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御書房內
“盛軒啊,這次進士的名單,可擬出來了?”皇帝和藹地問道。
“回皇上,已經擬好了。初步擬定有一百八十七人考中進士,三日後參加殿試的名單也已經擬好了。”朱丞相說着,便呈上了草擬的名單和寫着前十名的摺子。
皇帝接過名單,粗粗地看了一眼,便笑着說道:“今日跟孫尚書再覈對一遍名單,明日便放榜吧,通知那十人前來參加殿試。”
“臣遵旨。”朱丞相恭敬地說道。
“對了,這參加殿試的十人裡,可有排名?”皇帝看着十人名單問道。
“回皇上,此名單便是按照名次寫的。他們的文章,臣也帶來了,皇上可抽空看看,到時一甲的三人,還需皇上在殿上當場宣佈。”朱丞相說着便呈上了一摞卷子。
“此次真是辛苦你了。對了,若知可有好好學習?”皇帝接下了卷子,問起了弟弟的情況。
“王爺這兩天一直學得很認真,只是……”朱丞相斟酌了一下詞句,“臣怕王爺傷心,便沒有把附加題作廢的事情,告訴王爺。”
“哦?此題是否作廢,跟若知學習,有什麼關係?”皇帝疑惑地問道。
“這頭三名的排序,是王爺排的。”朱丞相輕聲地說道。
皇帝愣了一下,長嘆一口氣道:“朕知道了,今日朕會好好看看這十人的卷子,一甲的名次,待殿試的時候再做定奪。”
朱丞相誠懇地說道:“是臣無用,沒能爲皇上分憂。”
文德帝嘆了一口氣,說道:“是若知給你添麻煩了。”
朱丞相猶豫地說道:“皇上,睿王殿下的心思並不在朝政上,不如放手讓他當一個閒散王爺,豈不更好?”
文德帝並未接話,而是沒由來地問道:“盛軒,你覺得,朕和若知,誰會先行離世?”
朱丞相大驚,急忙跪下道:“皇上乃真命天子,必將長命百歲。”
文德帝自顧自地說道:“人活七十古來稀,朕能護着若知的時間,其實不多了。待朕離世的時候,若下任帝皇不願繼續讓若知當個閒散王爺,那他該如何呢?”
“皇上,您多慮了,皇子們個個賢孝,勢必不會苛待王爺的。”朱丞相勸慰道。
“若是那王若勉繼位呢?”文德帝一臉嚴肅地問道。
“以皇上的英明神武,那蘇南王必然沒有可趁之機。”朱丞相堅定地說道。
文德帝自嘲地笑了笑,說道:“盛軒啊,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蘇南王始終是朕的心腹大患。朕的兒子們雖然在幫着處理朝政,但還需要時間磨練,朕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留給他們去慢慢成長。”
朱丞相默默地跪着,並未接話。
“所以啊,趁朕還在的時候,教教若知該如何處世。這樣,待朕百年之後,若知也有能力自保。”文德帝略帶疲憊地說道。
“皇上用心良苦啊。”朱丞相感嘆着說道。
“所以,你有空也多教教若知和小瑜兒,希望在你我二人百年以後,他們還能逍遙自在地活着。如此,朕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文德帝柔聲說道。
“臣謹記。”朱丞相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溼潤,沒想到,皇帝已經在替弟弟打算以後的事了,實在是讓人感動啊。
“你且退下吧,按剛纔說的辦即可。”皇帝揮了揮手示意朱丞相退下。
待朱丞相離開後,文德帝喃喃地說道:“麗妃啊,當年是我力弱,沒能護住你。如今,朕一定要護住若知!這樣,纔有臉去九泉之下見你。”
四日後,京城內
“快快快,狀元郎遊街啦!快去知味樓搶那靠窗的位置!那裡視野最好。”
“什麼?!知味樓今天不營業?”
“不可能,知味樓可從來沒有歇業過。”
“據說今天被人包場了,爲了讓自家夫人能安安靜靜地看狀元遊街。”
“哎喲,是哪家的老爺這麼大手筆,包下知味樓,價格可是不菲啊。”
……
此時,那位“大手筆”的老爺,正跟媳婦在偌大的知味樓裡喝着茶,悠閒地等着遊街的隊伍經過。
“這遊街隊伍也會經過睿王府,咱們在王府門口看看就行了,何必包下知味樓呢。”梓瑜心疼地說道。要知道,這知味樓一天的流水有多麼驚人,這睿王爺雖說是花了錢包下的場子,但這左口袋進右口袋出的事,實際上就相當於知味樓白白損失了一大筆錢。
“從二樓看,視野更好,看得更清楚。”王若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上一次狀元遊街,他可是包了一整天知味樓,這次在媳婦的勸說下,才只包了半天,已經算是很節約了。
“哇,王妃!快看,狀元郎來啦!”琴兒小聲驚呼着,惹得梓瑜探出了半個腦袋,想看看狀元郎長什麼樣。
要說這男人啊,一生當中有兩個時刻是最帥氣的,一是洞房花燭夜,還有一個,自然就是金榜題名時了。只見狀元郎意氣風發地坐在高頭大馬上,身穿紅色的狀元服,頭戴紅色禮帽,金色的鑲邊將整個人襯地神采奕奕,那藏不住的笑容使整個人看起來更爲和藹可親、英俊瀟灑。
相比之下,身後的榜眼和探花,在氣勢上就要弱很多了。雖然這次的探花是三人中最年輕的,而且長得十分英俊帥氣,但少了狀元服的襯托,整個人就顯得比較普通了,只有零星幾個大膽的姑娘,不斷呼喊着“探花郎”。
王若知見梓瑜的眼神粘在狀元郎身上收不回來,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帶媳婦出來了,現在媳婦看別的男人看得這麼入神,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失寵。
“狀元郎已經過去了,別再盯着看了。”王若知待狀元走過之後,輕聲提醒道。
“真的好帥氣啊!咱們要不要抄小路回睿王府再看一次呀?你看那些人,都追着遊街的隊伍跑呢。”梓瑜一臉期待地說道。
“誰說的,你看那個男子,不就往反方向走着麼。還一臉震驚的表情,估計是被狀元郎的醜陋嚇到了。”王若知說着,指了指樓下。
梓瑜順着王若知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個衣着普通的男子,一臉失魂落魄地往反方向走着,還時不時回頭望望隊伍的方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