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蘇南王開口,王若知便繼續說道:“傷人之後,衆人衝進屋內,看到的是周姑姑自衛傷人,可有證據證明是事先設好的局?”
蘇南王早就按耐不住了,聽王若知問他,急忙說道:“第一,這周姑姑緣何會出現在房裡?按理說,春月姑娘的初夜,閒雜人等不該入內,尤其是拿着剪刀的閒雜人等。第二,周姑姑見春月躺在地上時,爲何不大聲呼救?當時迎春院的客人們,均表示未聽到呼救聲,而老鴇卻說聽到了。第三,既然老鴇聽到了呼救聲,爲什麼不第一時間進去查看情況,非要等懷禮慘叫時,才進去?第四……”
王若知擡手示意滔滔不絕的皇兄暫停一下,緩緩說道:“皇兄,一次最好只說一個,否則我顧不過來。”
蘇南王氣呼呼地翻了一個白眼,重複了一遍第一個疑問。
老鴇依舊帶着哭腔說道:“大人冤枉啊!周姑姑每晚都在迎春院剪燭花,那春月的屋子是一個套間,看似是兩個房間,其實中間的隔斷可以打開,變成一個房間。當晚大王子先在隔壁房間沐浴,爲了方便走動,便將中間的隔斷打開,換成了屏風。本來他跟春月行事之時,隔斷就會關上,但因爲當晚迎春院客滿,人手不足,因此沒來得及關上,但想着有屏風在,應該也無妨。誰知那大王子居然推倒了屏風,強拉走了在隔壁房間剪燭花的周姑姑,真是喪心病狂啊!”
王若知翻動着案卷說道:“確實和吳越知府呈上來的調查結果一致,嘖嘖嘖,這懷禮可真是精力旺盛啊。”
一句話說得蘇南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趕忙又說出了第二個疑問。
“大人啊,春月可是迎春院的花魁,這待遇自然不是一般姑娘可以比的,三樓那一側,都供春月使用,是以春月房裡的呼救,其他房間很難聽到,民婦也是因爲有人守在外頭,才能隱約聽到的。”老鴇歇了口氣,也不等蘇南王重複,就直接回答了第三個疑問,“至於那呼救聲,大人您也知道,有些客官就是那德行,好好的樂子不肯享,非要搞點花樣,什麼英雄救美啊、女強男弱啊、爲人師表啊、捆綁強上啊,是以呼救幾聲,都是正常的,只要不是持續呼救,一般不會有人去過問,畢竟我們幹這行的,不能掃了客人的興致。”
老鴇說完,嘆了口氣,感嘆道:“要怪只能怪大王子下手太重,周姑姑呼救了兩聲,就被打暈了,下人們都以爲是找的樂子呢。”
蘇南王鐵青着臉,繼續問道:“第四,爲何給懷禮下藥?”
“哎喲,王爺啊,這話可不能亂說,我迎春院開門做生意,除非是客人自己要求,否則我們哪敢啊,這不是砸自己招牌嘛。”老鴇聽了,急急地叫了起來。
蘇南王甩了甩袖子,冷聲道:“哼!懷禮說他記不清當晚的事情了,根據他當晚的所作所爲來看,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藥了。”
王若知插嘴問道:“皇兄此言,可有證據?”
“並無證據。”蘇南王恨恨地說道。
王若知一副“我明白了”的樣子,點了點頭,問道:“可還有其他疑問?”
蘇南王中氣十足地說道:“最後一個疑點便是,兩位所謂的受害者,爲何要畏罪潛逃?”
“大人,冤枉啊!且不說春月去了哪裡,那周姑姑還有一兒一女,若畏罪潛逃,帶着兒女一起逃,豈不累贅?依民婦所見,定是被奸人所害,還望大人派人搜尋啊。”老鴇說着,又抹起了眼淚,“民婦與春月情同母女,實在不忍心她暴屍荒野啊!”
“荒唐!我蘇南王府行事光明磊落,怎會做出草菅人命之事!”蘇南王見曹媽媽在公堂之上撒潑,氣得嘴脣發白,強忍住上前打人的衝動。
“如此說來,此案的關鍵,就在於春月和周姑姑了。”王若知出聲說道,“那就在全國張貼告示,尋找二人,可好?”
見蘇南王和老鴇都表示同意,王若知便一拍驚堂木說道:“此案暫時擱置,開始審理下一個案件。”
蘇南王一臉震驚,急忙說道:“大人,王懷安勾結春月的事情,還沒查清楚。”
王若知微笑着問道:“這案情從頭到尾都和懷安沒關係啊,怎麼會突然說他和春月勾結呢?”
“大人,卷宗裡應該有蘇南王妃的證詞,還請大人過目。”蘇南王氣勢凌人地說道。
“除了證詞,還有其他證據嗎?”王若知追問道。
“關於本案,應該沒有。”蘇南王想了想,認真答道。
王若知爲難地說道:“皇兄,你應該知道,僅憑一人之言,是無法定罪的,這定罪,講究的可是人證物證俱在。”
“這可是你皇嫂的證詞!”蘇南王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竟不知,一個蘇南王妃的證詞,居然可以無視王法,隨意給人定罪了麼?”王若知身上的氣勢陡然增強,“若他日皇嫂說皇兄意圖謀反,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滅了九族呢?”
“本王不敢。”蘇南王面上恭敬,但背後的冷汗卻出了一層,這幸虧是缺心眼的王若知說的,若是皇上說了此話,顯然已經性命不保了,這王若知,似乎跟傳聞中的不一樣。
於是乎,半天的審理就此結束,曹媽媽歡歡喜喜地拿了一萬五千兩黃金,全國尋人的告示也簽發了出去,至於王懷安,又被欽差大人帶去迎春院了,理由是第一天的案情審理中,發現蘇南王府對王懷安有偏見,爲防私下用刑,由欽差大人負責看管人犯。
回了迎春院,梓瑜急匆匆地到了王若知房裡,讚許地說道:“睿王今日的表現,實在讓我刮目相看。尤其是那故意裝作案情複雜,梳理不清的樣子,真是演得太像了,蘇南王都快被氣死了,哈哈。”
王若知摸了摸鼻子,略帶尷尬地說道:“不是演的……呃……我確實覺得好複雜,梳理不清。”
梓瑜默默轉身,回去寫第二天要用的戲本子了,留下一臉茫然的王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