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姬拉着男孩到了一間客棧裡,剛纔沒有仔細看,現在林姬才知道,原來他是那天幫她送信的那個男孩,她還記得那天她請他吃冰糖葫蘆時,他很不情願的樣子呢。
“你慢點……”林姬看着男孩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由得莞爾一笑,看來,他真是餓極了。
“唔……”男孩模糊不清的在說着什麼,嘴巴里還嚼着米飯和菜菜,雖然他吃的很急,但是,從一些細微的動作中,他顯得極其的優雅,林姬忍不住的仔細打量這個小孩。
似乎是他意識到了林姬的目光,巧妙的裝出一副落魄的樣子,手中的筷子也動的很凌亂。
“孩子,你爲什麼要偷他東西?”林姬愛連的摸摸他的頭,溫柔的詢問。
男孩聽到林姬的話,突然的哽咽了起來,小臉微微的皺在一起,而後伴隨着嚶嚶的哭泣,他可憐兮兮的道:“孃親不在了,我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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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男孩所料,林姬聽到這個之後臉上是同情而共鳴的表情,林姬的底細他早就打聽好了,他算定林姬會動容。
林姬沒有說話,只是重複着摸着他頭的動作,眼裡無神,瞬間失去了光彩,儘管男孩還是覺得這個動作就像是在摸寵物一樣,但是他還是順從的,用別人的話來說,就是,我忍。
“姐姐……”男孩從椅子上輕鬆的跳下來,可憐巴巴的扯着林姬的衣角,無比委屈的道“姐姐,孃親沒有了,你不要離開誠兒好不好?”
林姬心疼的拉住他小小的手,柔弱無骨的感覺,讓林姬覺不到男孩的一點存在,她當初也是這樣的孤立無援,可是,劉沐羽會允許她把他帶回去嗎?
見林姬面露男色,男孩的小臉更加的皺了,搖晃着林姬的手在撒嬌,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哭的樣子。
還沒有等林姬做決定,他就“啊”的一聲哭出來,嚇得林姬的有點猝不及防,慌亂的連忙應承,只爲哄住了,不讓他傷心。
就這樣,男孩得逞了,而林姬則是在想着怎麼和劉沐羽交代,轉頭看了一下緊緊跟在自己身邊很沒有安全感的誠兒,變成了林姬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算了,管他的,如果他不答應,那他們一起走好了。林姬有着破罐子破摔的念頭。
林姬拉着誠兒光明正大的從門口進來,剛經過花園邊的道路上,迎面走過來一個女子,林姬看到,愕然了一下,她好像好久沒有見到過這個女子了。
譚含憐在三三兩兩丫鬟的擁着下向林姬走過來了,林姬站在原地,正在思量着要不要轉頭走,誠兒也在打量着這個脂粉庸俗的女子腦海裡出現着關於譚含憐的信息。
譚含憐,譚勇的嫡女兒,性格溫婉有禮,是一個蠻有才的女子,一年前被納入沐王府,成了劉沐羽的侍妾,賜號譚夫人。
“林妹妹,這是要去哪裡?”譚含憐踏着小碎步過來了,向林姬點點頭,只是,譚含憐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誠兒。
“林妹妹,這是?”譚含憐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誠兒,彷彿要把誠兒看個徹底一般。
林姬也向譚含憐點點頭,只不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拉着從始至終都低着頭的誠兒,越過譚含憐,徑直的走了過去。
一干人等在後面看着林姬她們離開,有一個氣勢比較囂張的丫鬟上前,大聲在林姬後面說:“夫人,她也太囂張了吧,只不過是被廢了的王妃而已,囂張什麼啊”
怎料想林姬聽到之後頭也沒有回,就如同沒有聽到一般,倒是誠兒忍不住了,他擡起清明的眼睛看着林姬,“姐姐,她們是在說你嗎?”他單純而無暇的像是什麼也不知道。
林姬停了下來,誠兒也跟着停下,林姬情緒波的看着小小的誠兒,聲音猶如空外傳來的聲音一般,“不,她說的不是我”
誠兒很幸運,跟着林姬回來之後一直沒有看到過劉沐羽,不過,林姬可沒有那麼幸運了,而此時的林姬正在忙活着呢。
寧清知道林姬相安無事回來後,心裡不由得一陣怨恨,她就不信了,林姬永遠都那麼運氣好,正巧,劉沐羽出遠門去了,十天是絕對回不來的,看她不整死林
姬。
“夫人,王妃請你過去一趟”夏風從外面回來,依照寧清的吩咐,告訴林姬。
此時林姬和誠兒正在有趣的玩着手上的東西,聽到夏風這一說,林姬停了下來,把東西給誠兒,吩咐夏風看好誠兒,便心思複雜的過去了。
寧清?劉沐羽的正妃,是個狠角色,誠兒的眼睛發出幽深的光芒,夏風一時看的恍惚,眨眨眼,誠兒眼中的幽深消失了。
“夏風姐姐,姐姐這是要去哪裡?”誠兒揚着天真無邪的臉,疑惑的問道。
看錯了吧,夏風在心裡如是想,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有那麼凌利的目光。
“誠兒,姐姐是忙去了,我們在這裡等着姐姐回來”夏風堅定的道,但是她的眼神出賣了她,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強迫自己相信,寧清現在還不會對林姬下手。
“哦……”似乎誠兒有點悶悶不樂,不過夏風的注意力在林姬那邊,並沒有注意誠兒小小的情緒。
林姬一踏進清閣,立刻被叫到了寧清面前,寧清的幾個丫鬟分居兩側,林姬一人站在中間,面對着躺在牀上的寧清。
“王妃,吉祥”林姬微微的下身,優雅的行了一個禮,不過寧清並沒有打算讓她起來的勢頭,依然在那裡淺眠似的眯着眼,她們兩現在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所以林姬只能是半蹲着姿勢。
她明白,寧清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而已,寧清就是想要她認清楚,誰纔是這沐王府的主人。
到了後面,林姬有點站不穩了,顫微微的,還有點搖晃,她的腿已經酸的發抖了,支持不住了,而寧清似乎也知道夠了,慢慢睜開朦朧的眼,看到林姬半蹲着,一臉的驚訝。
“啊呀,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能讓夫人一直在這裡行禮,真是不懂禮數”寧清邊說着,邊過來把林姬扶起來。
“奴婢知罪,請王妃恕罪”守候在左右的丫鬟們紛紛的下跪,惶恐而不安的求饒。
“還不快把椅子拿過來”寧清怒視了她們一眼,惡狠狠的吼道,而後轉過臉來對林姬,又是另一副表情,一個溫柔的鄰家姐姐模樣。
“妹妹別見怪啊,這些人不懂你,妹妹你怎麼沒把姐姐叫起來呢”寧清莞爾的一笑,用手輕輕的拍着林姬的手,很溫柔的樣子,但是沒有一絲的抱歉樣。
“林姬不敢”林姬垂眉,客套的從寧清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疏遠的後退了幾步,她注意到,寧清手上圍了一層紗布,似乎是受傷了的樣子。
差不多一樣的容顏,任誰看了都會不舒服的,更何況她們是同一個夫君,
寧清也也介意林姬的舉動,而是示意丫鬟趕緊的把椅子送上來,讓林姬坐下,而她,則是在主位上,不用說,便已經挑明瞭,她是沐王府的女主人,其他的,只不過是小角色而已。
林姬也不傻,不會不知道她的意圖,她掛着假笑,迎合寧清。
“妹妹,你說咱們同是伺候王爺的,是不是應該爲王爺做點事呢?”寧清輕嚐了一口茶,而後輕輕的放下,用問句來算計林姬。
“不知王妃說的是何事?”林姬很自然的接着她的話,她就是想要看看,寧清到底想幹嘛,她始終相信,無事獻殷勤,肯定是非奸既盜,很明顯,寧清是屬於奸詐的那種。
寧清聽到之後在心裡偷笑着,表面上是一臉的爲難,欲言又止,看着林姬想說,但又沒有說。
“王妃有事,不妨直說”看她那支支吾吾的樣子,林姬看着都覺得不乾脆。
“就是,王爺前幾天跟本妃說過,那清庵室上面的天靈草是包治百病的,這母后的壽辰不是快到了嗎?本妃就想,要是拿到給母后,那可是很好的一份孝心啊,可是……”說到這裡,寧清意有所指的看看她的手,示意她的手受傷了。
“所以王妃是想,讓林姬去”林姬在心裡冷笑了一聲,果然,沒有什麼好事,她不會傻到以爲她的情敵會好好的對她。
這話正中寧清的下懷,她依然還是一臉的爲難,好像又是非她不可的樣子“可是,妹妹你應該也知道,這天靈草
是極難找的,而且,姐姐怕粗心的奴才們找不到,所以,姐姐這纔想到妹妹了”
聽着是極其有道理的,誰知道這裡面不是飽含禍心呢,林姬懷疑,她的手受傷恐怖都是假的。
看着林姬靜默不語,寧清又開口了“要是妹妹覺得爲難,那就不麻煩妹妹了,只不過這母后那裡……唉……看來,只得另找途徑了,不過,聽說母后最近身體不太好呢”
以退爲進,真是懂得時宜,林姬在心裡想着。
“好”林姬應承,反正寧清要的就是這個,她就給她。
寧清的笑容慢慢的露了出來,很溫馨的拉着林姬的手在不停的一直姐姐,妹妹的,多好的和睦關係啊,可惜,是假象。
林姬不想再應付,正巧丫鬟們帶着糕點上來了,林姬悄悄的推開林姬的手,搶先一步說道“王妃慢用,林姬先走了”說着就行了一個告退了禮,不等寧清回答,她便走了出去。
一個丫鬟把糕點小心的放在寧清的面前,語氣怪異的問“王妃,她會去嗎?”
“會”寧清很肯定,而後轉身走到梳妝檯前,嫵媚的在侍弄着自己的髮飾,她知道,搬出太后,林姬一定會去。
看着寧清那堅定的回答,丫鬟覺得有點奇怪,同時也明白接下來的話不可再問,在原地呆了一會兒,而後出去忙活了。
林姬從清閣出來就不巧在走廊上見到一個憂愁的女子在園子裡鬱結的看着那滿園的梨花,一股淡淡的愁緒在她身邊蔓延。
真是一個淡雅的女子,林姬的腦海裡突然的出現了這個詞,也許,對於李宜佳,這個形容詞比優雅更適合她。
“李夫人”林姬突然的決定過去拜訪一下李宜佳,可能是那天李宜佳的對她說了真實的話。
“林夫人吉祥”在一旁守候李宜佳的丫鬟看到林姬過來了,連忙的行禮。
而李宜佳聽到林姬的話後慢慢的轉過身來,如林姬所料,李宜佳的眉頭微微的皺在了一起,不明顯,但足以讓林姬看清楚。
李宜佳向林姬點點頭,而後讓一旁的丫鬟退下去,沒有招呼林姬,反而是自顧自得看着面前的梨花,純白而無邪,可惜,總是帶着那麼一點的蒼涼。
林姬隨性的在李宜佳的身邊坐下,陪她一起看着那滿園春色的梨花,隨着涼風的冷咧的吹來,時不時有幾朵梨花漂下,落到她們的周圍,白白的與地上的泥土構成了強烈的對比,就如同人心一般,有黑,亦有紅。
“梨花雖好,卻不長久”過了許久,李宜佳感嘆的道了一句。
她用手接過漂下來的梨花,拾起一朵,纏放在指尖,輕輕的放到鼻尖一嗅,一股清新的氣息帶着風的味道撲鼻而來,竟有些衝撞了李宜佳的心。
林姬看着此時的李宜佳,讚美着,傾城佳人也不過如此吧。
林姬從李宜佳的手中把那朵梨花接過來,放在手心,而後慢慢的合上手心,輕聲道“花不長久,香味永存”
話一出,李宜佳的臉色立刻的變了,她轉過頭來,臉布愁雲,眼睛直視着林姬,“可惜,我們永遠成不了這朵花”她的聲音如空靈的一般,似在問林姬,又似在自言自語。
李宜佳從地上拾起來一朵,無比溫柔的撫摸着上面的紋路,似乎是要把它所有的痙攣都印刻在她心上,一陣風吹來,李宜佳不再眷戀她手中的花朵,張開手,讓風把花吹走,她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那花,直到那花從天上,到地下,李宜佳的目光也暗淡了下來。
林姬也放開她手中的那朵,把花朵真實的放在李宜佳的面前,很認真的說“花雖相似,卻不會有一模一樣的”。
“你到現在還一直相信嗎?”李宜佳不明白了,林姬哪裡來的自信,她們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爲相似。
“是”林姬臉泛紅光,神采奕奕的,她現在依然相信,她是與衆不同的,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李宜佳輕輕的搖頭,不與林姬做任何的爭辯,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她的梨花,林姬也安靜的陪在一旁,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這個李宜佳比她還更多憂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