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夕冷靜地站在原地,仔細地觀察着周圍,迅速地分析着。
“小叮,你還能打開地圖吧?”
別的功能沒有了,僅僅顯示一個地圖應該能辦得到。
“叮!主人,可以的。”
小叮回答着,虛擬屏幕上立即顯示出了這周圍的實景地圖。
這一顯示出來,連小叮自己都驚了:“啊,恢復成你們剛來時的模樣了!”
是的,正如沐七夕所料。
剛纔的那些變化,是時間在倒流。
小院中央的土球出現了兩次又消失,是因爲百里連城圓了兩次陣;
出現的那些腳印,都是平時大家練陣時留下的;
周圍的土地會先消失再填平,是因爲上次她和薛人妖戰鬥時,這裡曾經被腐蝕過;
花草樹木會消失又出現,也是因爲她和薛人妖戰鬥時毀壞過;
而物品房屋的消失和樹林的出現就更好理解了。
一切都在倒退,倒退回了他們剛進入這個空間的時候。
那時候這裡還是儀煞宮的後山,還沒有小院,也沒有鬼院。
幸好,只是周圍的景色變化倒退,沒有對她的身體造成危害;
若是她也倒退到沒有懷孕,沐七夕就真的要抓狂了。
但也還是有解釋不通的地方。
如果只是時間倒流,那麼大家都忽然間去了哪裡呢?
“不僅僅是時間倒流,而是時空逆轉。”
暗的聲音忽然響起。
沐七夕猛地轉身,正看到暗緩緩地從遠處揹着手走來。
那信步而來的模樣,彷彿是晚飯後隨意的散步,悠閒雅緻,暢意得不行。
還有他眼中藏都藏不住的欣喜。
一切都顯示着他的心情很好。
“是你做的?”
沐七夕皺眉。
從肖乙那裡知道暗的真名後,她和百里連城本想找暗談談,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能不能和平解決。
但是百里連城感知到暗在閉關,不見任何人;
而他們最近也很忙,這件事就給耽擱了下來,卻不想,是暗先出手了?
暗卻是搖了搖頭,坦然道:“不是我,我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看沐七夕充滿防備的模樣,暗走到離她十步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我是來保護你的,你現在還不能死。”
沐七夕挑眉。
沒有相信他,但也沒有反駁他。
他說這件事不是他做的,沐七夕可以相信一半。
因爲如果暗有這種能逆轉時空的大本事,他就不必佈局那麼多年,等待那麼多年了;
可他說是來保護她的,沐七夕卻是不信。
即使真是“保護”,也絕對是狼外婆來看望小紅帽,不懷好意的。
而且,他說的她“現在”還不能死?
“暗,我是該繼續叫你暗。”
沐七夕頓了一下:“還是叫你司空岸?”
司空岸愣了愣,很顯然是爲聽到這個名字而意外。
片刻後,他搖頭笑了起來:“真的是好久了,沒聽到人用這個名字叫我。”
“既然你知道了,那便隨你怎麼叫吧。”
“反正名字只是一個記號,只要能稱呼,叫什麼都無所謂。”
“哦?”
沐七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麼,若是有人叫你豬啊狗啊的,也是可以的?”
她說的這句話,倒沒有多少挑釁的意味,更多的是開玩笑。
司空岸沉默了一下,也沒有生氣,仍舊笑道:“豬和狗也只是一種稱呼,只要心平氣和,便也無不可。”
“於蒼生之間,名字,該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不是嗎?”
這是沐七夕第一次聽到司空岸說這麼長的話。
原本她以爲他或許和百里連城的性子相似,也是惜字如金的人;
但現在看來,卻不是。
而司空岸的這個回答,倒也頗讓沐七夕意外。
不得不說,有着幾千年上萬年記憶的老怪物,在某些事情上,看得很是透徹。
“雖然只是一個記號,但若是它和別的人事物扯上了關係,就不僅僅是一個記號那麼簡單了。”
跟這種老怪物說話,沐七夕也懶得班門弄斧地玩弄什麼心計,直接開門見山。
“你和司空家,有什麼關係?”
司空岸又笑了,彷彿是覺得很有趣:“你憑什麼會認爲,我會老實地回答你呢?”
“而且,我說了,我是來保護你的。”
“那就說明,這裡會有危險,你倒真是冷靜啊。”
沐七夕攤攤手聳聳肩,姿態放鬆:“既然你都說了我現在還不能死,那你現在就肯定會盡力保護我,我還擔心什麼呢?”
“像你這種人,若是沒有幾分把握,你也不會來的吧?”
她兩次強調“現在”這兩個字,是想提醒司空岸,他的文字陷阱,她聽得懂。
可司空岸卻是搖頭:“不,這次你猜錯了。”
“在這麼龐大的超自然異象前,誰敢說誰有把握呢?但我明知是死,也必須來。”
說着,他的視線躍過沐七夕的肩膀,看向了遠處;
聲音低了下去,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因爲,我等得實在太久了……”
沐七夕撇嘴,沒有說話。
這個男人經歷得太多,記憶了太多,想必也揹負了太多,他心裡藏着的事估計比海邊的細沙還多;
她就別費那個腦細胞去了解了。
而且他也不會允許她瞭解。
沐七夕看似站在原地沒動,放鬆地和司空岸說着話,視線也沒有亂瞟;
但是,她面前展開着小叮的虛擬屏幕,上面用3D的畫面呈現着周圍的實景地圖,連一顆草一粒沙都看得清清楚楚。
現在,周圍的變化貌似停了下來,就維持在他們剛進入空間的時候,沒有再繼續倒退。
只不知更遠的地方有沒有什麼變化。
沐七夕觀察着小叮的虛擬屏幕,心中升起了防備,猜測着可能發生的危險。
手掌不自覺地按在了凸起的肚子上。
現在,她第一位要考慮的事,是寶寶的安全。
“叮!主人,我收到百里連城的信息了,他說他馬上就回來了!”
收到這個消息,小叮的精神振奮了幾分,聲音也雀躍了不少。
沐七夕微微點頭,看向對面的司空岸。
他還在望着遠處發呆,像是在追憶着什麼難忘的過去。
然而,沐七夕不知道,百里連城說的“馬上”,卻又是一次生與死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