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爲鹿相育有三兒二女,但因爲鹿相一直未將其封爲正妻,故而這三兒二女也一直都是庶出的子女,鹿相唯一的嫡子就是已經失蹤許久的鹿之珺還有一直無厘頭的鹿白,唯一的嫡女只有鹿彌一個。
雖然這女人還有她的子女一直風評極好,爲人稱讚。可雲錦淵卻不會因此而輕易放鬆警惕,越是看似無害的東西,越是有致命的危險。
即便那女人沒有怨恨,可她的子女做了這麼多年庶出,總該是有怨的。他可不希望自家娘子被那些人破壞了心情。
對於自家娘子的能力,他還是十分相信的。
所以還是提前威懾一番比較好,自己嫡嫡親親的寶貝娘子可是過來度假的,若是被她們壞了興致,那也白白浪費了他一番苦心。
因此去儀仗頗爲隆重,睿王妃回孃家探親之事亦是人盡皆知,鹿府迎接也是辦得熱鬧而有條不紊。睿王府玉輦及門前時,門口已站了姽嫿夫人、素雪夫人、雲間姬等侍姬,其後是各家的兒子女兒,皆恭恭敬敬立在自家母親身後。
這隆重的模樣倒真是叫鹿彌怔了一番。平日裡許多日子都難得一見的人,今日都齊齊聚在了這裡,只是爲了迎接她的到來。
鹿彌還記得“她”小時候,孃親去世後無依無靠,老爹爲了不讓她成爲衆矢之的,也對她不冷不熱的時候,這些女人可沒少給她臉色,冷嘲熱諷更是一個也沒少。說起來,“鹿彌”從前那懦弱猶疑的性子,還真是多虧了她們呢!
如今可真算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本已經都忘了還有這些女人了,卻沒想一個回孃家,這些舊識竟紛紛涌了上來。真是人生如夢啊人生如夢,鹿彌很快便清醒了過來,一手搭在綿綿臂上,儀態萬方地便要走下玉輦,卻在踏出的那一刻被雲錦淵打橫抱起,鹿彌一聲驚呼還未脫口,就已被雲錦淵抱着走進了鹿府。
幾位夫人及公子連忙行禮,雲錦淵卻連一個眼風都沒給他們,徑直走了進去。
鹿彌從雲錦淵懷裡望見那幾位夫人又青又白的臉,心裡知道這是他在爲自己造勢,不禁半是感動半是驕傲。這個男子,從前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可爲了她,他願意用自己的權勢來威懾那些想要傷害她的人。
只因爲,他想要保護她。
這就是,她的夫君,她一生的良人。
老爹早已在中堂等候他們的到來,待看見雲錦淵將鹿彌抱着進來的那一刻,饒是他心裡知曉睿王爺十分喜愛自己的女兒,也還是止不住地驚訝了一番。
那個鐵血冷酷、不近人情、冷如冰山的男人,這一次,或許是真的動了真情了吧!
彌兒,我的女兒,卻又不知今後你們能走到多遠?
曦雅,或許我們的女兒,真的找到自己的歸宿了。
她與你這樣相似,我不求她能榮華富貴,只希望,她能平安喜樂地度過這一生,便已經無憾了!
鹿彌初回孃家這幾天,素雪夫人連同雲間姬跑得格外殷勤,幾個名義上的弟弟妹妹也常來探望,鹿彌對她們十分不感冒,每次過來都是不鹹不淡地敷衍幾番,次數多了,那些人也覺得無趣兒,便也不常往這邊跑了。
倒是姽嫿夫
人頗耐得性子,只最初過來與她交談了幾句,便再不過來了,反而常常派貼心的丫鬟送來補品,爲人行事,是不得不讓人心服的。
因爲近來皇都一片清明氣象,人民安定了許多,又因仙客來前段時間施粥捐糧,博得了良好的口碑。如今來往的人也是絡繹不絕,玉蘭惜在仙客來忙得是昏天黑地,簡直不知是今夕何夕了!
連帶着一直讓百姓以爲頗爲奇怪的肯德基,也是客滿爲患,忙都忙不過來。
因鹿彌住在鹿府,比王府方便許多。公孫芷常常帶着小丫頭公孫纓過來玩鬧,也讓鹿彌不至於感覺到寂寞。
皇都內的氣氛是蒸蒸日上,讓鹿彌看到了希望,然而與荒州的戰場,那支魔鬼一樣的軍隊,卻讓鹿彌難以安眠。
她回想起那日與老爹的對話,“老爹,那支拿着毒炸藥的軍隊,會不會是曾經出現在琅丁堡的那一支?”
在書房內,只有她與老爹兩人,靜到可以聽見她自己的呼吸聲,她輕聲說。
“我就知道,你這次回來,就是爲了這件事”
“那麼難道真的。”鹿彌心臟“嘭嘭”直跳,提起了一口氣。
“我沒有見過那支軍隊,所以我不確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琅丁堡的那一支。”老爹語氣篤定。
“爲什麼?”
那樣強大的一支軍隊,除了老爹說的那支魔鬼的隊伍,又有什麼可以解釋呢?
“因爲如果是那一支軍隊的話,即便沒有毒炸藥,也能輕而易舉將所有人屠戮待盡。”老爹某一瞬間忽然想起了那血海如林,然而眼神還是毫無波瀾,彷彿那些東西絲毫不值得他動容。
“怎麼,可能?”鹿彌無法相信。
如果荒州有那樣可怕的東西的話,那她努力到現在,又有什麼意義呢?那到時候,雲錦淵該怎麼辦呢?
“彌兒,莫非你以爲,當初你老爹我還有百里大哥我們這些人,就不如雲錦淵嗎?我們在戰場多少年了,彌兒,可我們還是輸了。所以,我才稱他們爲魔鬼,不是因爲他們的手段狠毒,而是因爲,他們居然打敗了我們。而且如此地毫不費力。”老爹語氣沉鬱,恍然又回到了刀山屍海的從前。
鹿彌嘴脣開闔,愣是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良久,才幹巴巴地說:“幸而,幸而他那時候沒有遇到那支軍隊。”
“不。那時候,他沒有遇到那支軍隊,纔是真正的可怕。”老爹面色凝重,他自然知道鹿彌所說的他是誰。
鹿彌一瞬間啞然失聲,忽然明白過來,“沒錯。那時候,他沒有遇到那些魔鬼,纔是真正的可怕的開始。”
因爲以雲錦淵的奇才,若是曾與那些人戰鬥過,必然會深深體會到他們的可怕。然後便會在那可怕的壓力之下,讓自己變得更強,讓中州的軍隊變得更強。
然而那一次他沒有遇到他們,甚至連使用毒炸藥的黑衣面具們也沒有遇到,他就會下意識地以爲,那些人不過是憑着毒炸藥之威力,然後大大的放鬆警惕。
即便鹿彌此刻告訴他那些人的可怕,可他沒有真正的體會過,便不能理解那種可怕的程度。若是日後某一天那支魔鬼軍隊忽然出現,鹿彌簡
直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可怕後果,“放心。那支軍隊一定不會是荒州的人,雲錦淵,或許此生也難以遇到他們吧!”老爹知道她此刻的擔憂,所以纔出言安慰。
鹿彌點點頭,“沒錯。如果荒州有那支軍隊的話,可怕早已經攻入皇都了。”
鹿之宸看着鹿彌對戰局如此一針見血的理解,不由感嘆:“彌兒,若你是男子,定可佑我鹿家百年。”
“老爹,即便你女兒我不是男子,也同樣可以佑我鹿家百年。”
鹿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從來沒有預料到,這一個家中的所有一切,將來真的會有一天,全部託付到她的肩上。
鹿彌看了看手中的戲本子,索然無味地放下,對身邊的丫鬟說:“請公孫家的兩位小姐進來吧!”
那丫鬟連忙行禮,傳話請公孫芷與公孫纓進來。
“阿芷啊,你這每天跑過來蹭飯,我真怕咱鹿家被你吃沒了啊!你該不會原本就是作這個打算吧!”
公孫芷一踏進來,鹿彌便出言調笑。
這幾日公孫芷每日都帶着公孫纓過來蹭飯,鹿彌早已見怪不怪了,順便調戲一下美人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至於那日她與月無雙在一起,鹿彌也權當從未見過一般,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與難處,只有她對自己沒有歹毒的心思,鹿彌也不會多作計較。
“鹿姐姐的仙客來每日進那麼多銀子,還怕多添我們兩張嘴?”公孫芷亦是笑盈盈損她。
“就是就是。話說鹿姐姐什麼時候搶錦繡閣的生意啊?”公孫纓小丫頭也跟着自家姐姐一起損她,不過虧這小丫頭還惦記着錦繡閣。
“嘿嘿,小丫頭等不及了?”鹿彌捏捏小纓兒肥嫩嫩的小臉兒。
“人家想穿好看的新衣服嘛!”小丫頭嘟着小嘴兒,模樣嬌憨可愛,讓鹿彌不禁想要多捏幾次。
鹿彌與公孫芷一聽,面面相覷,同時大笑出聲。
“這小丫頭也學會臭美了,哈哈哈。”
待兩人緩過勁兒,公孫芷才叫丫鬟將小丫頭帶出去,想和鹿彌兩個人單獨說說話兒。
她想說什麼,鹿彌大概也能預料得到,畢竟因爲荒州那些毒炸藥的緣故,她們公孫家最近日子十分難過。
“小鹿,你知道的,我們公孫家雖然在商業和朝堂都頗有些人脈,可如今國家有難,亦不能不支援。我們公孫家又不像小鹿你們那樣財大氣粗,本來捐了糧,如今又要收稅,實在是不堪承受啊!”公孫芷說得羞恥至極,本來過來向鹿彌求助就已經夠丟臉了。
“原本這話阿芷是不該說的,可若不是真正到了難爲的時候,阿芷也絕不會向小鹿你開口啊!”
“阿芷你實在言重了,這天下誰沒有個爲難的時候呢!便是如今財運亨通的玉家,當初還不是有聽人臉色的時候。姐妹之間,說什麼那麼見外呢!”
鹿彌心裡知曉如今各大家族爲了逃避稅款,紛紛拉關係尋親戚,這公孫家或多或少有那麼幾分意思。可他們能捐出多少,好歹也是一番意思。亦可以成爲其他家族的表率,鹿彌於情於理都該幫他們一把。
何況如今公孫芷親自登門前來求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