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莫老見雲錦淵一臉正色,也失去了笑意,目光尖銳看着雲錦淵,“關於那件事,知情人除了我們幾個老臣,就只有陛下、你、太后,還有他們。如果不是他們,那還有誰?老朽並非說他們都是叛徒,只是那裡面未必所有人都沒有異心。”
“夠了!莫老,這件事本王會親自去查,那些空口無憑的事情,我不想在聽到有人談起。”雲錦淵臉色難看,已然有些動怒。
他將稱謂由“我”變成了“本王”,已然清楚地表示了他對於這件事不想再談。
然而老人卻絲毫也不畏懼,彷彿這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冷酷模樣絲毫也不能讓他退縮。他緊緊盯着雲錦淵的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不可思議地緩緩道:“王爺如此冷硬,莫非,是因爲那家的女兒是你的王妃?”
雲錦淵神色一滯,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那老人這才真正有了一絲除嚴肅之外的表情,那樣的難以置信,他忽然加快語速。
“在以前老朽便聽聞你十分寵愛一個女子,甚至曾經爲了她差點兒誤了國事,老朽本以爲那只是一個笑談,卻原來,都是真的。睿王爺,你當真是爲了區區一個女人,連國事也不要了嗎?”
“她不是區區一個女人。她是我的王妃!”雲錦淵冷冷道,“況且小彌不是那樣的女人。護國公,希望您能注意自己的言辭。本王雖然尊敬您,可也絕不允許任何人輕辱於她!”
“王妃?王妃,哈哈,王妃,鹿家的女兒,真是好手段哪!哈哈。”老人淒厲地大笑出聲,聲音無比諷刺。
可如果,他們就是叛徒呢?
鹿彌順順利利來到了月牙湖中心,沒有一絲阻礙。正疑惑爲什麼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卻沒有一個官兵,便看見皇都軍隊涌了出來,將她層層包圍。
軍隊如海浪一般分開,那個威嚴如鐵的老人走了出來,堅硬的表情如同冷凍萬年的鐵木。
“來人!將這個妖女綁起來!”
莫老手臂一揮,一列的軍人持刀上前,便要將她拿下。
怎麼回事?
鹿彌瞳孔一縮,認出了那個老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護國公,曾經帶領軍隊殺得四合聞風喪膽的護國公。爲什麼?他要對付自己?
鹿彌忽然想起姽嫿夫人的話,心裡隱隱明白了什麼。
“奴家鹿彌,見過護國公。不知小女子犯了何法,竟惹得您擺出如此陣仗?”
須得先問明瞭緣由,她纔好脫身。不然這樣就被無故抓住,那就一定中了月無雙的計了。
“哼!你自己做出的事情,竟也要別人說出?惑亂當朝王爺,謀害錦歌公主,這一條條一件件,都足以株連你全族!”
莫老眉頭倒豎,散發着肅殺的氣息,顯然已經對她動了殺意。
這個鹿家的女兒果然不簡單,難怪能迷惑睿王爺。
一般女人遇到此種事情早已慌亂不堪,而這個女人卻能如此冷靜,若是一般人,恐怕便會被她三言兩語擋了回去。
然而今日來得是他,那些謀害錦歌公主的名目也不過是他爲了掩人耳目,畢竟堂堂睿王爺的王妃是荒州奸細,這一消息一
傳出去,一定會動搖軍心。在這種時候,軍心不可亂。
鹿彌聽了緣由頓時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於無厘頭。錦歌的“死”誰都知道是她自殺,怎麼會與自己扯上干係?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不可信,莫老說出這樣滑稽的理由,除非,他一定要她死。
月無雙到底做了什麼?
“莫老,小女子雖不通政事,卻也知道污衊當朝王妃何何等大罪。錦歌公主與我素來要好,我怎會謀害於她?況且,她分明是自殺!”
鹿彌不惜以雲夢王朝法律相要挾,只是爲了撐到雲錦淵過來。如果他過來了,一定會知道她是清白的。
“哼!不必多說。來人,將她押下去!”莫老不想與她多言。
凡欲毀滅雲夢王朝的人,無論是誰,都是他的敵人。他對於敵人,向來除之而後快。
鹿彌眼中冒起憤怒的火焰。無故被人冤枉,無論是誰,心裡都不會好受,何況她原本也不是那種會受窩囊氣的女人!
“住手!”
一聲厲喝傳來,止住了鹿彌的動作。淡藍的身影揮動紫玉蕭,一絲勁氣將團團軍人震得後退三步。
“敢問莫老,睿王妃犯了何罪,私自謀害當朝王妃,哪怕是莫老,只怕也免不了一死吧!”
眉峰凜冽,錦衣堆雪。雲錦逸一出口便震住了衆人。
“原來是逸王爺!”莫老冷冷勾出一抹笑。
“莫老,本王有禮了。”雲錦逸因爲擔心鹿彌,都忘記了向護國公行禮,此刻才略略打了一個招呼。
“哼!老朽根本不需要證據,只需要懷疑,就可以抓人!”莫老理也不理雲錦逸,冷冷說。
“既然如此,本王願與睿王妃一同前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絕不會讓他們動小彌分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莫老的可怕。
“來人!將她抓到八角樓。至於逸王爺,您既然要去,也隨您。”莫老拂袖走上八角樓。
鹿彌站在雲錦逸身側,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責備道:“你怎麼這麼衝動呢!這件事是有人陷害我,你現在跟我一起,不是也將你自己賠了進去嗎?”
“不礙事。我同你一起。”我與你一起,同甘共苦。
鹿彌一怔,終於綻放笑容。一股暖流盈上心頭,渾身上下都覺得溫暖,彷彿身體內某個空洞的地方一下子就被填滿了。
雲錦逸。謝謝你。
八角樓中陰森恐怖,冷冷的風徐徐吹過,黃金築成的燭臺與這裡的格局格格不入,顯然是倉促間佈置出來的。不過格局十分富麗堂皇,細細看着竟也不落俗套。
莫老坐在一方漆金高座上,冷冷望着鹿彌與雲錦逸。四周的守衛早已被屏退。鹿彌知道,莫老接下來說的話,纔是她被抓的真正原因。
鹿彌看着金色高座之後的陰影,似乎其後自有一方空間,應該,能藏得下一個人吧!
她猛地搖搖頭,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滑稽。這樣的事情,莫老怎麼可能會讓其他人知曉呢?
“鹿彌。你來到此次到底是爲了什麼?”
莫老第一句話橫刀直入,竟是如此地直截了當。
鹿彌夷然不懼,冷冷道:“小女子聽聞這裡並不安定,得知弟弟來這裡進貨,擔憂他的安危,所以才連忙趕來。不知莫老何有此問?”
莫老看着她的臉,飽經滄桑的眼中隱隱透着一股怒意,怒極反笑:“不愧是鹿家的女兒,說起謊來竟連臉色也不變,若不是我剛從鹿彌那裡過來,恐怕真會被你騙着!”
什麼?
鹿彌心頭一震,彷彿一柄重錘砸到胸口。她猛地回頭望向綿綿,鹿白在這裡的消息,就是綿綿給她的。
“不,不,小姐你信我!不是我。”綿綿明白了什麼,惶恐地搖頭,幾乎哭起來。
不,不可能是綿綿!綿綿陪她這麼久,對她忠心耿耿,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恐怕,是雲錦淵的暗衛被人收買了!而以月無雙對雲錦淵的瞭解,做到這點或許也並不十分困難。
鹿彌定了定神,靜下心來,應對這場危機。
“莫老,即便是我誤聽了某些人的消息,來到了這裡,又能說明什麼呢?”
“說明你鹿家就是一直潛藏在我中州的荒州奸細!”莫老一聲厲喝。
鹿彌大腦猛地一空,耳邊嗡嗡作響。
綿綿手上的東西掉了一地,都忘了去撿。
雲錦逸滿臉愕然,一把拉掉了紫玉蕭上的錦穗。
鹿彌恍過神來,良久才大聲反駁:“我鹿家在雲夢王朝多年,對陛下忠心耿耿,一片忠心天地可鑑!護國公說出如此荒唐的話,到底是何用意?”
“哼!什麼用意?老朽且問你,這炸藥的研製方法除了皇室與幾個老臣知曉,就只有你們知道。若不是你們將其傳出,荒州又怎會掌握這個技術!”莫老言之鑿鑿。
“炸藥本是我弟弟鹿白髮明,莫老說出這番話,可曾摸過自己的良心?”鹿彌聲音淒涼,幾欲嘔心。
雲錦逸心疼地看着鹿彌,忽然對莫老道:“莫老,您這番話。”
“逸王爺,還望你只是旁觀,不然別怪老朽不留情面!”莫老表情兇狠,像一頭年老的獅子,威嚴而強壯,“你們鹿家爲了迷惑陛下,更加得到陛下的信任,所以纔會交出炸藥配方。但當你們看到炸藥對荒州的威脅時,也坐不住了。這時候你們將配方交給荒州,不僅沒有人懷疑,而且可以讓衆大臣人人自危。你們就是打的這個主意,是也不是?”
“真是荒謬!這只是你的臆測,憑什麼抓我?”鹿彌暗暗咬牙。
莫老不動聲色道:“老朽再問你,你半月前可曾有一次夜半而歸?”
“是。那又如何?”這件事雲錦淵也知道,鹿彌知道是瞞不過莫老的,不妨大方承認。
那一次,正是鹿彌被公孫芷引去,然後差點兒就被姽嫿夫人傷到的那天。全部都是月無雙的陰謀。
“哼!你可知道,在那一日之前,老朽與睿王爺正爲胡狼之事而奔波,而那一日,胡狼與荒州奸細聯繫。我們大費周章卻還是讓那些人逃了。那一日,爲什麼偏偏是那一日,你不在王府?”
胡狼?
原來那些日子云錦淵每日晚歸竟是爲了這個。如果照此所言,那月無雙肯定與荒州奸細脫不了干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