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及周圍府邸的後續處理沐七夕不知道。
她這一睡就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像是昏死過去一樣,完全沒有意識。
嚇得百里連城不敢閤眼,日夜守着她,手指一直擱在她的手腕上給她把脈。
只有探知她的脈象平穩無礙,他才能稍微安點心。
第二日日落西山時,沐七夕才終於睜開了眼睛,入眼就看到粉白色的蚊帳,知道自己已經回到鴆王府了,無比安心。
剛想起身,卻感覺手腕被人抓住,沉甸甸的動彈不得。
轉頭,就看到百里連城盤膝坐在牀邊的地上,頭枕在牀沿,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一隻手還不放鬆地抓着她的手腕,維持着給她把脈的姿勢。
以他的修爲,她醒了他都沒發現,肯定是累得狠了。
沐七夕悄悄湊近他,看他濃密捲翹的睫毛,透過睫毛看他眼瞼下隱藏的淡青。
這個男人,該不會離開的這幾天都沒有睡覺吧?
沐七夕坐直身子,剛想輕輕抽出手,百里連城猛地驚醒,擡頭看她:“夕,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了,你要睡上來睡。”
她之所以會睡那麼久,除了累了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爲小叮在替她療傷。
也多虧百里連城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毒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她的傷好得很快,還順便又升了一級。
現在,她已經32級,相當於武師五階。
“夕,我問你,你受傷是不是我害的?”
難得這一次百里連城沒有想歪,抓着她的手,坐在地上微微仰頭看她,眸子裡一片自責。
這一天一夜,他把夕說的話翻來覆去的想,把當時夕受傷吐血的可怕情景回憶了一遍又一遍。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他敢肯定,夕受傷絕對與他忽然鬆手有關。
沐七夕直直地看進他的眸子裡,看清那一片自責和深情,終於不再猶豫,搖頭開口:“應該是我道歉纔對,我本來不想連累你的,結果還是讓你痛了。”
接着,她簡單地把小叮的事說了一遍:“說是跟我綁定,但其實我也不知道它的本體在哪兒,很多消息都是它告訴我的。”
百里連城俊眉緊蹙,不明白“系統”是個啥玩意,無法理解,也無法想象。
沐七夕也跟他解釋不清楚,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一個比較貼近的比方:“你就當它是一個看不見的靈魂好了,它要吃靈珠才能長大。”
“之前的木靈珠和火靈珠都被它吃了,我用的能量也是它的。”
她這麼一說,倒是比較容易理解了,可是卻又更讓百里連城擔心:“它會不會對你有害?”
“叮!告訴他,我是健康升級系統,只會讓你更健康,不可能害你。”
小叮的聲音百里連城聽不見,卻又總是話多,急着爲自己辯解。
害得沐七夕差點變成它的傳話筒:“它說它是健康升級系統,不會害我。”
“連城,你放心吧,也許它是和我一起穿越過來的,惹我生氣它還會痛,不會有害。”
百里連城皺着眉思索半響,還是不大理解,只好勉強點頭,但還是嘟着嘴不高興:“夕,它和你一直在一起。”
“……”
沐七夕望天拍額。
這貨的心思轉來轉去就只有吃醋這件事嗎?真是夠了。
無奈之下,她只好率先轉移話題:“那天之後,左相府怎麼樣了?”
百里連城垂下眼睛,沒有先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虛無死了。”
“……啥!?”
沐七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聲音猛地提高了八度,震得窗外的樹葉簌簌發抖,差點抱不穩枝幹。
百里連城輕輕拉住她的小手,送到嘴邊親吻,緩緩把前天的事說了一遍。
“就在我們攻擊大廳地板的時候,天一收到侍衛稟報,說虛無遇險,他帶着人趕去時,白夢茹失蹤,而虛無已經沒有了氣息。”
“不、不可能!”
沐七夕美眸圓瞪,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只不過睡了一覺而已,虛無活了幾百年都好好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死了?
這不可能!她不相信!
“帶我去看。”
她猛地跳下牀來,都顧不得穿外衣就想往外跑。
幸好百里連城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拿過外衣給她穿上,一邊幫她整理一邊勸慰:“夕,別慌,天一已經把他帶回來了。”
“怎麼可能不慌!”
沐七夕等不及他扣好所有的衣釦,推開他的手急忙往外跑,慌亂中差點絆到門檻摔倒。
“夕。”
百里連城急忙扶住她,看她臉色難看,滿眼驚慌,心疼地抱起她,帶她飛到虛無的房間。
他知道,夕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看到虛無,別的什麼話她也聽不進去。
“虛無!”
闖進虛無房間,沐七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平躺在牀上,蓋着白布閉着眼睛的虛無。
那麼平靜,那麼安詳,像是熟睡過去一樣,寂靜無聲。
踉蹌着跑到牀邊,看他臉色慘白沒有血色,小小的身子裹在白布裡沒有呼吸的起伏,沐七夕只覺手腳冰涼。
抖着手湊到他鼻端,果然探不到任何呼吸,觸碰到他稚嫩的皮膚也是一片冰涼。
從前天到現在,恐怕身體都已經僵硬了,沐七夕沒有勇氣再去觸碰確認。
眼淚,奪眶而下。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他仰着小腦袋,握着小拳頭,傲嬌強調:“本公子不是小孩!”
她也還記得,那天他從房樑上跳下來,拍着小胸脯:“以後本公子罩着你。”
還有那次被殞日閣攔截,他小小的身子擋在她面前:“女人,我護着你。”
她絕不相信,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虛無,你起來!你不是最愛戰場播報嗎?你起來說給我聽啊!我要聽你親口說!”
沐七夕傷心地趴在牀沿痛哭,搖晃着他小小的身子:“還有你做的夢,我聽你說,我相信你說的,你起來接着說啊!”
“夕……”
百里連城那個心疼啊,真巴不得自己替她哭。
“叮!你先別顧着傷心,他好像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