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王一臉震驚地看着兒子,剛纔他也懷疑過,安姨娘是爲王懷安頂罪,其實是懷安爲了世子之位而殺了自己的侄子侄女。但現在,別人搶破頭皮的世子之位,他居然如此輕易地就讓了出來,顯然世子之位對於他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
蘇南王悶聲說道:“廢除世子之事,過幾日再從長計議,落霞山上本就有別莊,你且去別莊裡先住上半年吧。”
“皇兄,這光軟禁半年,可不夠啊。饒是我假公濟私,把入獄改成軟禁,可這官職和俸祿,不能白白去掉啊。”王若知出聲提醒道。
“那你待如何?”蘇南王憤怒地問道。
“按懷安說的辦,即可。”王若知簡單地說道。
“你別欺人太甚!”蘇南王怒吼道。其實,並不是他不肯廢除世子,只是皇家有規定,世子一旦廢除,需同步提出新世子的人選,若廢除後,不能有人繼任,則可直接取消爵位的繼承。以皇上對他的不喜程度,如果沒有新世子出現,很有可能直接奪了爵位的繼承權,這樣一來,不管自己以後有多少個優秀的兒子,都沒有辦法封爲世子了。
王懷安顯然看出了父親猶豫的原因,出聲勸道:“父王,此次母親如此失德,剛纔觀她離去時的行徑,恐怕精神上也有些失常,如此失德失常之人,恐怕沒有資格繼續當蘇南王妃了。”
說完,見蘇南王並沒有反對,便知道蘇南王心中也動了廢妃的念頭,於是繼續說道:“現如今,大王兄的情況,皇上肯定不會同意讓他繼任世子,可以繼任的便只剩下三弟懷靖了。若父王打算廢妃重立,則可立姜側妃爲王妃,如此一來,懷靖便是嫡子,繼任世子也就順理成章了。”
蘇南王細細想了一遍,覺得兒子說得確實有道理。看懷安的所作所爲,顯然對已經去世的慕清清有很深厚的感情,自己對慕清清一直不好,恐怕以後懷安也不會聽自己的話。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機會,重立一個不諳世事的世子,雖然需要重新培養,但至少可以保證對自己忠心耿耿,以後要成大事,就是需要這樣的兒子。
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蘇南王便不再糾結,神清氣爽地說道:“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就這麼辦吧。落霞山以後就歸你所有,只是半年之內,不得出山半步。”
“多謝父王!”王懷安重重磕了一個頭,隱去了微微翹起的嘴角。
至此,震驚吳越城的案子,欽差大人兩個下午就辦完了,吳越城裡更是傳開了:這個欽差大人,正是幾個月前破了京郊滅村案的“神探王爺”。一時間,關於“神探王爺”的各種誇大說辭傳遍了吳越城,而當事人,卻拉着媳婦在街上逛廟會。
王若知在吳越城裡好吃好喝地玩了幾天後,便在梓瑜的催促下不情願地收拾行李,準備回京,畢竟離成親只有三個月了,睿王府的修繕不知道進行到何種程度了,聘禮、嫁妝都要準備,梓瑜對自己能否順利出嫁表示很憂心,連帶着對王若知只知遊山玩水的行爲十分惱火,是以在媳婦發了幾次火之後,睿王爺便要回京了。
恰逢王懷安啓程去落霞山,兩隊人馬便同行了一段路。一路上風景秀麗,氣候宜人,但坐在馬車裡的睿王,卻十分不高興,因爲女扮男裝的媳婦,正騎着馬跟王懷安在外面聊天,兩人並肩而行的樣子,扎得王若知眼睛疼。
“此去落霞山,你就不怕半年後,蘇南王府已經物是人非了?”梓瑜一臉輕鬆地問道。
“怕,怎麼不怕。只是我更怕,沒給落葉山莊送冰玉草,春月和周姑姑就會被送回來。”王懷安半真半假地說道。
“哈哈,何小南可是說翻臉就翻臉,你可要儘快送去哦。”梓瑜笑着打趣道。
“這半年間,懷安恐怕不能幫到梓瑜姑娘了,還望梓瑜姑娘和小皇叔多加小心,我三弟勾結北境王,總覺得目的應該不止是世子之位那麼簡單。”王懷安慎重地說道。
“我知道了。你三弟那邊,我會派人盯着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畢竟你雖在此軟禁,但半年之後,若蘇南王有心,還是可以讓你重當世子,以你三弟那狠戾的性子,可能會對你下手。”梓瑜不放心地囑咐道。
“梓瑜姑娘放心,外公多派了許多侍衛到落霞山。父王將山上的金礦交與我打理,正好藉着採礦之名,修些暗道堡壘,讓落霞山易守難攻。”王懷安自信滿滿地說道。
梓瑜欣慰地拍了拍王懷安的肩膀,拱手說道:“世子多加保重!後會有期!”
王懷安拱手回了一禮道:“已經不是世子了,叫我懷安便可。只是無法去京城參加小皇叔和小皇嬸的婚禮了,待懷安重獲自由之後,再去找您跟小皇叔喝酒。”說完,便調轉馬頭,朝落霞山方向去了。
趴在馬車窗上眼巴巴望着兩人的王若知,見王懷安終於走了,十分開心地喊了梓瑜幾聲,梓瑜退到窗邊,沒好氣地問:“王爺有何吩咐?”
“快到車上來,我們說說話。”王若知一臉期待地說道。
“王爺,在下是侍衛,不能坐到馬車裡的。”梓瑜無奈地說道。
“現下已經辦完案子了,你大可換回女裝,我們可以沿途好好遊覽一番,夫妻雙雙把家還呀。”王若知開心地說道。
“王爺,這出門的時候是男子,回來就變成了女子,萬一被朝廷裡的那些言官知道了,恐怕皇上明天案頭的奏摺就要堆成山了吧。”梓瑜耐心地解釋道,“如今您已嶄露頭角,朝中多少雙眼睛盯着,還是謹慎一點好,雖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也不能過於明目張膽,等回了京城,再說話也不遲。”
王若知失望地坐回了車裡,只能偶爾透過窗戶看一眼媳婦,心情十分低落。
梓瑜雖然心有不忍,但這樣趕路的好處也顯而易見,去時花了兩週的路程,回程居然只用了七天。梓瑜重新躺在自己鬆軟的大牀上時,頓覺自己一路的堅持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