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心裡有數,要是論單打獨鬥,兩個她加起來也不是秦韶的對手,她之所以能贏,就是剛纔一直豁出老臉去用言語挑秦韶的氣。她也沒辦法啊,秦韶那個人一定不會幫她,唯有擾亂他的心神,纔有可能贏他一招半式的。見建安當衆責難他沒用,葉傾城心底是真的有點愧疚。
畢竟秦韶當衆展露出來的不是他真實的水平。
“睿兒你怎麼出來了。”花林深處,三夫人邢氏匆忙的帶着幾名丫鬟走到輪椅上的端坐着的灰衣男子的身側,一臉的關切,“雖然已經是春日,可是這風還帶着些許的寒氣,你若是再感染風寒,這命還要不要了?”她焦急的說道。她忙摸了摸自己兒子的手。發現他的指尖帶着一絲冷意,馬上對伺候在秦睿身後的嬤嬤說道,“還不趕緊帶少爺回去。”
“母親。”秦睿略擡了一下手,“我想在外面待會兒,好嗎?”他轉眸看着邢氏,黝黑的眸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渴望之色。
邢氏見自己兒子這幅樣子,心底也是難受,她咬了咬脣,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不行。你的身子弱的不能見風。還是趕緊回去。睿兒,等你養好了病,大好江山,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我還能等到病好的那一天?”秦睿用無神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邢氏,緩聲問道。
邢氏被看得心底發苦,“能,娘一定不會讓你出事。”
“母親,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沒有什麼起色。”秦睿緩緩的搖了搖頭,“還不如趁我還能坐的動的時候,放我出來看看。好嗎?母親。”他略擡手輕輕的覆住了邢氏落在他肩頭的手。“不要讓我留下太多的遺憾。”
“胡說!”邢氏一聽,心就好象被尖刺戳了一下,瞬間一陣銳痛襲來,她尖叫了一聲,“你不會有事的。”
“母親。”秦睿用執拗的目光看着邢氏,他素來聽話,這一次他卻好想忤逆一次自己的母親。春色滿園,身處其中,就好象心情都能稍稍的好一些。他轉眸看向了遠處留春臺上的白衣少女,還有他的堂兄秦韶。
他忽然之間好羨慕堂兄啊,能那樣恣意瀟灑的站在陽光之下,還有剛纔那個出現在青竹園的少女,在陽光下好像閃着光一樣,雖然離的遠,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他將她所有的動作都納入眼底,剛纔那套飄逸的拳法,還有現在與堂兄對戰的身姿,讓他找不到什麼恰切的形容詞來形容他的感受。
他只覺得遠遠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但是也距離他那麼遙遠。他也想參與其中,但是對於他來說,這些就好象是鏡花水月一樣。他甚至連人羣都不曾走入過。
“好好。”邢氏無奈的點了點頭,還是打發人去拿了一條毯子和風帽過來。
她順着兒子的目光看過去,見到了臺上的少女。
“她叫什麼?”秦睿問道。
“葉傾城。”邢氏回道,“她是洛城郡主。”適才她去了臺下。見葉傾城坐在平江王妃的身側,只要稍稍的一問,就知道被雪球引到竹園裡面的姑娘就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洛城郡主葉傾城。邢氏本是對葉傾城起了點心的,在聽到葉傾城大名的瞬間,她就將那點心思給熄滅了。
別說人家是個郡主。斷然是不會嫁給她的兒子了,即便人家肯嫁,她要也考慮考慮,畢竟洛城郡主的醜事早就被人當笑話講,傳遍了整個燕京城。
“原來她是郡主啊,難怪那麼漂亮。”秦睿微微的一笑。
邢氏有點怪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睿兒難道喜歡她?”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誰會不喜歡那樣的少女呢?”就好象她自己就會發光一樣,秦睿死氣沉沉的眼眸之中略帶了幾分欣喜之色,他微微的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她還是第一個在黑暗之中見到我容貌卻沒有尖叫的人。她沒有害怕我。”
“我們的睿兒生的那麼好看。又怎麼會有人害怕你。”邢氏被兒子說的心底更加的難受,她壓制住涌到眼眶之中的淚水,柔聲說道。
她的兒子只是病的,瘦的脫了形而已。
“她竟然能贏了三堂兄。”秦睿驚奇的看着臺子上發生的變化,略帶興奮的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邢氏已經很久沒有見自己兒子這麼高興過了,她雖然笑着點了點頭,但是卻十分含混晦澀的轉過眼眸,看向了臺子上的葉傾城。
臺上的葉傾卻是看着秦韶跪在一邊筆直的身形。
聽昭帝叫他平身,秦韶這才緩緩的站起來,他微微的垂着頭。雙手在袖子中緊緊的捏成拳。
羞惱,憤怒,還有不甘讓他的身形顯得更加的寂寥,他再也沒看葉傾城一眼,而是一語不發的走下了臺去。
“洛城你與你的姐姐一起過來吧。”昭帝朝葉傾城招了招手,葉傾城這纔回過神來,與葉妙城一起走下了留春臺,齊齊的跪在了昭帝的面前。
“你們雙姝配合無雙,讓所有的人大開眼界,你還傳承了已經失傳的太極拳。朕看,今日這玉佩贈與你,一點都不爲過。”昭帝笑着從自己的腰間摘下了自己帶着一枚龍形玉佩,隨後他看了看四周,“在場的諸位有異議嗎?”
皇帝都這麼說了。誰還有意義,況且那套太極拳的確是拳法飄逸雅緻,帶着無盡的韻味,並且那套拳法還戰勝了秦韶,誰不服,誰去和秦韶比比拳腳功夫去啊。貴女們倒也沒幾個有異議的,即便心存不甘,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俯首稱是。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這玉佩就賞賜了洛城郡主了。”昭帝笑道。
葉傾城大喜,寶貝啊!這東西要是能帶回現代。那要值多少錢?
她馬上磕頭謝恩,雙手恭敬的將那玉佩給接了過來。
她見葉妙城兩手空空,於是對昭帝眨了眨眼,“皇帝姨父,您賜了臣女玉佩。那賜點什麼給臣女的姐姐啊?”葉傾城開口說道。她的話一出口,本來平江王笑的都快合不攏的嘴巴頓時就僵住了,他的心又在流淚了,這貨是他的女兒?該不是他撿來的吧!
葉妙城一聽,差點背過氣去,葉傾城神來一筆,說的突如其來,她就是想提醒也跟不上葉傾城的速度啊,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只有將頭壓的更低,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是寂靜無聲,面面相覷。
艾瑪,她說錯什麼話了嗎?葉傾城看了看周圍,不明就裡的撓了撓頭,她與葉妙城一起表演的。現在她得了玉佩,葉妙城卻是什麼都沒有,這皇帝還是她大姨的丈夫,叫一聲姨父也不爲過吧。
平江王妃真的拿帕子遮住了臉,唉,纔剛出了點風頭,爭了點面子回來,這就給她惹事了。
賞賜這種東西是張嘴要的嗎?還是和皇帝要賞賜!今天早上她一定給自己女兒吃的是熊膽!
建安一聽,柳眉頓時就豎了起來,“還真有人要賞賜的!”她哼了一聲。沒教養就是沒教養,頭腳才贏了玉佩,只怕後腳就要將玉佩給交出去了。父皇可是最討厭貪心之人。
惠妃娘娘噗哧一下就笑了起來,“臣妾這外甥女還真的是夠耿直的。”她對昭帝笑道,“陛下,念在她一片赤子之心,又沒有什麼心眼兒的份上,不要怪罪與她。”
臥槽,葉傾城這才反應過味來,她是在朝皇帝要東西呢。
她馬上撓頭。“對啊,皇帝姨父,若是沒有妙城姐姐替臣女伴奏的話,臣女一個人也不可能演繹的那般完美,不如皇帝姨父就開開恩,將這塊玉佩賜予我們兩個,逢單數日子妙城姐姐戴,逢雙數日子我戴,這樣可好?”她唯有繼續裝傻充愣,看看能不能補救回來。
昭帝被葉傾城一頓插科打諢逗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對平江王笑道,“你這個閨女教的好,知道禮讓恭謙,不專功於前。”
這還叫教的好?哎呦媽呀!平江王頓時汗如雨下,也不知該說點什麼纔好,唯有一邊先應着,一邊在默默的擦汗。
昭帝的皇親不少,但是敢當着面叫他皇帝姨父的還真只有葉傾城一個,這左一句姨父,右一句姨父的將昭帝叫的甚是覺得新奇,也覺得十分的貼心。天家無情,誰還有葉傾城那麼大的膽子呢。
“若是一塊玉佩讓你們姐妹兩個分單雙日佩戴,天下人豈不是要恥笑朕小氣了?”昭帝故意逗葉傾城,說道。
“皇帝姨父,您知道我不是那麼意思。”葉傾城忙連連的擺手。
“行了,不逗你了。”昭帝笑夠了,正色說道,“葉妙城伴奏有功,同賜玉佩一塊,等明日你皇帝姨父派人送去你的平江王府可好啊?”
葉傾城聞言大喜,“多謝皇帝姨父。”她跪倒磕頭,見身後的葉妙城還傻愣着,忙拽了她一把。
葉妙城這才如夢初醒,跟着葉傾城跪謝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