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逸眉角綻放不易察覺的笑容,在鹿彌的視線內輕輕點了點頭,只有兩人心知肚明。
因爲避嫌,所以雲錦淵和鹿彌出森林時就已經分開了。公孫芷也是一個聰明人,對於雲錦逸絕口不提,還警告了小丫頭公孫纓一番,以免她不懂事說出去。
鹿彌紗綾絲鶴紋羽衣上的珍珠顆顆閃耀,襯着她白皙粉嫩的皮膚格外動人,眉眼如花般如冷豔,在衆星捧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人的驚豔讚美,女人的嫉妒自卑。
太后對此十分滿意。她看中的女孩兒,就該是這般如天之嬌女受人矚目。
她也從不曾吝嗇她對鹿彌的喜愛,無論是來時同坐一車,還是現在共用一桌,她都想告訴人們,這是她老人家庇護的女孩兒。
那些小姐們目光不時相交,一頓飯吃得是暗流涌動。
按理說如今風水得意的鹿彌雖然遭人嫉妒,可有了太后的庇佑應當是無人敢惹,然而女人的嫉妒是無止境的,女人的怒火也是無法以常理揣度的。
雲錦淵在女人中一直是最想嫁的男人中的第一名,然而鹿彌當初不僅一封和離書丟了睿王府的顏面。雖然對雲錦淵並沒有絲毫影響,然而在這些愛慕他的女人的眼中,這就是天下最罪大惡極之事。
而現在她一個休妻,本應該低調做人,對她們服低做小纔是,現在卻混得如此風生水起,奪了她們的風頭,更令她們憤怒不已。
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孟侑妘看着衆女神色,眼中露出一抹精光。她爲皇都衆女之首這麼多年,自然明白那些女人的想法,其下也有不少擁護她的人,將軍之女霓鳶鳶便是其中一個。
從前霓鳶鳶爲將門之女,本有機會成爲睿王府側妃,然而右相卻橫插一腳,讓鹿彌成爲了睿王妃。霓鳶鳶天生心高氣傲,自然不能容忍那樣一個懦弱無能的廢物爬到自己頭上,因此事與霓將軍鬧了許久的彆扭,結果等她答應嫁進睿王府的時候,季家的蘭杺早已進入了睿王府,得了百般寵愛,自然沒有了她的位置。
聽聞鹿彌與雲錦淵和離,霓鳶鳶着實高興了許多天,聽聞雲錦淵此次會來大理寺,原本不打算過來的她,連忙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歡歡喜喜地過來。
既然鹿彌已經與雲錦淵和離,那麼也代表雲錦淵的王妃之位落了空,她便是衝着這個位子來的。能嫁入睿王府,莫不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
據孟侑妘所知,往年大理寺之行並沒有這麼多女眷的,這次來的這些千金貴女,莫不都是打着這個主意。要麼便是愛慕八王爺,衝着八王爺的王妃之位來的。雖然八王爺並沒有納妃的意思,可若是真的被看上了,那也是天大的福氣。
孟侑妘露出玩味的神色,朝貼身婢女說了什麼話,那個丫鬟輕輕點頭,朝那羣女眷走去。
那一邊太后輕輕拍着鹿彌的手背,關切地看着雲錦逸,略帶責備地問:“逸兒,你也已經老大不小了,府中不僅沒有正妃,連個側妃也沒有,真是不成體統!今年你一定要給哀家納妃,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孫子。”
有些女眷連忙屏住呼吸,緊張地望着雲錦逸,一臉期待。
雲錦逸苦笑回話:“
太后,您是深知道我的。逸向來無拘無束慣了,將人家姑娘娶進來,那不是耽誤人家姑娘嘛!”
“那你就一輩子都不娶了?這不成和尚了嘛!”太后帶着責備的眼神看着他,“你莫非想讓你們這一脈斷了香火不成?我們雲夢王朝這麼多好姑娘,你就一個都看不上?是人家姑娘配不上你還是怎的?”
那些女眷緊張地看着雲錦逸,眼中期盼而忐忑。
“逸不是這個意思。”雲錦逸眼風瞟過鹿彌,又飛快閃過去,才緩聲道,“是逸怕耽誤了那些姑娘。”
鹿彌眼見着太后上了火氣,怕太后責備雲錦逸,連忙拍拍太后的胸口,爲太后鬆氣,輕輕道:“太后你緩口氣,八王爺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您是知道他的性格的。”
“哼!哀家若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性子,能容他到現在還空着妃位?彌兒你別爲他說話,哀家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解釋!”太后不依不饒。
鹿彌心急如焚,看着雲錦逸那悠哉的模樣也是無可奈何,忽然靈光一閃,她扯了扯太后的衣袖,脣邊綻放一抹狡黠的笑容,跟太后偷偷咬耳朵。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鹿彌打的什麼主意,只看見太后面色越來越好,最後甚至笑容滿面,看着雲錦逸滿臉笑意。
連雲錦逸都好奇萬分,十分奇怪鹿彌到底和太后說了什麼話,能讓太后一下子開心起來。
太后卻沒有明言,看着雲錦逸露出狹促的笑容,生生笑得雲錦逸發毛。太后拍拍鹿彌的手,笑容可掬道:“彌兒真是好孩子,若不是你說予哀家聽,哀家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呢!以後這件事就拜託你了,有什麼想吃的想要的都和哀家說,以後多進宮來陪陪哀家。”
“太后,那到時候彌兒天天過來,太后可不許嫌彌兒煩啊!”鹿彌一副天真的孩子模樣兒。
“好好好,你天天過來就是。”太后笑得合不攏嘴。
又看向雲錦逸,“既然彌兒說了,那哀家就不強迫你了。以後多注意身體,對人家姑娘好點兒!”
什麼好點兒?雲錦逸聽的雲裡霧裡,摸不着頭腦。
他看着鹿彌脣邊無辜的微笑,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霓鳶鳶看着太后對鹿彌這般疼愛,連納妃這樣的大事也聽鹿彌的,就感覺火起。朝孟侑妘瞥了一眼,見後者對她點頭一笑,她才放下了心。
豔麗的面容露出一聲嫵媚凜利之色,她給太后施了一禮,道:“太后,臣女。”
話未說完,一個尖利的聲音拖得長長的,響亮悠揚。
“睿王爺到。”
雲錦淵還是從前模樣,周身散發冷酷的氣息,生人勿近。
那些女人都望向鹿彌,希望看到她悔恨後悔甚至痛苦的神色,可是沒有。她表情冷漠淡泊,看也沒看雲錦淵一眼,彷彿對他一點兒也不在意。
雲錦淵亦是目不斜視,沒有對那個丟了睿王府顏面的女人發出聲討,一路平靜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霓鳶鳶走出了人羣,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看着雲錦淵滿臉羞澀,嬌豔的面容癡癡的看着這個如冰雪一樣的男人。可他連一眼也沒有投給她。
霓鳶鳶不禁又羞又惱,可還是目光忍不住
追隨着他的背影。
待雲錦淵引起的騷動平息了一些,太后纔將目光轉移到了霓鳶鳶身上,不着痕跡地蹙了蹙眉,道:“霓家的女兒,方纔有什麼事嗎?”
霓鳶鳶這纔回過神來,臉頰已紅了一片,像抹了胭脂一般嬌媚,她婷婷娉娉地一福,聲音清脆:“太后,鳶鳶心想現在消食又無樂子,一定極爲無趣,不如鳶鳶爲您劍舞一支,讓您高興高興?”
霓鳶鳶出生將門之家,舞刀弄劍本就優勝衆女一籌,何況她爲了今日能吸引睿王爺的注意,在家中已排練了許多時日,更加自信能夠得太后的喜歡。
太后點點頭,露出慈祥的笑容:“早就聽說霓家有個小姑娘能文能舞,今日哀家定要仔細看看。”
“諾。”霓鳶鳶笑容甜美。
她原本面容嬌美,因多年習劍,更比尋常女子多了一分颯爽之氣,剛提劍便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一襲束腰長裙更顯腰枝纖細,裙襬搖動彷彿舞瑰麗的舞蹈。
長劍凌厲,美人多嬌。剛至一半,就有人拍手讚歎。
“霓小姐果然名不虛傳,這身姿曼妙,舞姿動人,不愧是將門之女。”
“真是能文能舞,笑可傾城啊!”
“果真是國色天香,這劍舞連男子亦略有不及呀!”
鹿彌看着她的舞蹈亦爲之驚歎,劍法行雲流水,如一縷秋風,半彎春月,優雅動人。
這霓家的小姐,果真有幾分真功夫。若沒幾年修爲,是必跳不出這般劍舞的。
只是,雖然優雅嫵媚,令人驚歎。可這一支劍舞未免太柔了些,多了幾分嬌柔,少了幾分利劍的鋒利氣勢,便也有些不倫不類了。
若是行家來看,必定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漏洞。
雖然那些公子小姐都是讚歎連連,可雲錦淵卻連頭都沒擡,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麼。而云錦逸則是用手帕細細的擦着碧蕭,似乎在他眼裡,連碧蕭也比霓鳶鳶好看許多。
太后雖然不懂劍術,可她跟隨先帝多年,見識了許多東西,對於霓鳶鳶這支劍舞只是初時稍覺驚豔,其後便只掛着淡淡的笑,沒有說什麼。
劍舞極耗體力,需要一盞茶的功夫,鹿彌趁着衆人目光都聚集在霓鳶鳶身上的空當,調皮地朝太后眨了眨眼睛,太后忍俊不禁,忍不住嗔笑低聲道:“這麼大的孩子,還這般孩子氣。”
鹿彌搖着太后的衣袖,嘟着臉撒嬌:“太后。”
十六七的青春年紀,鹿彌如花般嬌豔,臉頰軟萌可愛,眸子咕嚕嚕轉着靈動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揉一揉她的臉頰。
太后眼中露出笑意,揉揉她的腦袋,“好吧!你去吧。”
“太后最好啦。”鹿彌在太后手邊蹭了蹭,一溜煙兒地跑到了下面專爲她設的長几旁。
雲錦逸就坐在她旁邊,雲錦淵在雲錦逸的對面,鹿彌目不斜視,將桌子上的糕點盤拉到自己面前,跟那些糕點戰鬥。
正吃得酣暢,鹿彌感覺有什麼東西拉着自己的衣袖,她低頭看到一隻修長的手,順着手望上看,雲錦逸的臉俊美無雙。
她壓低嗓子,眨巴眨巴眼睛問:“你幹嘛啊?好多人看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