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最近的靈珠和魔刀傳聞,沐七夕聲名大噪。
一躍而成爲龍躍大陸最火的人,風頭比鴆王百里連城更加強盛。
反而,魔刀的真正主人莫婉婷,即使在落尾坡當着那麼多的人面高調展示魔刀,卻還是籍籍無名。
這擺明了就是有人在故意引導流言方向,將所有矛頭都指向沐七夕。
各個城市,各個村鎮,各個茶館,只要是有說書先生的地方,就有沐七夕的名字。
她的“傳奇”人生,已經成了說書先生口中最好的素材。
每日說得頭頭是道天花亂墜,宛如他們就住在沐七夕家隔壁,從小看着她長大,每日十二個時辰不間斷仔細觀察記錄一般詳細。
差點就連沐七夕每日吃幾頓飯幾粒米上幾次茅房都記錄在案,進而衍生出一系列跌宕起伏的曲折故事。
特別是她如何以一個毀容了的廢物之身,逆襲男神鴆王,併成功坐上了鴆王妃寶座的故事,更是被說得纏綿悱惻,蕩氣迴腸。
而且說着說着逐漸出來了不同的版本。
有歷史正傳版的,說她雖然毀容了,但是沒有妄自菲薄,反而是自強不息,鴆王同情她的身世,同時也欣賞她的自尊。
這算是最尊重現實的一個版本。
其它還有玄幻版本的,說她其實還有另一個隱秘的身份,和鴆王其實早就認識了,只是現在才公開了而已。
還有香豔版本的,說她雖然臉毀容了,但是頗有勾人的手段,哪怕是鴆王,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話說那時,鴆王剛在宮中參加完宮宴出來,尚帶着幾分酒意,便被在外等候多時的沐七夕給纏上了。”
“此女雖然臉上毀容了,但是那身段,嘖嘖,那是前凸後翹妖嬈多姿,就連鴆王此等英雄人物,也不禁大嘆‘尤物啊’。”
這一日,某個路邊的小茶館裡,說書先生上演的正是香豔版本。
說得那是一個唾沫橫飛活靈活現,就像他當時就站在旁邊瞪大眼睛全程目睹一般。
周圍聽的人也都是面紅耳赤目瞪口呆,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秘密般激動不已。
只有最外面一桌客人越聽越不滿,時不時吐槽兩句。
最後聽到“沐七夕見時機已到”這句話時,終於忍不住“啪”地摔了杯子,拍桌怒吼:“尼瑪你說反了吧!”
“明明是百里連城那廝死纏着我妹妹,各種不要臉,最後還下跪求婚,我妹妹看他可憐,都一把年紀了還沒人要,拯救了他一把。”
“對!就是如此!”
不用說,前面一個摔杯子拍桌大吼的人除了司空暢沒別人,後面齊聲附和的除了六個葫蘆娃也沒別人了。
不過,他這是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把堂堂鴆王說得這麼卑微可憐,哪會有人相信啊?
於是,茶館裡的衆人盡皆不信,集體“嗤”了一聲,又轉向說書先生催促道:“你快說,後來怎樣了?”
“臥槽!本少主的話還沒有一個說書的可信?就他那樣,他見過百里連城嗎?聽到過他說話嗎?胡編亂造的也有人信!”
司空暢一腳踹開擋路的凳子,跳到桌上:“本少主今天心情好,便給你們說說。”
聽到他的自稱,還有他一口一個“我妹妹”,一口一個“百里連城”,衆人大約猜出了他的身份。
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司空家的少主,連各國皇室,乃至三宮一院都要給幾分薄面,何況是他們這些江湖散人?
那於是,說書先生不敢再亂說了,悶在一邊被迫變成聽衆。
其餘的人即使心裡不信,也不敢再吭聲,被迫聽他“糾正”繆傳。
起初真的是被迫聽着的,但是司空暢就是有這樣的感染力,讓大家聽着聽着都和他有了一樣的情緒,身臨其境。
以至於後來,連說書先生都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跟着拍桌起鬨:“好!後來呢?後來如何?”
“後來?”
司空暢說得口渴,拿過旁邊的一壺茶倒進嘴裡:“後來,百里連城看七夕生氣了,立馬嚇得臉都蒼白了,自己跑去院子裡罰站。”
“聽清楚,是他‘自己’去的,不關七夕的事,七夕其實很溫柔。”
“話說也活該他運氣不好,這纔剛站了沒多久呢,‘譁’,下起了大暴雨,淋得他啊那叫一個透心涼。”
“你們知道嘛,按照本少主的說法,就該讓他繼續站着,那種做法太不要臉了是不是?”
“對!該罰!”
“就是,太厚臉皮了!”
聽衆們被司空暢帶動了情緒,一時激動,忘了此時故事裡的男主角是高高在上的鴆王,都跟着起鬨。
司空暢滿意點頭:“對呀,當時本少主也是那麼說的,不好好罰他他下次還這樣。”
“唉,可是奈何我那傻妹妹心軟啊,看他淋成那樣,就原諒他了,讓他趕緊回府去換衣服,生怕他着涼。”
莫須有的事,讓他說得跟真的一樣,邊說邊搖頭嘆氣,無奈感慨:“我那傻妹妹啊,也不想想,百里連城那麼高的元力,怎麼可能隨便被雨淋,又怎麼會隨便着涼呢?”
“對呀對呀,他這是苦肉計!”
“就是,鴆王是故意……”
在司空暢的故事裡,沒有“鴆王”,只有“百里連城”,加上他本人的超強感染力,讓大家一時跟着起鬨。
可是這一句“鴆王”出來,大家像被潑了一頭涼水,忽地清醒過來。
現在他們討論的人,可是鴆王啊!
鴆王怎麼可能會是那樣的?
而且沐七夕的悍婦之名傳得沸沸揚揚,怎麼可能那麼溫柔體貼?
和鴆王的威名相比,什麼司空少主,統統靠邊站。
“老闆,結賬。”
“老闆,錢放在桌上了。”
“走了走了,還要趕路呢。”
清醒過來後,衆人立即起身離開,只消片刻,小茶館裡除了老闆和他們七兄弟,再無客人。
“臥槽,走得這麼幹淨,是不相信本少主是吧?”
司空暢拍得桌板“砰砰”直響,嚇得茶館老闆躲在裡間不敢出來,一面又無比心疼自己的小木桌。
“算了,沒意思,走吧,去找小妹。”
叫喊了幾句,司空暢丟下幾兩銀子,招呼兄弟們起身,一邊還在嘀咕:“反正也是假的,我的妹妹纔不可能那麼溫柔,不揍他算好的了。”
得,連少主你自己也不相信你家妹妹溫柔,還指望別人相信呢?