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經驗豐富的閔太妃在忽然面對這種尷尬的情況下也瞬間沒了主意。
她總不能將外面所有聽見,看到建安公主不堪一幕的人全數殺死吧。閔太妃也是心急如焚,這一急就覺得腦袋上的傷口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太醫怎麼還沒來!”她氣急敗壞的問道。
“孫兒已經差人去叫了。但是從宮裡趕來總是需要一點時間的。”蕭允墨緩聲說道。
“定王殿下可在裡面?屬下有要事稟告。”門外有人前來稟告,突兀的聲音讓屋子裡的閔太妃猛然一驚,她愕然的擡起頭來,隨後怒氣衝衝的看着蕭允墨,“去看看是哪一個不長眼的這個時候來!”
“是。太妃娘娘息怒,您身體要緊。”蕭允墨恭謙的說道,隨後他轉身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他故意擡高了聲音問道。
“回殿下,屬下們幫助閣老滅火,卻在火場附近抓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屬下們將人帶了過來,聽憑殿下發落。”蕭允墨派出去的侍衛首領說道。
“太妃身體不適,先將那些人暫時押下去,既然是鬼鬼祟祟的人,就先交給錦衣衛查辦吧。”蕭允墨說道。
“慢着。”屋子裡面傳出了太妃的聲音,蕭允墨轉身,“不知道太妃娘娘有什麼吩咐。”
“將院子裡的人都遣散出去,把那兩個人都帶進來,今日之遊湖會到此結束,叫各家都先回了吧。”太妃娘娘說道。
“是。”蕭允墨躬身一抱拳,對跪在迴廊下已經六神無主了的盧閣老說道,“閣老已經聽到太妃娘娘的懿旨了吧。讓各家先回吧,今日之事乃是一個大大的意外,你且叮囑各家回去之後,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掂量着點。”
“是。”盧閣老到現在腦子裡面還是一團漿糊,好好的一場盛會,本應該是衣香鬢影,歌舞昇平,繁花似錦的,如今卻掩變成這個樣子。他擦了擦汗,跪謝了太妃娘娘,隨後去張羅着將太妃娘娘的懿旨傳下去。
在院子裡的各家小姐公子們,遭逢剛纔的一幕也都是嚇的三魂丟掉了兩魂半,即便沒有親眼看到那密室裡面的情景,但是猜也猜的到三兩分。他們撞破了建安公主的醜事,本就惶惶不安,雖然也知道太妃不可能下令將今日進入後院的這些人全數殺死,但是畢竟是親眼或者親耳聽到了這種事情,事關皇家顏面,之後皇家會如何做,誰也不知道。
如今得了閔太妃的懿旨。一個個的都恨不得拔腿就跑,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纔好,沾染的這一身腥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用什麼辦法才能洗去。
葉傾城叫着素和與素清早早的就避到了屋子外面,與她一起避開的還有秦韶。
閔太妃懿旨一下,秦韶與葉傾城就最早離開煙波院,葉傾城坐在王府的馬車上等候着葉嫵城,撩起了馬車邊上的車簾朝外看去,卻見秦韶已經叫來了錦衣衛將煙波院團團圍住,他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換下那襲被她擦的滿是胭脂的淡藍色長袍,穿上了錦衣衛北鎮撫司副指揮的服飾。而另外一隊錦衣衛人馬也在朝煙波院增援過來,葉傾城看了過去,爲首的一位身穿千戶服飾的男子,她認得。正是南宮瑾。
看來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皇上了,所以纔會調集了南鎮撫司的人來。
連陛下的私軍都來了,建安這一次的動靜可是鬧的大了。
南宮瑾在經過葉傾城馬車的時候,轉頭看了看,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南宮瑾朝着葉傾城略一頷首,葉傾城也朝他微微的一笑。隨後她放下了車簾。
“葉嫵城怎麼還不出來?”葉傾城等的有點不太耐煩。
“素和已經去找了,郡主少安毋躁。”素清笑說道。“嫵城小姐應該很快就出來了。”
“知道她想和蕭允墨多待一會,但是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葉傾城吐槽道。
葉嫵城的確是想多和蕭允墨多待一會,她在竹林後院之中看到蕭允墨走出來,隔着侍衛望着蕭允墨。
可惜從頭到尾,蕭允墨都沒多看她一眼,弄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點都不是滋味。她以爲上一次蕭允墨過來安慰她之後,叫她繡了荷包,她與蕭允墨的關係怎麼也是親近了許多,今日再見,她是心心念唸的盼望了好多天的,可是好像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所盼望的那樣。蕭允墨似乎對她的態度多有冷淡與敷衍。
“你怎麼還在這裡?”蕭允墨終於朝遠遠站在迴廊下的葉嫵城走了過來,眉心一皺,心底一陣的不耐煩。
他早就看到她了,只是不想理她罷了,這時候她不和葉傾城在一起,跑這裡來做什麼?
“殿下。”葉嫵城見蕭允墨終於朝她走過來,心底一陣亂跳,垂首行禮,“臣女是想來和殿下道別的。”
“好了,趕緊回去。”蕭允墨壓制下心頭的不耐,柔聲說道。
他的聲音一緩,葉嫵城七上八下的心算是終於得到了一絲的蔚籍。
“不知道下一次……”葉嫵城壯着膽子問道。
“明日本王就回去平江王府看望你。”蕭允墨將心頭的煩躁壓了又壓,回道。
“是。”葉嫵城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她心滿意足的行禮告別,走的搖曳生姿,儘量讓自己的背影看起來十分的婀娜,卻又維持着大家閨秀的風姿。
這種步伐,葉傾城是萬萬走不出的,葉嫵城一邊走一邊想,卻不知道蕭允墨根本看都沒看一眼。
蕭允玄黑着一張臉從外面快步走來,與正在出竹林的葉嫵城撞了一個正着,蕭允玄心底有事,猛然被人一撞,心頭火起。“什麼人,不長眼!攔着本王的去路!”他吼道。
他的聲音將葉嫵城給嚇了一大跳,她剛纔全心想的都是怎麼讓自己的背影看起來優雅別緻來着,哪裡知道一轉彎會撞上康王殿下。康王殿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葉嫵城還從沒見到過如此氣急敗壞的康王殿下,又被他吼了一下,嚇的渾身一抖,後退了兩步,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裾,畫屏伸手去扶都沒來得急,葉嫵城一下子就摔倒在鵝卵石地上,直摔的她眼冒金星。
蕭允玄定神看到撞了自己的人是葉嫵城,這才努力的壓制下自己的怒火,這個人還有用。他的心思轉的快,臉色變的也快。
畫屏正在努力的想要將葉嫵城扶起來,只覺得一股莫名的力量將自己朝邊上一推,她也沒站穩,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等她呲牙爬起來的時候,卻見到康王殿下已經十分溫柔的將自己家小姐攙扶起來。
“嫵城小姐沒事吧。”蕭允玄一臉關切的看着葉嫵城,他本就生的英俊,平日裡笑若春風的樣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京城貴女,如今十分專注又愧疚的看着葉嫵城,饒是葉嫵城心底已經有了蕭允墨,但是在那樣溫柔的目光注視下,葉嫵城的臉還是忍不住稍稍的紅了起來。
“沒……沒事。”葉嫵城一緊張,話都有點說不連貫。她紅着臉朝後退,知道自己的手這樣被蕭允玄握住是十分的不妥,想要將手抽離開來。蕭允玄也沒死拽着不放,他在人前一貫都是溫文爾雅的,那種死乞白賴的下作手段自然是不會用,他適時的一鬆手,退而抱拳說道,“是本王剛纔將嫵城小姐給撞倒了,情急之下才冒犯了小姐。望嫵城小姐不要見怪。”
“不會……”葉嫵城心底一緊,臉上燒的更熱了幾分,她垂着頭,都不敢去看蕭允玄的樣子。
相比較於蕭允墨對她的敷衍和冷淡,蕭允玄的彬彬有禮以及話語溫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對比。
葉嫵城默默的在心底嘆息,若是蕭允墨對她能如同蕭允玄這樣溫柔,那就不知道有多好了。
“嫵城小姐,照理說撞到您,本王應該親自帶着您去看看大夫的,但是今日本王實在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暫且別過,改日本王定然親自向嫵城小姐賠罪。”蕭允玄說道。
“不用不用。王爺忙就是了。”葉嫵城忙揮手說道。
“來人,護送嫵城小姐出去。”蕭允玄惦記着建安的事情,也不便在這裡多與葉嫵城糾纏。他換來了自己的貼身侍衛,護着葉嫵城出去,自己則拔腿繼續朝竹林深處跑去。
蕭允墨!蕭允玄現在心底已經怒火燒膛,恨不得手撕了蕭允墨這個混蛋。
世上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情,究竟是他身邊什麼人走漏了風聲,竟然讓蕭允墨的人先他找到了假公主,還故佈疑陣,將他糾纏住,讓他在一邊苦苦的尋找那個假扮公主的宮女,等他忽然感覺到情況不妙的時候,一切好像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知道太妃下令遊船會中止的事情,已經意識到自己反而被蕭允墨給坑了。
什麼走水!不過就是蕭允墨派人做的。
雖然他抓不到蕭允墨的證據,但是事情不是明擺着的嗎?
假建安已經被蕭允墨的侍衛帶走,一併帶走的還有劉太醫……
原本蕭允玄想如果建安的事情敗露,至少他手裡還有個假扮建安的宮女可以用,到時候他只要在人前將假建安推出來,聲稱建安公主是與他一直在一起的就是了,而密室裡面那個不過是假扮成建安公主與侍衛約會的宮女,雖然聽起來也有點匪夷所思,但是畢竟他之前說建安公主中暑需要休息,再帶着假建安露上一面,多少能挽回建安的名譽。
可是現在假的建安公主被蕭允墨的人帶走了,更要命的是劉太醫也被一併帶走。這叫他怎麼不心急如焚。
劉太醫不過是一介書生,只怕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嚇都要嚇個半死,哪裡能經受的了那種嚴刑拷打,多半是要招的,只要劉太醫一招,那他設計陷害蕭允墨以及葉傾城的事情就會敗露,如今陷害不成,反而還害了自己的親妹妹,這種事情若是被錦衣衛那羣人成遞給父皇的話,他不要說奪嫡了,就是王爵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個大問題。
這叫他怎麼能不怒火中燒。
他火急火燎的跑進後院,卻見閔太妃已經坐在了迴廊之下。
而回廊的天井裡面跪着兩個人,一個是身穿着建安公主的服飾。正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還有一個是身穿文士服的劉太醫。
劉太醫幾乎是癱軟在地上的,聽到腳步聲,他稍稍的轉過眼眸,見到蕭允玄快步走進來,他就和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用求助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着蕭允玄,蕭允玄卻是置若罔聞,疾步從他的身側走過,撩衣跪倒在了閔太妃的面前。
“參見太妃娘娘。”蕭允玄說道。
“你來的正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閔太妃都已經快氣瘋了,她指着跪在院子裡的人質問道。
蕭允玄卻是稍稍的鬆了口氣,有閔太妃在,這兩個人沒交到錦衣衛的手裡就好。反正橫豎這兩個人也都是留不得了。比起到錦衣衛再殺的難度。在閔太妃手裡弄死他們兩個的難度要低很多。
“你是誰!”蕭允玄假裝一無所知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宮女,“你爲何穿着建安的衣衫。”他怒喝道,“回娘娘,孫子去找建安,卻怎麼也找不到建安的蹤跡,可是急死孫兒了。”
說完他一個箭步竄到了宮女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宮女的脖子,“趕緊說,你將建安公主弄去了哪裡?”
“二皇兄少安毋躁。”蕭允墨見狀過來握住了蕭允玄的手腕,“建安找到了。”
“是嗎?”蕭允玄故作驚訝的看着蕭允墨,“建安人呢?”
蕭允墨雖然在心底冷笑,臉上卻也是一片關切之色,“建安在裡面,只是不知道怎麼了。唉!”說完他重重的嘆息了一聲,“我看建安的樣子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就是不知道陷害建安公主的人是誰!若是被本王抓住,定要將他扭送到父皇面前,等父皇來發落。”蕭允墨說的咬牙切齒,讓蕭允玄心底不住的生寒。
他來的路上已經叫自己的暗衛見機行事,找到機會就除掉這兩個禍害。
“那是一定的!”蕭允玄也咬牙說道。
兄弟兩個目光碰撞,各懷各的心事,不過那眼中的恨意卻是真的,只是各自恨的卻都不是嘴上說的。
“皇兄不見見建安?就知道建安是被人所害?”蕭允墨奇問道。
“不是你剛剛說的嗎?”蕭允玄回了他一句。
“難道皇兄不奇怪建安是被人害成什麼樣子?”蕭允墨淡淡的說道。
蕭允玄心底一緊,忙握住了蕭允墨的肩膀,“建安她怎麼了?”一副好哥哥關心妹妹的樣子油然而生。閔太妃坐在一邊,蕭允墨說話設套,閔太妃又不傻。只怕剛纔蕭允墨那寥寥數語就足以讓閔太妃懷疑到他的腦袋上了。
雖然閔太妃養大了當今的陛下,他們的母親亦是閔太妃的侄女,一定是會幫着他們遮掩的,但是這種事情被閔太妃知道太多也不好。若是老太太在心底認定是他陷害建安的話,依照老太太對建安的疼愛程度,日後多半看自己要矮上好幾眼了,這對於蕭允玄來說是大大的不利。畢竟他還有一個大哥!他不光要和蕭允墨爭,更要和大哥爭!
蕭允墨實在是太可惡了!他是看準了這一點,即便這一次他沒辦法弄倒自己,也會讓自己在閔太妃面前失了信。
蕭允墨心底更加的冷寒,蕭允玄到現在還在裝!看來他是要對這兩個人證痛下殺手了。
蕭允墨看了看四周,“皇兄還是不要進去看了,免得污了眼睛。”蕭允墨說道,“不知道是哪一個陰損小人做的!”
“建安到底怎麼了?”蕭允玄追問道。
“好了!”閔太妃這時候適時的一拍桌子,怒喝道。
蕭允玄與蕭允墨這才默默的看向了閔太妃,蕭允玄更是吃驚,“太妃娘娘的額頭怎麼了?”剛纔他心裡有事沒在意看,太妃的額頭上有傷,雖然已經經過處理了,但是那傷口還在稍稍的滲着血。
閔太妃狠狠的瞪了蕭允玄一眼。
剛纔他與蕭允墨那一番對話她可是聽得真真亮亮的,不用說了,建安的事情定是與蕭允玄有關了。
建安是她的侄孫女,蕭允玄是她的侄孫子,她希望自己的侄孫子能承繼大統,但是卻不希望在承繼大統的路上將自己的侄孫女給賠進去。
雖然說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但是犧牲也要犧牲的有價值也才值當,現在算是什麼情況,自己人坑自己人坑的要死要活的。還被一個蕭允墨抓住了把柄?
要不是她及時的將這兩個人按住,只怕現在人已經被蕭允墨交到錦衣衛去了。
不是說人到了錦衣衛他們就完全沒辦法,只是人到了錦衣衛這事情就真的鬧大了,必須要給陛下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就是錦衣衛衆人也脫不了干係。
現在錦衣衛的人就在外面,礙於她在這裡,不敢闖入,只是來了一個秦韶一個南宮瑾過來請安,將四周圍起來。這事情南北鎮撫司都驚動了,已經是鬧的不小了。
皇上那邊也一定知道了什麼。
怪就怪蕭允墨的動作太快,知道這事情多半到最後是要不了了之的,所以纔將這麼多人都牽動進來。
閔太妃就是想找蕭允墨的麻煩也找不到,秦韶這個北鎮撫司的副指揮當時就在現場,還發現了一個“刺客”,所以他以錦衣衛副指揮使的身份調集錦衣衛來保護煙波院一點過失都沒有,反而要說他反應機敏。
“墨兒,這件事情事關你妹妹的名譽,這兩個人就交給哀家。哀家要親自審問。”閔太妃沉聲說道。
“是。太妃出面那就最好不過的了。”蕭允墨抱拳說道。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這件事情能直接交到父皇面前,因爲會遇到各種未知的阻撓,倒不如交給閔太妃手裡,雖然他們都是一夥的,但是也會讓閔太妃打心眼裡嫌棄蕭允玄。
而且父皇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錦衣衛已經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了,難道他在宮裡就真的一點數都沒有嗎?
若是他直接將人交到父皇的面前,未免顯得他太過無情,即便是弄的蕭允玄裡外不是人,自己只怕在父皇面前也落不了什麼好的印象,倒不如順水推舟的交給閔太妃。難道父皇會一定都不知情嗎?這樣一來,父皇不光不會怪罪與他,反而會覺得他爲人吼道,知道惦念着人情。
見閔太妃終於出聲了,蕭允玄的心底一鬆,同時也升起了另外一個不好的感覺,閔太妃是幫他了,但是日後他在閔太妃心裡的形象只怕也是一落千丈。
他如今已經恨蕭允墨恨的要死,他的手下人一定有人被蕭允墨收買了,所以這麼機密的事情纔會走漏風聲。
這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
葉傾城坐在馬車裡面時不時的看葉嫵城兩眼。
這個人有問題哦,從煙波院裡面出來就有點失魂落魄的。
“你與定王殿下吵架了嗎?”葉傾城問道。
“誰說的?”葉嫵城一驚,馬上回道。
“哦。沒吵架就好。”葉傾城興趣缺缺的說道。
“定王殿下明日回來府上看我。”葉嫵城忽然說道。
“然後呢?”葉傾城斜眼看了她一下,“與我又沒什麼關係。”
其實她最關心的是蕭允墨在煙波院裡面怎麼處理建安這件事情。依照她看來,這件事情雖然已經鬧的很多人知道,但是最後還是會被按壓下來。
只是建安只怕日後也沒什麼臉面出來對她說三道四的了。
害人者終被人害。建安這一次算是倒黴的撞了南牆了,居然被自己的親哥哥給坑了,當然她也相對的坑了自己的親哥哥一把。
等回了王府之後,兩個人馬上就被平江王給叫到了書房。
煙波院裡面發生那麼大的事情,驚動了那麼多錦衣衛,各府自然是知道消息了的。要不是葉傾城事先派人回來報了平安,平江王都要派人去尋她們。
“院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平江王看着自己的兩個女兒問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葉傾城一攤手,“嫵城姐姐與定王殿下在一起的時間長,沒準她知道。”葉傾城一下就將葉嫵城給推了出去。
“女兒也什麼都不知道。”葉嫵城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所以葉傾城推說不知道,她也忙說自己什麼都不曉得。
“不知道是最好的。”平江王見兩個女兒都問不出什麼來,隨後點了點頭,“回去休息休息吧。”他將兩個女兒遣散之後就坐在書桌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葉妙城等候在葉傾城蘅蕪小築之中,見葉傾城安全回來,她也鬆了一口氣,“聽說煙波院鬧刺客了。你沒事就好了。”
她拉着葉傾城左看右看,見葉傾城完好無損,她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好在你先走了。”葉傾城笑道,“裡面可是亂成一鍋粥了。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翌日,葉傾城與葉妙城一起去女學,葉嫵城卻推說身體不適,沒有跟隨她們一起去。
黎箬與葉傾城和葉妙城膩在了一起,“你們昨天去煙波院的,到底發生了什麼?”黎箬好奇的小聲問道。“我可是聽說發生了了不起的大事了。”
“我們去的人都不知道,你這個在家裡貓着的人又怎麼知道的?”葉傾城捏了捏黎箬的默子。
“你們真的不知道嗎?”黎箬瞪大了眼睛,奇道,“我們家的下人去菜場買菜的時候都聽到人家小聲的說了。”
“什麼事情啊?”葉傾城假裝好奇的問道。
黎箬看了看四周沒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說建安公主與侍衛胡搞,被閔太妃與定王殿下抓了一個正着,這件事情不光是閔太妃看到了,昨天好多人都看到了,只是他們回去都不敢說。”
“既然不敢說,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葉傾城憋住笑問道。
“對哦。”黎箬這才撓了撓頭,“難道是謠言?”她有點苦惱的問道。
“這世上就沒有空穴來風這回事。”葉傾城笑道。
“那麼說是真的了?”黎箬瞬間瞪大了眼睛,“你看到了?”
“我哪裡會看到,我可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外面,裡面發生了什麼我一概不知道。”葉傾城笑道。
既然菜市場都在傳這件事情,看來就是有人專門將這件事情給散播了出去。
到底是秦韶呢,還是蕭允墨呢?葉傾城想的有點走神。
“沒勁。”黎箬推了一把葉傾城,“說正經事情,你交給我的那個訓練方法可真是有效,現在我體力比以前還要好,父親看了之後都說了不起呢。對了,父親說想要請你去家裡吃飯,賞不賞臉啊?”
“哇,黎大將軍都能看得上我,我自然是一定要去的。”葉傾城笑道。
“何止是看得上啊,父親追着問這是誰編的。我說是你,結果他大吃一驚,開始不相信,後來算是相信我的話了。我估摸着啊,請你去吃飯,父親是想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黎箬笑道,“先說好啊,要是我父親問的事情多了,你可不準嫌麻煩。”
“知道了。他是你爹,我嫌誰煩也不會嫌他煩啊。”葉傾城笑道。
葉傾城心底一喜,她在做兩手準備,若是真的武舉失敗的話,她看看能不能從黎將軍那邊入軍隊去當個什麼武官,黎將軍戰功赫赫,在軍中也十分有名望,只可惜他現在身體不好,從邊關撤了下來,不過只要他肯說一句話,那葉傾城進入軍隊也沒什麼大問題。
“對了,你父親的腿可好點了?”葉傾城問道。
“還是那樣,經年累月凍下來的,再加上之前受過的傷,怕是難好。”黎箬的神色一暗。如果不是黎大將軍腿現在不方便的話,她也不會跟着父親回到京城。父親這一生戎馬,沒有兒子,從小將黎箬當成男孩子在養,所以黎箬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替父親重新披上戰甲,騎上戰馬,她的天地不會是侷限在燕京城裡面的,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同父親一樣站在皇家校場,登高一呼,萬人相應,更希望將來能替父親出征,鎮守漠北,守護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葉傾城與她在一起這麼長時間。自是知道她的心懷,見她現在如此的難受,只能拍一拍她的肩膀,“我們一起努力,有一天會有人尊稱你爲黎大將軍的。”
“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黎箬感激的看這葉傾城,“也希望有一天大梁的邊關豎起葉家的大旗。”說完她緊緊的摟住了葉傾城的肩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
“我沒你們兩個那麼大的志向,我只想你們做什麼不要丟下我就好了。”葉妙城說道。
“哪裡會?”黎箬與葉傾城異口同聲的說道,兩個人同時攬住了葉妙城,三個女孩抱在了一起,忍俊不禁,噗哧一下笑了起來。
“可是你們兩個將來若是爭起元帥來怎麼辦?”葉妙城忽然笑問道。
“怎麼會!”黎箬與葉傾城又異口同聲道,說完兩個人相視一笑。
“要是我們三個人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葉妙城感概的說道。
“那是不可能了,阿蘅都已經是有夫家的人了。”黎箬打趣說道。“你嫁了之後,你夫家還能放你出來嗎?我看難。”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葉傾城自信的一笑,她們是不知道自己與秦韶的約定,反正日後等她自由了,她就可以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而且即便嫁入秦家,有那契約在,只要她不做出有悖秦家門風的事情,秦韶也答應不管她的。
煙波院一事,誠如大家所料,閔太妃將這件事情給壓制了下來,那名假公主與劉太醫被秘密的處死,至於刺客的事情,交給了錦衣衛去查。又能查出什麼眉目?至於縱火的事情,全數都推到了子虛烏有的刺客身上,等回到宮裡,就再也沒人提及此事。
皇后在鳳翔宮裡發了老大一通脾氣,將蕭允玄訓的和孫子一樣。
建安恢復理智之後,氣的差點抹脖子,將自己關在宮裡,什麼人都不見。
閔太妃原本以爲這件事情沒有人有膽子敢在外面說,但是她顯然低估了八卦的力量,街頭巷尾都在悄悄的議論建安公主桑德失貞的事情。
夏日便在一場牽動了宮廷的醜聞之中悄然的逝去,秋日來臨,皇宮傳來了消息,建安公主準備大婚了,對象是柔然的一個部落王子。堂堂的大梁公主下嫁給一個小部落的王子,這算是下嫁了。
臨近冬日的時候,柔然前來接親的使節到達了京城。
秦睿看着窗外面下的第一場冬雪,微微的出神。
從葉傾城不告而別,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他想她想的緊。
他早就想去找她了,可是卻找不到什麼理由,母親看他也看的很嚴實,不准他出門。
而且他也知道葉傾城之所以不告而別就是因爲京城有了他與葉傾城走的太近的謠言,他想見她,卻又不想變成她的麻煩與負擔,秦睿就在這樣矛盾的心理之中一直煎熬着。
聽到身後有響動,他坐在輪椅上轉過身來。
“三哥你來了。”見走進來的人是秦韶,秦睿的神色略微的一暗。
“前幾天我去一次南方,帶回了不少東西。我就送點過來。”秦韶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了田嬤嬤。“不是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但是在燕京城裡卻是找不到。你不要嫌棄。”
“我有什麼資格嫌棄三哥的心意。”秦睿苦笑了一下。
“之前身體不是有所起色了嗎?”秦韶看着秦睿又恢復了那面目枯槁的樣子,皺眉說道,“怎麼幾個月過去了,反而覺得你顏色更差了呢?”
“我也不知道。”秦睿略垂下的眼眸,現在母親不准他再起身鍛鍊,只要他一有那種念頭,母親就哭的昏天黑地的。他的心也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了無生趣。
“洛城郡主她……”雖然覺得自己這麼問不太妥當,不過秦睿還是忍不住。
秦韶的心底微微的一動,挑眉看着秦睿,“你喜歡她是嗎?”
“沒有!”秦睿一驚,慌亂的搖頭道,“我怎麼會喜歡她?”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可是他的心在提到葉傾城的時候似乎真的活了過來,就連心跳都有力了許多。
“我只是在海棠園的時候與她相處的比較融洽,見到三哥才忽然想起了郡主殿下,所以隨口問問。三哥不要想多了。”秦睿忙解釋道,他越着急,氣息就越是不穩,說完話之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秦韶默默的遞過了一個帕子,替秦睿順着氣。
好不容易秦睿止了咳嗽,蒼白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一抹紅。他羞愧的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去看三哥的面容。
他就好象一個卑鄙的竊賊一樣,在覬覦着屬於三哥的東西。
“不喜歡就好。她並不適合你。”秦韶緩緩的說道。
葉傾城就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叫人摸不着頭腦,看不清真僞,秦韶不會讓這個身體孱弱的堂弟被葉傾城給禍害了,儘管她已經不是前世的那一個人了。現在的葉傾城就好象一陣風一樣,隨時都有可能從你的身邊逃離,那小小的身體裡有叫人不可忽視的能量與能力。秦睿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人相伴。顯然葉傾城志不在此。
雖然他與現在的葉傾城接觸的也不算多,相處的最多時間也就是被大雨堵在路上的那一段時間了,但是他從她的眼睛裡面看得出來,她嚮往的顯然不是後宅的生活,而是一個更加自由的天地。
這樣的天地,秦睿給不了。
與其讓秦睿以後看着葉傾城離去而變得消沉悲傷,不如現在就掐斷了他的這個念想。
“你要知道,她是我定下的妻子。”秦韶對秦睿說道。
秦睿的頭低的更深,“是。三哥。我明白。我只是將郡主當成朋友,沒有其他的念想……”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着自己說道。誰都不知道他心口的隱痛已經讓他身子快佝僂起來。果然所有的美好,都不會屬於他……他又怎麼配擁有那樣美好的郡主殿下。
“恩。”秦韶點了點頭。“你先休息吧。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三哥。那我就不送了。”秦睿強忍着心底的難受,悶聲說道。
秦韶起身,邁步走出了秦睿的房間,等他行至院子裡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讓初冬的寒風灌入了他的心胸。
希望秦睿明白,他這麼做,也是對他好。
“郡主,郡主。”素和從屋子外面跑了進來,抖落了身上的雪花,笑着對趴在軟榻上看書的葉傾城說道,“未來儀賓大人來了。”
“誰啊?”葉傾城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秦韶,秦大人。”素和笑道,“他在外面求見郡主。”
葉傾城嘴角一抽,剛塞到嘴裡的一顆葡萄堵在了喉嚨口,差點噎住她。
“秦韶來了?”葉傾城吃驚的問道,“他來做什麼?”
“那奴婢怎麼會知道啊。”素和笑道。“郡主是見還是不見?”
“見吧。”看看他鬧什麼幺蛾子,說起來從煙波院的事情過了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啊。今天太陽一定從西邊出來的,否則秦韶怎麼會專門登門來求見呢?亦或者他大概是有什麼事情吧。
葉傾城爬了起來,讓素和給自己換了一身衣衫,然後將秦韶請了進來。
葉傾城拍素和找人去查過秦韶。
果然在她穿越過來的前幾日,秦韶奉命去了一次邊城。
葉傾城就在心底呵呵了,難不成之前那個葉傾城的死與秦韶有關?
越想越是有這個可能,其實就算秦韶不來找葉傾城,葉傾城也想去找找秦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