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段天賜的解釋,我終於釋懷,不知怎地,他的話我都是百分之百相信的,從內心的深處,我便相信他不會騙我,這和以前的感覺完全不同,前世的那個男人無論說了什麼我都會抱着懷疑的態度,因爲被騙的次數太多,希望越多失望便越多,傷心的次數多了,居然有了抵抗力,學會了如何自我保護,再難過的事情都走不到我心裡,而現在,在段天賜的面前是真真正正的我,沒有任何防備的我。
段天賜與我一同用過晚膳便去了書房,獨自留下我一人在房中想着紫晴發呆,平兒帶着人悄悄進來,小心地收拾着桌上的殘羹。原本嫩白的小臉因下午的一嚇到現在還有些慘白,唯有額頭處腫得嚇人,我心中輕嘆一口氣,以她的性子,這事確實也不能怪她,定是段天賜不許她說的。
“你們都下去吧,平兒你留下。”我沉聲地說道,其他丫鬟聽到命令恭敬地一福快速退了出去,平兒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原本已經紅腫不堪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層霧水。
“王妃,奴婢知道錯了,您怎麼罰奴婢都好,就是不要把奴婢趕出去……”平兒的聲音顫抖地厲害,裡面的委屈與哀求傻子都能聽出來。
“你起來吧,此事也不能全怪你……”看到她的樣子,終歸我的心還是軟了下來,這心狠手辣的事我是一件都沒做過,在現代不至於將人處死,到了這個朝代,除了逃亡那段時間,過得慘了些,段天賜都將我護得很好,什麼血腥的,慘不忍睹的一律沒見過,真正地如他所說不讓我看到這個朝代的醜惡。
“平兒你記住,清清楚楚地記住你的主子是誰?即使那個下命令的人是王爺,你也不該與他合着夥的瞞着我,你告訴我,我便有辦法解決,你不說我便永遠不知道,那麼這跟二心又有什麼區別?”我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平兒記住了……平兒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此生活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您是好人,是一個好主子,平兒願一輩子在王妃身邊!”似是發誓一般,平兒的聲音異常堅定,原本哭得迷離地眼也變得格外明亮。
“記住就好,此次我不怪你,但你要替我去辦一件事。”
“王妃您儘管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威將軍府,把他給我請來。”
“請威將軍?威將軍現在就在府上啊,呃……現在應該還在書房。”平兒一愣,認真地說道。
而我則是眼前一亮,沒想到威振虎來了,看來紫晴的事的確讓他頭疼了,否則又何至於三天兩頭往王爺府跑?
“走,去書房。”我索性往書房走去,平兒則緊緊地在後面跟着。
走到書房,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卻看到段天賜坐在書桌後面正緊閉雙眼皺着眉頭想着什麼,而威振虎則在他的下側坐着,也是一臉陰沉,見書房門打開,段天賜猛然睜開眼,剛要發作,看清來人後,直接起身向我迎來,口中聲音瞬間柔得出水:“雪兒你怎麼還沒休息?這麼晚還出來小心受了寒。”
我沒有理會他,只是任他摟住腰身,一個反手將門關上,卻是看着威振虎滿臉歉意地說道:“振虎,對不起。”
“雪兒說什麼呢?此事與你無關,段天離本就是計劃好的。”威振虎一愣,沒想到我會這樣說,隨即安慰道。
“不,是我們連累了紫晴,否則她也不會出事,只是現在不知道紫晴怎麼樣了,已經一天一夜了……”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一天沒有見到人沒有線索便不能安心。
二人聽我這樣說,都沉默了……
找了一天一夜居然都沒有線索,可見此次段天離是預謀很長時間的了,否則以尚家的勢力,王府的勢力找個人有何難?
“什麼人!敢私闖王府!”
只一句話便驚了屋裡的人,威振虎一個箭步竄了出去,警覺地站在院子裡,四周黑丫丫一片——是王府的暗衛。
“保護王妃!”段天賜說完此話也跟了出去,站在威振虎身邊,不知從何時起,兩人竟變得如此默契。
“哼!臭小子,你將我老頭兒的好女兒弄丟了,還敢在我面前得瑟,果然是長本事了是不是!”一句話,聲音卻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好深厚的內力。
原本就是伺機而動的暗衛,因這渾厚的聲音已準備隨時出機,而此時威振虎趕忙喊道:“都住手,自己人!”
暗衛聽到他的話齊唰唰地看向段天賜,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段天賜渾身放鬆下來,右手一擺,只一瞬間,原本站滿院子的暗衛全部消失不見,連我身邊的暗衛都眨眼消失,而我卻完全沒有看清。
“請老前輩屋裡一敘可否?”段天賜雙手一抱拳,朝着聲音的方向一拜,畢恭畢敬。
我看着他的樣子,想必此人的武功不弱,而聽到剛纔他那樣說紫晴是他女兒,那麼這位老人家便應該是威振虎的師傅了。
只聽樹上傳來一聲冷哼,唰地一聲,一個人影利落地落在了地上,再沒有一絲聲響。
“師傅……!”威振虎的聲音充滿了愧疚,甚至我能感受得到他是非常尊敬和懼怕他師傅的。
“哼!臭小子!”
“老前輩屋裡請!”段天賜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便將他讓進了屋裡。
我站在一旁,看着三人走進屋內,爲首的便是紫晴的爹,雖然他管自己叫老頭兒,可在我看來除了頭髮有些花白,臉上卻並沒有什麼蒼老感,看得出年輕時長得還算好看,分明還是在中年,雙目透着犀利的目光,臉上的怒氣十分明顯,精壯的身上滿是肌肉,身上的氣勢並沒有因爲是在王府而有所收斂。
“師傅,徒兒該死!”威振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誠心地向他師傅懺悔,絲毫不在意我與段天賜的存在,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威振虎,痛苦的,悔恨的,愧疚的威振虎。
我心痛地走上前,向着眼前這個老人一福,語氣誠懇地說道:“老前輩,此事皆因我而起,與振虎沒有關係,如果您要生氣便生我的氣吧,如若怨恨便恨我好了,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發生……”
“哎……”振虎的師傅鷹一般的眼睛掃過我,只那麼一眼,竟讓我身子一顫,這是什麼樣的所場啊,他無奈地一嘆,可見並沒有真的怨恨威振虎,由此也能看出他的師傅是一個講理明理之人。
“老前輩請坐,來人,上茶!”段天賜摟着我坐到上座,將他引入身邊的座位坐下,而威振虎仍是衝着他的方向跪着。
“我的女兒我自己清楚,她那小性子要是上來了十頭牛都拉不住,只是老夫沒想到她才離開山莊不到一個月,便被人給綁了……”老前輩的聲音充滿了痛心與無奈,可見他是多麼愛紫晴。
“綁架她的是段天離,茉莉國三王爺……,此事本王有直接責任,本王定會救出紫晴姑娘,給老前輩一個交待。”段天賜接口道。
“師傅您是……怎麼……怎麼……”威振虎爲難地開口問道。
“你是想說老夫是怎麼知道的是嗎?原本想着過來看看你們,便去雲遊四海了,誰知你府上的人說你在四王府,本想和你們開個玩笑,嚇嚇紫晴那孩子,沒想到卻聽到了……”紫晴的爹一臉悲痛與不甘,話竟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徒弟對不起師傅,是徒弟沒有照顧好師妹……”一直跪在地上的威振虎狠狠地將頭磕在地上,發出的響聲聽得我心疼得要命,卻又不好表現出什麼。
“你起來吧,現在不是說誰對誰錯的時候,我問你,現在可知紫晴下落了?”
“還沒……”
“那三王可傳來什麼消息?”師傅果然是師傅,當他說這話時我都開始懷疑他年輕時是不是也幹過打家劫舍的事,再或者他也遇到過綁票?
“這……沒……沒有……”威振虎聽到他師傅這樣問,擡起頭爲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段天賜,終還是咬了咬牙。
“哦——?真的沒有?”威振虎的師傅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無論有沒有,本王府與尚家已經發動所有勢力去尋找了,定會盡快將紫睛姑娘帶回。”段天賜的話沒有否認段天離遞來了消息,卻也沒有告訴他這消息到底是什麼,但無疑是給威振虎解了圍,幾不可見,我竟感覺到威振虎輕吐了一口氣。
“我有一個主意……”我站了起來,直着腰看着段天賜。
“哦?雪兒有何主意說來聽聽?但若是你去,便想都別想。”段天賜濃眉向上一挑,格外好看,就連威振虎與他師傅都側過頭洗耳恭聽。
“呃……我記得某人的易容術十分高明地啊……”我故意賣了一個關子,眼睛卻不懷好意地看着某人。
“這主意確實不錯。”段天賜輕笑出聲,似是想起了久遠的事情,竟將這笑一直掛在了嘴邊。
威振虎他們被說得一頭霧水,於是乎,段天賜神秘地用修長的手指沾了水,寫在了桌子上,一下子二人如夢初醒,只是要假扮一個人也是有難度的,尤其是我這種大肚婆。
有了方向,段天賜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輕攬住我如水桶般的腰,愣是帶着我移步慕雪園:“剩下的事情便交給我們處理吧,這麼晚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累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結果我被華麗麗地送了回去,不過另我心裡平衡的是段天賜居然將我哄着後才離開,紫晴的爹與威振虎也被安排在王府裡住了下來。
第二天天剛亮,因着昨日的計策而使我興奮得睡眠比平時少了一半,剛起牀梳洗妥當,便被老管家告知段天賜在書房等我。
於是索性將平兒留在園子內,一個人踱步至書房,只是一推門而入,便看着三人正興高采烈地圍在一起吃着早飯。見我進來,段天賜起身迎了過來:“來,雪兒,一起用膳吧。”看得出來這三人的心情簡直是好到了極點,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頂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圈,印證了他們一夜未睡的這個事實。
“今日的早飯怎麼搬到這裡來了?”我疑惑地問道。
“嗯,這幾日的早飯都會在這裡了”。段天賜承認道。
“先吃飯,吃完飯一會兒讓你看個東西。”威振虎也說道。
至此,一頓早飯大家吃得極快,主要是爲了配合一會兒給我的驚喜:“到底讓我看什麼,幹嘛搞得那樣神秘?”
只見段天賜拍拍手,書房的門被慢慢開啓,走進來的是一個穿着黑披風的女人,從頭到腳全部包裹得嚴嚴實實。只能看出她的身材很好。
“屬下拜見王爺,王妃,威將軍……”
“嗯,平身吧,擡起頭來。”段天賜的聲音清冷威嚴。
“是……”
“啊——!”隨着她的頭擡起來,我不至信地驚叫出聲,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依然驚得我說不出話來,這張臉活脫脫竟是另一個我,無論是聲音還是一眸一笑。怪不得聲音如此熟悉,身材如此相似,包括那解開披風后露出的鼓起的肚子都完全一樣,現在的情景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以假亂真。我在想惹是有一天我死了,眼前的這個人兒假扮成我繼續活着,恐怕都不會有人懷疑的。
“雪兒覺得如何?”段天賜看着我的表情,俊美的臉上略帶了幾分得意,此時更像是一個孩子做了好事後在向大人討獎。
“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只是她去真的不會有事嗎?”我發自內心讚歎着,可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擔心,主要是不想讓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人命對於我來說,在這個時代仍舊無法看輕。
“她是暗衛隊的人,武功自是不在話下,雪兒大可放心,只是這幾天要委屈你住在這裡了,不能出去,她會住進你的園子。”段天賜定定地看着我,有些心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