣頓時尋聲望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聲音的主人賀蘭依已經從船體內拿出一枚銅錢,兩根手指輕輕一捏,銅錢就被折爲兩段。
一聽是假錢,圍觀的人都失去興趣了,紛紛準備離去。
賀蘭依一招手,躲在暗處保護她的暗衛出來了十多個,將圍觀的所有人都堵了回去,不讓他們離開。
“你們知道擅用僞造銅錢,在我朝律例裡是個什麼罪嗎?”說完故意停了一會,看先楚歌,淡然道,“楚歌會長又知不知道僞造錢幣,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依兒,你真的好聰明啊,你怎麼知道這些錢是假幣,而且還知道它們都藏在船身內?”楚歌臉上那壓根是沒有任何異色的,反而是一臉好奇的問賀蘭依問題,好像這些貨船裡查出來的假幣都和吉祥商會無關。
賀蘭依指着船隻的水位線,解釋道:“每艘船隻,裝運的貨物幾乎相同。有些船隻在裝入貨物之前,水位就已經很深了,這說明有些船隻一開始就比別的貨船重。等到貨物都載滿之後,可以發現每艘船隻下沉的幅度都不大,就可以證明,這一整批貨船運輸的貨物都不重。所以我大膽猜測,在水位線過深的船隻中可能隱藏着什麼比較重的貨物。”
“依兒,你的腦袋瓜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聰明?”楚歌睜着大眼睛,聽完賀蘭依解釋,嘴角的笑容依舊像明亮的日光一般溫和。
“楚歌會長,你就算怎麼拍我馬屁也沒有用,我可是會秉公執法的。”賀蘭依裝作若有所思,美麗的鳳目眯成了天上的月牙。不知道爲什麼遇到楚歌,賀蘭依總能快樂的笑出來。
“我纔不在乎呢!”楚歌嘟了嘟嘴,似是和賀蘭依置氣,隨之澄澈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猾,壞笑道,“不過我要告訴你哦,這批假幣可跟我沒關係,我可是一個正經的商人哦~商會只是一個聯盟,下屬的商行要做什麼,作爲會長的我可是鞭長莫及。”
賀蘭依笑着點了點頭,心想楚歌要是正經商人,母豬都會上樹了。不過假幣的案子,怕是真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楚歌,或者說能坐到楚歌這個位置的人,根本就不會沾手假幣這麼危險的東西,因爲他的錢本來就花不完,沒必要冒這個險。
就算爲了高額利潤參與這樁買賣,楚歌給人抓住了小辮子,作爲會長,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把楚歌完全置於死地。
更何況,堂堂商會會長怎麼可能親自接觸危險性如此高的買賣?遇到棘手的買賣,自然事先要準備幾個替死鬼。
若楚歌沒有幾個像樣的替死鬼,而且這些貨物多吉祥商會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抄了便抄了。賀蘭依自問也不能這麼大刀闊斧的查案,楚歌,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
在繃着臉,一臉冷酷威嚴的暗衛的監督下,所有圍觀的人在搜身之後,確認身上沒有攜帶假幣。才能安全離開碼頭。
至於沉入水底的假幣,自然輪不到負責協助寧王查私鹽案子的賀蘭依管,到時候交給京兆尹打撈就好了。
就算賀蘭依想管,也未必有能力管,從船裡掉了那麼多假幣在水裡,就算所有的暗衛都來,也未必撿的完。
賀蘭依派了其中一個暗衛去叫了官府的人來撿,又陸續鑿穿了幾條可以的船隻,收繳了船上所有的僞造銅錢。
“查出船體內私藏銅錢的,通通把貨船所屬的商行的老闆抓來,一個都不許放過。”賀蘭依一聲令下之後,暗衛就抓了好幾個在碼頭親自看貨的老闆,這些老闆一個個都直呼冤枉,又說自己可憐,親自看着這批貨反而被抓。
賀蘭依寒眸一閃,說道:“你們以爲那幾個私鑄銅錢的商行的老闆今天沒來碼頭,就能逃過一劫嗎?朝廷自會對他們下通緝榜文,畏罪潛逃的話,只會罪加一等。”
沒有在貨船中查出私鑄銅錢的商行老闆,一個個都拍胸脯慶幸。當場被抓的老闆,則是哭天搶地,保證自己會改過自新。
私鑄銅錢者,笏朝律例,是抄家流放。貨幣是一個國家的根本,根本就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字啊裡面。
抓了幾個油頭粉面,滿臉橫肉,大腹便便的商行老闆,賀蘭依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楚歌這個商會會長一併帶走。
雖然他們是好朋友。
可畢竟出事的是吉祥商會,如果不帶上商會會長,皇上那邊實在無法交代。
風風火火的讓暗衛把人送去京兆尹官邸,京兆尹見到賀蘭依手中的斬天劍,驚得的磕頭不已,一面還用求救的眼神看楚歌。
精明、老謀深算的京兆尹不自覺盤算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欽差大人怎會親自駕臨京兆尹?
見到隨後而來的被捕的商行老闆才捏了一把汗。他還以爲是他和吉祥商會合作的事情被皇上發現了,皇上派欽差拿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