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快去請太醫!”衆下人見段天賜的臉色便知主子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皆不敢出一口大氣,幸好段天賜爲了方便檢查,特意在府內安排了住處,讓皇家御用的太醫住進了王府。
很快,太醫便趕了來,也是一臉慌張。
“老臣拜見王爺……”欲行禮。
“免了,免了!快過來看看王妃!”段天賜急急地揪過太醫,如拎一隻小狗。
太醫把上我的脈,似在沉思,復又擡眼看看我,復又低頭冥想。
“怎麼樣?王妃說肚子疼,到底有沒有事?”段天賜吼。
“這……”太醫復又看看我,有些爲難。
“哎呀!天賜,你不要這麼兇嘛,你一兇我就緊張,一緊張肚子又疼,你先出去,出去,我看見你現在這樣就緊張!”我假裝委屈,往外趕人。
段天賜本還想說什麼,看我這樣,卻也無奈,生怕一個不小心刺激到‘脆弱’的我。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雪兒別緊張啊,我這就出去……”他邊哄我,邊向外走。
我見他退了出去,關好了門,賊賊一笑,才向太醫說道:“太醫,我沒有肚子疼,只不過剛纔不小心被人從後面推了一下,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動了胎氣?”
太醫聽我這樣說,肯定地點點頭,緩緩道來:“啓稟王妃……從脈相看來,雖然沒有動了胎氣,但因爲受到了驚嚇,脈相上有些不穩,但無大礙,調養幾日便沒事了……”
“多謝太醫……”我放心,道謝。
平兒扶我在牀上躺好,送出了太醫,不多會兒便見段天賜心急火燎地進屋,坐在牀頭,溫柔地撫着我的頭髮,看着我道:“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雪兒,剛纔真的把我嚇壞了,我真怕你和孩子會受傷。”
“現在不是沒事了?呵呵……”我笑,卻是理解他的,畢竟,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我也不想再失去這個,在我有生之年,也只會有這一個了,所以他是我唯一能留給段天賜的念想,也是我唯一能給他的最大的禮物,我不能陪他到天荒地老,不能日日挽着他的手看夕陽,與他一起享受膝下承歡的樂趣,但我要我們的愛能夠延續,讓他能夠記住曾經愛過擁有過的一個女人,讓他感受我們的孩子帶給他的快樂,讓我們的孩子代替我陪伴他一生一世。
“王爺,小姐,楚將軍、楚夫人、威將軍、小翠、還有一個紫衣服的女子求見……”平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哼!不見!”天賜又怒,冷哼一聲。
我知道他仍在氣那女孩兒沒輕沒重,但我本有心幫她,並沒有記恨她,總覺得這件事這麼了結不是我想要的結果,索性撒起嬌來:“見嘛,我又沒什麼事,只不過是受了些驚嚇,沒事了,再說,振虎能帶着那個小姑娘一同來,必是那姑娘知道自己錯了,不如王爺寬宏大量,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也才能顯示我們茉莉國的王爺是個明事理的人呀。”
“……讓他們進來吧……”段天賜沉吟片刻終於鬆嘴,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妹妹,你沒什麼事吧?”月兒與小翠一進門,便向我奔來,臉上的擔憂毫不虛假。
“沒事,沒事,太醫說只是受了驚嚇,休息幾天便好了。”我嘻笑。
“雪兒……我……還不快過來給王妃陪不是?!”振虎啞言,一臉地難爲情,只得將躲在他身後的紫晴吼出來。
紫晴不情願地走出來,小臉因爲不服憋得通紅:“我怎麼知道她是一個女人還懷了孕嘛……?”
段天賜聽她毫無懺悔之意,冷哼一聲,眼神又冷了下來。
“你不敢說,若不是因爲你的任性作爲,又怎會出這檔子事兒?!”威振虎再也忍不住大吼,聲音震得小姑娘趕緊捂住耳朵。
“那……那誰叫你要帶個女人回家?!”小姑娘也不示弱,小嘴一嘟,眼淚撲嗽嗽委屈地掉了下來。
“女人?什麼女人?振虎帶女人回家過夜?!”我被她說得一頭霧水,即使帶女人回家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沒必要拿我們出氣吧?
“小翠是我們尚府的管事丫頭,現在要跟着我學如何管理生意,哪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威振虎快被她逼瘋了,乾脆在屋裡回來走動起來。
“什麼?不可能,我明明聽說你心裡喜歡着一個女人,因爲想夜夜看到她,所以纔將她領回家……”紫晴不至信,她聽到的明明不是這樣啊。
“你打哪兒聽來的這些胡言亂語?!你是不是寧可相信外人的話也不相信我的話?”振虎使勁兒地用手敲着她的頭,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這種話一說出口,在場各位皆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害得我也有些不自在,段天賜的臉色則是更加難看,若不是看在我不舒服的份上,恐怕早就斬立決了。
振虎喜歡我,衆人皆知,卻沒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挑明,更何況,我現在的身份如此特殊,誰又敢說出這種話?
“那爲什麼我每次去找你,你都推說有事,要不就跟着這個女人到處逛?!”小姑娘眼淚流得更旺。
“我的大小姐,你搞清楚,我到底有多忙好不?我每天不僅要處理朝上的公文,練兵,還要處理尚府的生意,小翠跟着我學習也要跟着我到處巡查,她不跟着我巡查又怎麼能學會,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又一記爆慄。
“還不快向王妃道歉!”
“呃……誰知道會是這樣嘛,王妃,是我誤會了振虎哥哥,你……沒事兒吧?我那時只不過是推了你一下,沒有出多大力的……”紫睛自知理虧最終還是乖乖認錯。
“沒使多大力?你還想多大力?如果雪兒有什麼三長兩短,若說是王爺,在場的每個人都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威振虎被氣得頭上冒煙。
我也是頭一回看到能讓威振虎氣成這樣的女子,現在才覺得這個小姑娘夠有個性,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兩個成府極深,深藏不露的男人氣成這樣,看來我應該拜她爲師了。倚在段天賜懷裡,看着他們一個乖張,一個爆怒,好個不亦樂乎。
“雪兒?對對對,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難道……難道……你……你……她……她……她纔是……”紫晴聽到我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麼悄然大悟一般,手指着我,看看他又看看我,原本就不小的杏眼睜得更圓。
“紫晴,不要再胡說,雪兒現在是四王爺即將過門的王妃……他們一直都是心意相通……”威振虎急巴巴打斷紫晴的話,生怕她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呵呵,你叫紫晴?”我仍舊倚在段天賜的懷裡,看着他鐵青的臉,知道他已忍到極限,我輕輕捏住他的手,叉開話題,再這麼討論下去,我也真的很怕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會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嗯……”她回答得有些不自然。
“你是怎麼和振虎認識的?我以爲沒有聽他說過你……”我的聲音恢復了女兒聲,甚至刻意變得很溫柔。
“雪兒,以前沒有跟你提起過,紫晴本姓畢,是我師傅的小女兒,當然離開師門回鏢局時,她纔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娃娃,現在卻是大孩子了,剛開始若不是她給我看師傅的信,我也沒有認出她……”振虎平復了一下被氣得快要炸裂的心情,解釋道。
“什麼大孩子,是大人!大人!”紫晴抗議地嚷嚷。
“呵呵,是長大了,知道吃醋了……”我逗趣道。
“什麼吃醋……誰……誰吃醒了……”紫晴聽到我的話,小臉頓時紅透,聲音越來越小,完全一個被猜透了心思,打了蔫的小老虎一隻。
被我猜中了,她喜歡振虎,我心中雀躍,這麼多年我虧欠振虎的實在太多,一直以來,我都希望他的生命中能出現一個愛他,護他,照顧他的女人,這樣,我也能安心些。
“呵呵,振虎,你的小師妹何時來的,爲什麼不告訴我們一聲呢?”楚易接道。
“哎……別提了……還記得在你與楚夫人成婚那天我的遲到嗎?不就是因爲這個小丫頭?師傅來信,本是因爲小師妹過於頑劣,不肯在山上安心練武,便讓她下山來投靠我,也好讓她多見見世面,誰知,這小丫頭不知從哪兒聽來的瘋言瘋語,跟我鬧了脾氣,害我那天哄了她很久才肯跟我回來,後來又因爲知道小翠住進府裡,跟我鬧脾氣又離家出走,本是知道她的去處想由着她,等氣消了再把她帶回來,誰知道今天她會鬧這麼一出。哎……怪不得師傅會把她推給我……”威振虎無奈地搖搖頭,終於有他頭疼的了。
“振虎哥哥,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嫌我煩你不成?”紫晴聽他這麼不願意,心中自是很受傷,頓時眼睛又開始下雨。
我看着威振虎驚慌的樣子,心中好一陣樂,從我認識他便知道,他並不善於與女人打交道,最怕女人流眼淚,比較慶幸的那時候的我異常堅強,又是女扮男裝,從未在他面前哭過,所以與我相處,從未見過他這般的無助。
“哦,原來是小師妹啊,那我也該叫聲小妹的,只是小妹,有些事情聽到的,看到的都未必會是實情……就比如說剛纔你看到的我和現在的我一般。既然是場誤會,不如就這樣過去了吧,聽說現在你還在外面住,不如一會兒我派人幫你把東西搬回將軍府吧,反正將軍府裡也不是沒地方住。”我深知小姑娘的心思無非是想讓振虎多花心思哄哄她,但現在不合時宜,我也要多花心思哄哄我這心愛的準老公才行,看他的臉已經快要趕人了。
“不必,我本就沒什麼家當,只不過幾件衣服而已。”她回的倒是快。
“哦,那看來不用我們幫忙了,大家今天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下吃了飯再走吧,本來今天買的東西也很多了,我們一會兒去分分,姐姐好嗎?”我坐起身,欲下牀,卻被段天賜攔下。
“太醫說你需要靜養,趁着今天楚易和楚夫人都在,一會兒吃過飯我便送你去何府,這幾日恐怕我也沒有埋單照顧你,婚禮還有許多事情要準備,讓楚夫人和小翠陪着你,可好?”段天賜一臉歉意地說。
“王爺放心,臣妾自會照顧好妹妹的。”月兒溫婉一笑,給了段天賜一顆定心丸。
“小翠不行,小翠還要忙尚府的事,讓紫晴和姐姐陪就行了。”我更正道。
“可是……小姐……”小翠還欲爭辯,被我一個眼神殺了回去,低下頭再不肯說什麼,卻是一臉的不樂意。
“她不行!她剛纔差點傷了你!”段天賜斷然拒絕。
“沒事的,她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嘛,如果知道我想她也不會那樣做的,不知者不罪。紫晴,過幾日便是我與王爺大婚的日子,這幾日我要搬到……孃家去住,你願意不願意陪我幾天,我看你身手也很不錯,有你在,我想王爺一定也會很放心。”我衝呆愣在一旁的紫晴,溫柔一笑,傾國傾城,她許是沒想到我會不介懷,還讓她陪我,本已呆愣,再見我這神鬼都無法抗拒的勾魂笑,頓時無法思考,傻傻地應了下來。
當然,等她反應過來捶胸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